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我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我的朋友、同事，还有新认识的合作伙伴，他们都在为我真心喝彩。我的生活，在离开沈泽后，变得无比丰盛和精彩。

典礼结束后的庆功宴上，苏菲挤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香槟。

“恭喜你啊，林语大设计师！你刚才在台上的样子，简直光芒万丈！”她兴奋地说，“你知道吗，我刚才好像看到沈泽了。”

我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怎么会来？”

“谁知道呢，可能是跟着他们研究所的领导来混个脸熟吧。”苏菲撇了撇嘴，“不过他现在可没以前风光了。我听人说，他那个重点项目因为数据造假被上面调查，停了小半年，经费也断了。他现在在实验室就是个边缘人物。”

“数据造假？”我有些意外。沈泽虽然自负，但在学术上一直很严谨。

“还不是因为他的安然小师妹！”苏菲的语气充满鄙夷，“听说安然为了赶进度，抄了国外一个没发表的成果，结果人家提前把论文挂网上了，这下好了，直接被锤死。沈泽作为项目负责人，想保她都保不住，自己也受了牵连。现在安然被辞退了，天天跟沈泽闹，他们之间已经爆发过很多次争吵。”

我默默听着，心里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丝恍然。原来，当“拯救者”的光环褪去，需要面对柴米油盐和责任追究时，那份看似美好的“崇拜与被崇拜”的关系，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活该！”苏菲总结道，“当初把鱼眼当珍珠，现在傻眼了吧。不说他了，扫兴。走，那边有个建筑公司的少东家，一直盯着你看呢，我带你认识认识。”

我笑着婉拒了：“今天太累了，我想早点回去。”

我确实累了，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那些曾经让我痛苦不堪的人和事，如今再听到，已经无法在我心里激起任何波澜。他们过得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了。

我提前离场，走到酒店门口等车。晚风清凉，我深吸一口气，感到无比舒畅。

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憔悴的脸。是沈泽。

他比半年前瘦了很多，眼窝深陷，头发也有些凌乱，完全没有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林语。”沈泽的声音沙哑，“恭喜你。”

“谢谢。”我礼貌地回应，疏离而客气。

“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他恳求地看着我。

“不必了，沈泽。”我平静地说，“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我叫的网约车正好到了。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上车，关上了车门。车子σσψ启动，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第9章

又过了一年，我的个人设计工作室正式成立。

开业那天，阳光正好。工作室坐落在一个安静的创意园区，大片的落地窗外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我亲手布置了每一个角落，从墙上的画到桌上的花，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朋友和合作伙伴送来的花篮摆满了整个走廊。苏菲作为我的合伙人，正忙着招呼客人，脸上洋溢着比我还激动的笑容。

“林语，你快看谁来了！”苏菲突然拉了拉我的胳膊，朝门口努了努嘴。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果篮，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是沈泽。

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落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身形佝偻，两鬓竟有了些许白发。

他看到我，局促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卑微和讨好。

“林语，恭喜你。”他走过来，把果篮放在一张空桌上，“我……我从朋友那里听说你开了工作室，就想来看看。”

“有心了。”我的语气很平淡，像对待一个最普通的访客。

“你这里……真好。”他环顾四周，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有懊悔，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失落，“应该都是你喜欢的风格。”

我没有接话。这些风格，确实都是我喜欢的，也是当初他所不屑一顾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鼓起巨大的勇气。

“林语，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很轻，“以前……是我错了。你说得对，我只是沉迷于被需要的感觉，我把你的独立当成理所当然，却把她的依赖当成非我不可。我想了很久才明白，那根本不是爱，那是一个填不满的黑洞。”

他补充道，“安然她回了老家，大概是找到了新的‘英雄’吧。”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自嘲。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一片澄明。这声迟来的道歉，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它不能抹去我那些独自等待的夜晚，也不能抚平我曾经千疮百孔的心。

“沈泽，”我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坚定，“你能想明白，很好。但这声道歉，你该说给你自己听。”

他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原谅你自己当年的盲目和自私，然后去过你的新生活吧。”我说，“至于我，我早就原谅了。不是原谅你，而是原谅了那段过去，放过了我自己。”

我的原谅，与他无关。只是因为，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崭新的一页，那些旧日的尘埃，不值得我再回头拂拭。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林语，这位是？”

我转过头，看到我的新邻居，一位温文尔雅的摄影师，他正端着两杯咖啡，微笑地看着我。我们是在园区里喂流浪猫时认识的，他镜头下的世界，总是充满了温暖和善意。

我自然地接过一杯咖啡，对他笑了笑：“一位……故人。”

然后我转向沈泽，做了个告别的手势：“我还有客人要招待，失陪了。”

我与摄影师并肩走向露台，身后，沈泽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像一个被时代遗弃的雕塑。

阳光下，摄影师轻声问我：“你还好吗？”

我抿了一口咖啡，香醇的暖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我抬眼望着庭院里随风摇曳的竹叶，光影斑驳，岁月静好。

“我很好。”我笑着说，发自内心地。

“前所未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