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林有清掩饰得再好,姜终归是老的辣,听他咬死与喜眉毫不相干,林忠甫更笃定喜眉的失踪与儿子有关:“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趁现在公主肯网开一面既往不咎。等到大理寺介入,等到皇后娘娘来了,再说什么都晚了。”
林有清咬紧牙关,死不松口。
见此,林忠甫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户外的罚棍已经停了,李氏的痛呼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徐氏进来说她晕了过去。林忠甫摇头,让林有清把他的母亲一并带回去。
林有清背着李氏离开主屋的时候没有一个下人敢上来搀扶,沿路都是曾经瞧不起过他但在他考上二甲一名的时候争相跑来谄媚的人,这些人的指手划脚令他内心充满屈辱。
“我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背上的李氏气若游丝,她挨了二十棍,主母不算仁慈,但至少没想将她打死。口中的血沫染红了儿子的背,宽厚的背却不能撑起她的一片天,李氏十指发颤,怨毒地抠在儿子背上:“你为何就不能安份一点?”
林有清咬牙忍痛,恶狠狠说:“我若安份,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比大哥出身好、才华出众。别人轻易得到的东西,他若不去努力拼博,什么也不会得到!父亲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大难临头才来假仁假义地教训儿子。就连他的亲生母亲,懦弱怕事一昧退让,从来不懂得为他争取什么,到头却只会怨怪他的不是!
他靠自己往上爬又有什么错?林有清生生忍下冲动,佯装孝子一步步将李氏背回她的屋中,步履蹒跚回屋时,忽而听见门内传来细微声音。
林有清面色一紧,确定四下无人,立刻钻进屋里将门反锁。
躲在屋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时的喜眉。
喜眉一见他就哭了出来:“刚刚罗管事带人来搜屋了!”
林有清脸色微变,没想到前头他爹把他叫去训话,后头竟直接派人来搜屋!不过喜眉既然还在,说明罗管事并没发现她的藏身之处:“我爹怀疑我了,你不能继续留在府里。”
“那我能去哪?”
喜眉掩面哭泣,当日观景台发生事故,她心知万万不能被抓住,趁乱逃回林有清的房里躲了起来。这两天林有清一直替她打掩护,可就在今早对墙李姨娘屋头忽来惊叫与哭声,谁也不知道大夫人忽然发难所为哪般,林有清二话不说就出去了,紧接着喜眉听见罗管事带人搜屋,吓得她躲进林有清事先准备的暗室里不敢出来,这些天的精神崩溃已经令喜眉承受不住了!
林有清扳住她的双肩:“我想办法送你出府,不会有人找得到你……”
喜眉却在这时猛地将他推开:“你又想骗我!”
“我听说了,你与院长的女儿私相授受,你利用她也利用我,你骗她也骗了我!”喜眉恨恨咬牙,她从观景观逃回来以后想了很多,她不蠢,尤其在听过昭燕公主身边那个许嬷嬷放下的狠话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她怎么就信了林有清的邪?昭燕公主身子这么差,没落水已经大病一场,落水岂不是要她的命?届时帝后震怒,势必挖地三尺也要把行凶者揪出来,她又能往哪里躲?凭林有清又岂能护住她?
她真是傻,要是计划真如林有清所言成功了,他就是公主的大恩人!一旦得到公主垂青,飞黄腾达不在话下,他连书院院长的女儿都能玩弄,又岂会在乎一个小姐丫鬟?!
林有清心生不祥预感:“你听我解释……”
喜眉越想越恨:“我不听!你不仁我不义,我若有个好歹,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林有清心弦一绷,猛地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巴,喜眉惊呼不出声音,捶打脚踢拼命挣扎。可女人的力量到底不如男人,疲软的四肢渐渐失去力气。
林有清喘着粗气将手松开,他正想抹脸上的汗,听见院子里有下人走动说话的声音。他下意识摒住呼吸,将喜眉推进暗室锁了起来。
路过的下人没有听见房里的动作,她们也不是来找林有清的,只是一边对府里近日发生的事情犯嘀咕,一边说起今早的事:“听说大理寺派来的人到了。”
41. 害醋 公主又惊又怒!!!
柳煦儿吃过早饭, 闲儿没事四处蹦跶,听说大理寺派人来了,来人正是年轻有为的大理寺少卿刑大人, 登时来了精神。
林府观景台坍塌一事最近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大理寺与京兆尹奉旨办案, 准备先去拜会林家家主林忠甫了解实际情况,然后再去进行现场踏勘。
“邢大人。”
听见这声略熟悉的叫唤时, 邢严正在给手下分派任务,扭头见到柳煦儿的瞬间先是发愣,旋即双腮紧绷。直到柳煦儿站在他的跟前, 看他左顾右盼眼神乱飘, 好心告诉他说:“别找了, 公主没在。”
“……”
邢严清了清嗓子, 正色道:“柳姑娘, 多日不见。”
柳煦儿咧嘴就笑:“听说圣上派人来查案,没想到又是邢大人您,大理寺真是好忙呀。”
若不是看在她只是个姑娘家家, 若非已经接触过她好几回, 知她并非心存嘲讽与恶意,换作别人邢严立马就要开启反怼模式:“天下泰平乃是我毕生祈望。”
柳煦儿发现他的朝服变了:“邢大人升官了!”
已经是大理寺卿的邢严谦虚说:“承蒙陛下厚望,不胜感激。”
“难怪公主说刑大人年轻有为。”柳煦儿感慨。
邢严面上忸怩, 顾左右而言他:“安晟公主曾在你面前提起我了?”
柳煦儿诚实点头:“不过公主不怎么爱提你。”
“……”
邢严挣扎着又说:“何故?”
柳煦儿为难说:“公主好像不怎么喜欢你。”
“……”行,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邢严闭上嘴巴, 只是端正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沮丧的苦涩。
柳煦儿歪头打量他:“邢大人很喜欢公主呀?”
邢严死鸭子嘴硬:“本官敬重公主。”
柳煦儿像是没听见地摇晃脑袋,自说自话:“没用,公主不喜欢你这样的。”
邢严心里堵得慌,愣是没憋住, 压低声音偷偷问:“那公主喜欢哪样的?”
柳煦儿指着自己:“我这样的。”
“……”邢严权当没听见,重新端正自己:“听说观景台坍塌之时两位公主都在现场,想必受惊不轻。身为公主近侍,你怎么没有留在她的身边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