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起初像石子投入湖面，激起滔天巨浪，可没过多久，便悄无声息地沉入了湖底。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人说，他熬不过丧妻之痛，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了结了性命。

也有人说，他被皇室秘密送往行宫养病，早已病得认不出人。

还有传闻说，他疯了，整日抱着谢昭月的灵位，在雁门关外疯疯癫癫地喊她名字。

只有王府的老长史，在整理顾墨卿留下的东西时，发现了一张舆图。

舆图上，雁门关、西域边关。甚至极北的苦寒之地，都被赤笔圈出，那些圈记的地方，正是谢昭月当年戍边时曾驻守过的营地。

老长史忽然想起，葬礼结束后，顾墨卿曾让他查遍谢昭月从戎以来踏足过的每一处地方。

他终于明白，那位不可一世的景渊王，既没寻短见，也没疯癫。

他只是带着满心的愧疚和悔恨，去追寻他弄丢的那道光了。

……

顾墨卿一路向北，沿着谢昭月当年的足迹，走她走过的路，看她看过的风景，在她曾驻守过的边关处，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可边关的风太烈，吹散了他所有话语，也没带来半分回应。

这年冬，雁门关下了场罕见的大雪。

顾墨卿病倒在一处废弃的戍边营地里，高烧不退。

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谢昭月穿着银甲立在风雪中，眉眼依旧是当年明媚的模样。

“昭月……”

他爬到冰天雪地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竟还肯来接我？”

“对不起，我来找你赎罪了……”

雪花落在他的脸上，渐渐没了温度。

这位权倾朝野的景渊王，最终客死在他心爱之人曾守护过的土地上，连尸骨都与边关的雪融在了一起。

这场迟来的赎罪，终究以死亡作结，却再也换不回他心中那个鲜活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