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令窈冰凉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拉上龙椅。

“便赏他个全尸,把头颅悬在城门,以儆效尤。”

令窈指尖微颤。谢承序察觉,当众将她的手捧至唇边,轻轻吻过那些狰狞的疤痕。

“还有谁要谏?”他抬眼看向大臣时,眸中杀意凛然。

“趁朕还讲道理时,说。”

......

婚房里,谢承序执起酒杯,与令窈手臂相缠。

酒液入喉,比当年那杯被迫喝下的合卺酒要甜得多。

“陛下现在可以说了吗,为何执意立我为后?”

谢承序低笑,取出个褪色的草编蚱蜢,放在她掌心。

“认得吗?”

令窈怔住。

这是她少时随手编给一个小乞丐的玩意儿,那个乞丐连着来了几日,问她讨了不少药,见他愁眉苦脸,她便顺手给了一些逗人开心的小东西。

“那是我的暗卫。那年我重伤濒死,父皇疑我通敌,连太医都不肯派。”

他永远记得那夜,高烧模糊视线时,暗卫拿来的药包里除了药材,还躺着这个草蚱蜢。

“后来我才知道,相府大小姐每日都去施药,施粥。”他执起令窈伤痕累累的手。

“可那时,你非太子不嫁,我也......不能打扰你。”

那年春宴,她踮脚为谢方白整理衣冠,谢方白第一次吻了她,而谢承序站在树下,最后只敢默默留下一枝她最爱的花。

她熬夜为谢方白绣的香囊被其他小姐嘲笑,谢承序便命人暗中收购全城最差的绣品,第二日满京城都流行起她的风格。

令窈怔住了。

她从未想过,那些阴差阳错的温暖,那些以为是天意的巧合,原来都是他小心翼翼的成全。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她别过脸,嗓音微哑,“我早已不是以前的令窈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窈窈,当年不敢争,是怕你为难。”

“但现在窈窈不会为了谢方白回头了,所以我再也没有那些顾虑了。”

18

大典过后,令窈踏入偏殿,脚步很轻。

谢方白仍躺在榻上,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她站在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半分怜惜。

“谢方白。”她冷声唤道。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令窈伸手,指尖点了点他的心口,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渗出血迹。

“你用心头血救我,不过是为了赎罪。”

她冷笑:“可我的痛,你永远体会不到。”

被拔去指甲的痛。

水牢里盐水浸透伤口的痛。

悬崖下粉身碎骨的痛。

她猛地收回手,转身欲走。

“窈......窈......”

微弱的呼唤让她脚步一顿。

谢方白仍在昏迷,可眉头紧蹙,唇瓣艰难地蠕动着,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令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一片冰冷。

“我不会原谅你。”她轻声道。

“但我允许你活着。”

“活着看我如何母仪天下,看我如何......彻底忘了你。”

谢方白睁开眼睛,双目赤红,立马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令窈,你休想......”

令窈被他拽得踉跄,跌在榻边。

谢方白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灼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畔。

“放开。”她冷声道。

谢方白却低笑起来,他拽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她的指尖陷入那道狰狞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