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候,他难道还能把新娘轰出去?

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点滑稽,可脚下没停,翻身上马就往城东奔。

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人,总不能让她自个儿孤零零掀盖头吧。

等他赶到,果真见一顶鲜红的大轿停在相府门前。

这才有了刚才那番话。可他话音一落,满场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顾蔡幻心头火蹭地又冒上来。

全怪宋文漪!害他当众出丑。

今晚非得让她一个人在新房里吹冷风,好好晾一晾,不然以后还不得骑到他头上撒野?

……

我在轿子里听得清清楚楚,气得牙根发痒。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昨晚爹还特地叮嘱我,说谢邓朝一早要去城外月老庙替我求个平安签,路上耽搁一会儿也正常。

我心里一热,那庙建在山顶,路陡得很,马都上不去,只能徒步爬上去。

能为了我起个大早、亲自攀山祈福的男人,能是不在乎我的吗?

我正美滋滋地等着,结果来的竟是顾蔡幻,一张嘴就跟狗叫似的不停。

我爹当场就炸了,声音冷得像冰:“顾小将军,你来这儿闹哪出?今日是我宋家嫁女,没请你!”

顾蔡幻一脸茫然,脱口而出:“可她该嫁的人是我啊,不嫁我,还能嫁给谁?”

第7章

顾蔡幻话刚出口,现场就炸开了锅。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户部那位新上任的侍郎,年纪轻轻就混得风生水起,从前还是我爹门下得意的学生,如今早已变成了陛下跟前的红人。

当初顾蔡幻跪殿请旨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我爹那些旧日门生原本都打算一块儿劝陛下改口,结果被我爹拦了下来。

可这事儿早就在他们心里埋了根刺,今天又偏偏是宋家小姐的大好日子,这个不识相的顾家小子居然还敢跑来搅局。

户部侍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哎哟,顾小将军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陛下亲口定下的婚事,新娘子许的是谢邓朝,跟你八竿子打不着,赶紧收了这份心思走人吧。”

“别在这儿碍眼,耽误人家洞房花烛!”

他每多说一句,顾蔡幻的脸色就冷一分。

等到最后一句落地,围观人群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喝彩声一片。只有顾蔡幻站在原地,脸黑得像要滴出水来,眼睛死死盯住挡在花轿前的户部侍郎,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一股子狠劲:“你给我闭嘴!她可是堂堂宰相府正头嫡女,京城里数得着的贵小姐,怎么能许配给一个瘸腿穷酸?”

一旁的大理寺少卿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接话:“圣旨可是你亲手跪着求来的,现在人要嫁了,你反倒跑出来闹事?”

“这不就是明摆着抗旨不遵?”

顾蔡幻猛地抬头:“七天前我亲眼看见相爷进宫,他就是为了请陛下收回成命!天下哪个做爹的忍心把亲闺女推进火坑?”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划破空气我娘扬手狠狠甩了他一耳光。那一巴掌实在不轻,顾蔡幻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印着五道红痕。

娘亲双眼通红,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自己那点私心,竟把我闺女往死路上推!”

“陛下金口一开,岂是你爹几句话就能改的?从你跪着求那道旨意起,这婚事就没回头路了!”

“给我滚!立刻给我滚远点!”

她说着用力推搡顾蔡幻,可对方听完这番话,却像被人钉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刚抬起手想还推,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扣住。

“岳母大人,出什么事了?”

声音沉稳,听着让人心里踏实。是谢邓朝。

我偷偷掀开喜轿一角往外瞧,只见他一身大红喜袍,额角沁着细汗,眉头微锁,一手牢牢攥着顾蔡幻的手腕,眼神里透着不容冒犯的冷意。

顾蔡幻愣了一下,看清他身上穿的喜服,立马明白过来眼前是谁,挣扎着想甩开,结果对方手劲极大,他这个少年将军居然挣脱不得!

围观的人群也看出不对劲了。

“嘿,这不是那个瘸书生吗?怎么反倒把将军给制住了?”

“堂堂带兵打仗的将军,还打不过一个瘸子?咱们以后靠谁守城?”

“你懂什么?顾家那点本事,还不是靠他爹撑着?军功簿上写的名字,十有八九是抢别人的。”

闲言碎语像针一样往顾蔡幻耳朵里钻。

他最恨别人提他是“顾帅的儿子”,说他靠父荫混饭吃。以前每次我都会劝他别理会,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行。后来他立了战功,回京受封,这些话也就少了不少。

可现在,居然在一个瘸腿书生手里栽了跟头,那些陈年旧账一下子又被翻了出来,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顾蔡幻脸色铁青,左手猛地按在剑柄上,竟想当众拔剑。谢邓朝眼神一凛,脚下用力一绊,手上顺势一推,顾蔡幻直接仰面摔在地上。

“你!”顾蔡幻瞪眼怒吼。

谢邓朝冷冷俯视他:“今日婚事出自陛下亲赐,顾将军这是要当着满城百姓的面,打陛下的脸?”

顾蔡幻喘着粗气,满脸羞愤:“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站在这儿娶她?她用过的一盒胭脂,你卖了命都买不起!”

“我劝你趁早写封休书放她走人,不然你养不起她,我顾家也不会让你好过!”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