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用最后一点残存的关系和金钱,几近哀求,终于换来了一个机会
一次短暂的、通过中间人安排的、与儿子周念安的视频通话。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周晏辞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屏幕那端,周念安的小脸圆润了些,穿着干净帅气的校服,背景是一个温馨明亮的房间,显然生活得很好。
“安安……是爸爸……”周晏辞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爸爸错了……爸爸真的知道错了……爸爸好想你……你原谅爸爸好不好?让爸爸看看你……”
他对着屏幕,泣不成声,像个迷路的孩子,乞求着最后的怜悯。
周念安看着屏幕里憔悴不堪、哭得不能自已的爸爸,
沉默了很久很久,小脸上没有了以前的恐惧,只剩下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和疏离。
最终,他轻轻地、清晰地说:“爸爸,太晚了。”
周晏辞的哭声戛然而止,心脏像是被瞬间冻结。
周念安继续平静地说:“妈妈现在很开心,每天都笑。沈叔叔对我们很好,陪我做作业,带我去玩,从不会凶妈妈,也不会把我关起来。我……我现在也很开心。”
他顿了顿,看着屏幕上父亲绝望的脸,最后说道:“爸爸,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们了。妈妈说过,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说完,不等周晏辞有任何反应,周念安伸出小手,干脆利落地挂断了视频。
屏幕瞬间变黑,映照出周晏辞那张扭曲、绝望、如同死人般灰败的脸。
最后的希望……崩塌了。连他的儿子,都彻底放弃了他。
他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一尊绝望的雕像。
许久,一声如同野兽濒死般的、撕心裂肺的哀嚎,从他那干裂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回荡在空荡冰冷的病房里。
就在周晏辞彻底陷入绝望深渊之际,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医院。
沈聿深。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气度沉稳,与病房里颓败绝望的氛围格格不入。他挥手示意助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第二十四章
周晏辞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着这个将他逼入绝境的男人,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恨意、绝望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畏惧。
沈聿深没有理会他眼中的情绪,只是平静地开口,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周先生,我今天来,是受时宜所托,给你带句话。”
周晏辞的心脏猛地一缩,屏住了呼吸。
“她说,”沈聿深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她永远不会原谅你。过去的一切,对她而言,早已是上辈子的事。她希望你,从此以后,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如果你还有最后一点良知,就放过她,让她和安安平静地开始新生活。”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补充道,语气带着冰冷的警告:“否则,我不介意,让周家这个名字,从京圈彻底消失。相信我,我做得到。”
说完,沈聿深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仿佛只是来完成一项微不足道的任务。
周晏辞僵在原地,沈聿深的话像最后的判决,将他打入永世不得超生的地狱。
永远不会原谅……彻底消失……
他惨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
他知道,沈聿深不是在吓唬他。
以沈聿深展现出的能量,让周家灰飞烟灭,绝非难事。而他,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掉了事业,输掉了家庭,输掉了尊严,也……永远地输掉了那个他曾经拥有却不自知、如今追悔莫及的女人。
巨大的打击和持续的抑郁,让周晏辞的精神状态急剧恶化。
他开始出现严重的幻觉和幻听。
有时会看到宋时宜和儿子在房间里对他笑,有时会听到江夏夏恶毒的诅咒和嘲笑。
他整夜整夜地失眠,需要依靠大剂量的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却又常常被噩梦惊醒。
助理看他状态实在太差,强行带他去看了一位权威的心理医生。
诊断结果很快出来:重度抑郁症,伴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焦虑症。
医生面色凝重地告诉助理,病人的心理创伤极深,根源在于巨大的失去感和无法化解的悔恨自责,需要长期、系统的心理治疗和药物干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周晏辞拒绝了长期治疗。
他只是机械地拿着医生开的一大堆抗抑郁和镇静的药物,回到了那栋早已失去温度的别墅。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与外界交流,靠着药物和酒精的混合物,麻木地度过一天又一天。
在浑浑噩噩中,不知又过了多久。
周氏集团最终没能撑下去,正式宣布破产重组。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的丧钟,为周晏辞在京圈的权势和地位画上了句号。他从金字塔顶端,彻底跌落尘埃。
消息传来那天,周晏辞反而异常平静。
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灵魂早已抽离,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他鬼使神差地,独自一人回到了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