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间一层矮房,中间有门互通,厨房和正屋都在中间这一间,两边连着两间房里的火炕。

“我们用芦苇做炕席,麦草粗布做的草褥子,上面铺羊毛毡,再铺床单,这样烧炕不冷,热了也不烫人。”桂英揭开炕底一层层给俞荷看。

“好睡,还厚实。”

“小姐,我们地窖里盖了些萝卜白菜,地里也有菠菜蒜苗,明天早上我给你们送过去。”桂英将两人送出门,笑着说。

“有劳婶子了。你有空找顾嬷嬷说话,给她提点意见,看明年的地都种什么。”

等俞荷走了,旁边五家主妇都来问,小地主来有什么事。

“估计没有睡过炕,来看我怎么铺床。别看人小,客气的很,是个好人。”

“是不是好人,你说了算啊?”杨二嫂上来就戳她的肺管子。

“有本事,你冲小地主去发脾气啊,怼我一个老婆子算什么本事!”桂英可不是好惹的,这个杨二嫂就觉着自己是聪明人。

“宋祥的地现在是小地主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是宋祥还算有点良心,还不知道小地主愿不愿意继续雇你们。”桂英看着不怀好意的大旺娘,李萍,有小心思的香婆子三样媳妇。

怎么,看人小就想占便宜,没门。

“说话就说话,怎么发起脾气来了。小地主刚来,谁家有多余的炕席,新做的草褥子,有谁和我一起给送过去!”香婆子出来说好话。

人呢,见面三分情,她们做得好,也能让小地主高看自家一眼,这地换了主人,只要愿意雇他们,给谁干又不是干。

大家觉得香婆子说的对,桂英算了算,得找四床炕席。

大旺娘扭着勾子走了,桂英拿了自家新做的炕席,带着香婆子三样媳妇李萍来送。

顾嬷嬷接待了四个妇人,倒了茶,吃了新买的瓜子,再把人客客气气的送到山脚。

客气道:“我们家初到宝地什么都不熟,劳烦各位帮忙了。不过,小姐有易家老太爷做师父,定北侯府姑奶奶做师娘,在这北地,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桂英香婆子互看一眼,心道,这是人家愿意和自家处。

“老婆子我不知道物价,只是小姐吩咐,做炕席也不容易,每家给你们二百文,东西算我们买的。小姐是个明白人,真不好白占大家伙的便宜。”

桂英香婆子四个只得接了钱,也不知怎么走回来的。

“她,居然收了你们的破席子?”杨二嫂端着碗吃饭,惊呼道。

桂英不搭理她,进了屋,给宋大河看手里香色荷包和二百文钱。

“小地主是易家的人,不会与我们小民计较。你可以放心了。”

桂英知道丈夫自从知道地要卖,愁的头发都白了,她又何尝不是,大冬天,出去就是冻死,谁不害怕。

外面香婆子给杨二嫂看她得的荷包和赏钱,“一张我抽空编的草席,主家花了二百文买了。”

“这是个傻子吧,明天赶大集,五文钱就能买到的,她花二百?”杨二嫂大惊小怪喊道。

“这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可不傻,顾嬷嬷精明着呢!”

香婆子本要提醒她小心说话,可看她失望后悔的样子,知道什么话杨二嫂都听不进去了。

压着心里的欢喜,赶紧回家给香老头显摆自己的英明。

得了钱的四家人很高兴,尤其暗戳戳庆幸自己跟着去了的李萍,一想到杨二嫂和大旺娘后悔连连,抱着芦花被咯咯笑出鸡叫。

俞荷铺上新炕席,铺好师娘给的新被褥,跟着杜婆子外面烧火。

她的窗户底下做了灶台,炕眼门就是灶眼,可以一边烧锅,一边烧炕。

小谭后院提了水来,锅里烧上,俞荷烤火,叫杜婆子屋里歇着去。

“两个孩子,大人又身体虚,好好的缓一缓,开年帮忙种地有你们干的活。”

杜婆子见俞荷冷下脸,才慢吞吞回了西厢房。

丹慧见了,开解她,“我们已经欠了小姐很多,小姐说的对,身体好才能报答恩情。这吃药也贵得很呢。”

邓郎中亲自给她们把脉,一人开了三副药,四个人就十二副,还不晓得药多少钱呢!

杜婆子叹口气,说:“丹慧,要不,我们别回去了,就跟着小姐做活。”

“娘,回村干啥?等着村里那些人上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你怎么现在才想通。”

她们绝对不能回村,那些人吃人不吐骨头,就二分薄地,也有人抢。孩子被人卖了她们都不知道。

更何况她一个年轻寡妇,要护住孩子,比登天还难。

“我识字,阿娘会做绣活,小姐缺人,我们两个人就算拼着一身刮也能养大孩子。”

自己想通以后,杜婆子走路说话都灵便了。

小谭背了一背篓树叶回来倒在后院,换了一背篓干草把自己和顾嬷嬷的炕烧好。

顾嬷嬷烧了一锅菜疙瘩汤大家吃。

热水洗了脚,俞荷早早地回屋炕上躺着,不会儿就睡着了。

炕烧热,屋里也暖和,大家很都睡熟了。

半夜三更,听着门响,小旋风机警的倒座房里出来,“汪汪汪”朝门口叫。

小谭拿了弓箭夺门而出,对着前面疾奔的两个人影就是两箭。

顾嬷嬷杜婆子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