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郑白秋所指之处，思忖片刻，想起凌晏迟的话，终是轻轻摇头：“不急，先让将士们休整两日吧。”

七日后。

我领兵，其势如破竹，直取柔然边城。

两军阵前，柔然将领自军前点名叫阵：“我当是何等神勇的部队，不想竟是个女娃娃领兵，我柔然怎会败在你手？”

我眉心微蹙，二话没说，手持梅花点钢枪，身骑雪蹄黑马，打马挺枪直冲而来。

那枪势不停，招招携风而至。

那柔然将领心下大惊，这才懊恼轻看了此人。

然而懊恼还来不及蔓延，便被我一枪挑于马下：“女娃娃，也可取你性命。”

我一马当先冲入敌阵。

身后玄甲军士气大振，潮涌而上。

杀声直冲霄汉！

半月后。

我边关大胜，斩杀柔然大将军，虏柔然军俘数人，随军一并押解还朝。

只等军前献俘，论功行赏。

临近都城时，郑白秋撩帘而入，望着坐在桌案前低头查看军报的戚如穗，几番欲言又止。

我抬头，见他神色莫名，不禁问道：“怎么了？”

我将手中字条放进小炉中焚尽，看着那一点火苗蹿动。

“可是边防有异动？还是发现了柔然逃脱余部的行迹？”

“不是，都不是。”郑白秋摇了摇头，他是世家子弟从军，是军中少有的儒将，此刻却难得失了往日的温文平和：“是另有其事。”

“我在清点俘虏时，发现了一个人，有些不太一样。”

郑白秋并非是因为一点小事就来禀报的人，闻言我神情一凝，继续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那人的长相……”郑白秋斟酌了一下，才小声道：“与摄政王殿下，极其相似！”

第16章

郑白秋话音一落，便小心地瞧了眼我的神色。

“竟有此事？”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而后皱起了眉心。

尽管我面上维持的很好，可郑白秋还是窥到一丝不对劲。

郑白秋试探着开口：“柔然兵败已成定局，想要东山再起绝非一朝一夕，此番应当只是巧合吧？”

他一开始也怀疑，这是不是敌军的什么奸险诡计，以此安插奸细，搅乱局势。

毕竟两个如此相像之人，未免也太过巧合。

我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几个念头。

小炉火中纸条已焚尽成灰，我转眸看向郑白秋，起身道：“如今此人在何处？快带我过去。”

我御军持重，军纪严明，从无烧杀抢掠之迹，所降获的俘虏，也多施以恩义。

故而数月下来，我早已得军心，民心向之。

郑白秋走在我身前，考虑着说道：“因为那人相貌，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末将先将他安排在了别的营帐。”

我点点头，抬手撩帘走了进去。

我眸光一定，看见了那道熟悉淡薄的背影。

相似到竟连我都有些许恍惚！

“你转过身来，让我仔细看看你。”我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σσψ

郑白秋就站在我身后，也随着我的目光望了过去。

那身影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

而后微微颤抖着，缓缓转过身，伏低身躯，声音低若无痕。

“……见过戚少将军。”

“你不是柔然人？”我眸光不动，在隐约窥到他面容那一刻呼吸一乱：“别一直低着头，把头抬起来，直视着我。”

那人闻言明显颤了一下，一点点仰首看向我：“不是，我是中原人，只是自幼被卖去柔然王宫，做了奴隶。”

我垂眼注视着他，似乎在辨别他话中真假。

我望着面前的人卑微如尘，墨发披落，与我记忆中的凌晏迟的确大相径庭。

只是在看到他面容的那一刻，眼眸骤然紧缩。

他双眸幽然如墨，眼尾微挑，一张疏离冷淡的面貌，宛如将融未消的冰。

就连抬眸垂目时的眉眼都很像，眼眸透出一股淡然冰冷，可仔细一望，却总有种说不清的怯弱之感。

我被这极其相似的容貌震得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半晌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