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冻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只不断重复快来救我,我快冻死了。

Alawn也没问我为什么受冻,身在哪里,他只是当机立断,“我马上去买机票。”

我哭笑不得,用最后一口气吼出:“买你个头!我在你们学校!”

那王八蛋开始还不信,当我描述了周围的建筑物后,他激动得声儿都变了:“你坐好,别动,我五分钟后就到!别乱跑啊!”

我正想哭着喊还需要等五分钟,我早死在这儿了,那头却挂了电话。

五分钟后,Alawn那个王八蛋终于站在我面前,满头大汗的望着快冻僵的我。

Alawn后来说,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场景,我坐在教学大楼前,蜷缩成一团,凌乱着头发,老远都能看见我在颤抖。Alawn说那是他人生中最感动的一刻,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迷糊又懒散的我,会一个人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只为了去看他。

其实我只是想他了,没心没肺的单纯的想和他玩。我的反常行为并没引起我深层次的思考。

Alawn立马脱下衣服,盖在我身上。生气的吼:“你怎么穿这么少!为什么不去找个避风的地儿坐着!”

我千山万水千难万险千头万绪的来看他,他还凶我,然后我眼泪嗍嗍的就往下掉,我委屈极了,冷得说不出话来,感觉掉下的眼泪都能立即成冰。

但下一秒,Alawn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有着他的味道和温度的大衣使我温暖过来,渐渐的我不再发抖,来往的学生诧异的望着我俩,我开始感到羞涩。

Alawn问我:“为什么不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

“人家想给你个惊喜嘛。”我又委屈起来。

这才发现Alawn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生,望着我们暧昧的笑,见我看见他们了,就喊我嫂子,说嫂子你俩这出也忒感人了。

我脸一红,生人面前也不敢造次。Alawn倒没说什么,乐呵呵的将我缆在怀里,喜悦之情展露无遗。然后他带我去吃饭。

我和Alawn走在前面,那两个看热闹的Alawn寝室的同学就跟在身后,小声议论纷纷,偶然发出笑声。

我流着鼻子,冻得满脸通红,头发被风刮得跟鸟窝似的,满身风尘与狼狈。我小声问Alawn:“我还像个南方来的水水灵灵的小家碧玉吗?我没给你丢脸吧?”

Alawn不回答,握着我的手,来回揉搓,给我增加温度。他将我裹进大衣里,我想象着我俩的背影,从背后遥遥望去,肯定就像一个高高的微胖的人,缓慢摇晃的走在B大明亮又清澈的阳光里。

Alawn请我吃涮羊肉。在离B大不远的地方。

不断的有Alawn的同学,男男女女,假装路过,实则是来看Alawn传说中的发小格格巫。络绎不绝,跟动物园里看猴儿似的。原来B大的生活也不如常人想象中那么缤纷富饶,一个外来人口就将他们唬得手舞足蹈自乱阵脚。

Alawn的一哥们跟我说,“Alawn在学校很吃得开,倒追他的女生比比皆是,但他却从不交女朋友,跟高僧入定似的坐怀不乱,但是我们都知道你,经常听Alawn提起你,说你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我们早就久仰大名,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

倒让我想起一句话来:姐只是个传说。于是低着头发笑。

Alawn以为我在嘲笑他,红着脸狠狠拍了那人一下,说你丫话够多的!

有Alawn在,我也不拘谨,加上饿了,就对满桌菜大展拳脚。然后Alawn的那些来看热闹的同学,就看见一个脸埋在盘子里狼吞虎咽,还时不时对菜单指手画脚说“还要这个,还要那个”的女人。毫无形象可言。

Alawn倒不介意,不停给我夹菜,说多吃点多吃点,然后笑咪咪的守着我吃,一脸欢喜。

下午Alawn帮我在酒店开了房,订好第二天回城的机票。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怀揣三百块就敢独自北漂的原因。

晚上吃了饭,去KTV玩到十点。寝室快关门了,我催促他快回学校去,说我自己能回酒店。

我们身后的那帮凑热闹的同学也浩浩荡荡的回学校去了,只留下Alawn,磨磨叽叽不愿回学校。

他突然问我,说格格巫我请你吃烧烤去,我知道有家烧烤特别好吃!你敢不敢在冬天喝啤酒。

我这人最经不起别人激,立马忘了要驱赶Alawn回学校的决心,乐颠颠的就答应了。Alawn又摇着头苦恼的说,贪吃的女人果然容易被男人拐走。

我俩在空旷的街头追追打打。夜风里渐渐又夹带了雪花,飘飘扬扬,给夜增添了一丝浪漫和北国风情。我很少看见下雪,兴奋极了,尖叫着跑来跑去。我穿着Alawn的大衣,系着Alawn的白围巾,觉得温暖而惬意。Alawn穿着加厚的卫衣,他说不冷。那卫衣本是情侣的,Alawn在去年买来送我的。他一件,我一件,他是加大号,衣服上写着“我只洗碗,不吃饭”,我是加小号,衣服上写着“我只吃饭,不洗碗”。

我哼起了童谣,他轻声复合。默契得难以言表。雪落在他头发上,身上,睫毛上,并不立即化散。我就掂着脚去帮他拍,他笑着说了句:“你果然越长越矮。”

然后,一句话就从我嘴里冲口而出,我说:“我乐意!咱俩又不接吻,你管我矮不矮。”话一出口就触碰到Alawn异样的眼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我。

我也感到有些羞赧。

在高中时我们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开这类玩笑,也丝毫不觉得别扭。

但是此时,在有着诸如百花深处的文化底蕴的街,在随意倾洒着洁白雪花的深浓的夜,在这个连路灯都让人感到异地的陌生而凄美的路口,为何这个玩笑就让我看见他复杂的目光,为何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小鹿乱撞起来。

这算不算成长带来的烦恼。

尽管我和Alawn无话不谈,但这个细微的变化我却深深埋在心里,绝不能自取其辱的告诉他。

Alawn带我去吃的烧烤,果然如他描述的那般好吃,风味独特。不比家乡的燥辣,难能可贵的是入喉还带了一丝甘甜。空气就是个天然大冰箱,啤酒比家乡的清淡许多,冰凉沁脾,我甚至觉得喝这种啤酒,我酒量飙升。寒冷的夜里,整家店就我们一桌客人,老板每每送了菜出来,就快步进内堂烤火取暖去。

我俩边吃边闲聊,三言两语不伤大雅的玩笑,无关风月,我们笑声传到街上,飘出好远,与空中的雪花友好缠绵。

最后,毫无疑问我又是让Alawn背着回酒店的。

那天睡得很沉,做了个长长的梦,梦到我和Alawn又变成了小孩,在同一张床上午睡,他从背后抱着我,两小无猜的纯真模样,我们睡得很香甜。

早上醒来才知道Alawn也住在和我同一个酒店里,只是另外开的一间房。

我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告诉他我昨天梦到他抱着我睡的,Alawn夸张的嘲笑我居然做春梦了。但Alawn嘴边一直挂了个诡异的笑,就像一只偷到腥的猫。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开始怀疑昨天那个梦的真实性。

我问他到底在哪间房睡的,他立马指天起誓说绝对不在我房里。然后又不厌其烦的把那套说我没胸没屁股,豆芽的身材豆腐的脑袋和我交往要得颈椎炎的理论重复一遍。

我也就信了。一边暗想他还有点君子风范,不趁人之危。一边怀疑他是不是发育较晚对男女之事什么都不懂。我看着Alawn,他正在倒水冲茶为我醒酒,他洋溢着年轻的脸带着毫无杂质的笑,扭着腰在那哼着麦兜的歌,“大包多整两笼大包多整两笼……”我想他是个多么单纯的男孩啊。

晚上回到熟悉的城市,手脚才暖和过来。

当天晚上收到Alawn发来的短信,他说:“你这个傻女人,从今以后不准和男人在外面过夜。”

我回他:“我就是看你还没发育够不成威胁,我才放心和你喝酒过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