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笑,“侯爷说到这件事,老奴少不得要夸夸少夫人。
少夫人头回操持这样的大宴会,担心出差池,便格外谨慎,三步一小岗,五步一大岗,安排了暗哨。
罗副将一出事,少夫人的婢女便得到消息,当时她寻不到少夫人,就找到了老奴。”
那个时间点,叶桢正被谢瑾瑶下药,关在屋里。
崔嬷嬷看了眼忠勇侯,“少夫人同老奴提过,侯爷和世子这次得了通天的功绩,难免遭人艳羡,趁机捣乱。
堵不如疏,真遇上了,不如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心里好有个防备。
老奴愚钝,一时也想不出那人究竟是要针对罗副将,还是针对您,便索性将计就计。”
她叹了口气,“万没想到,竟是针对少夫人的……”
忠勇侯目光沉沉。
叶桢苦心操持宴会,防着外人,结果捣乱的却是她的小姑子和表妹。
想到孽女谢瑾瑶,他身上就疲惫得很。
崔嬷嬷人老成精,也是叶桢没刻意防备她,因而她看出这次宴请,叶桢真正防着的是谢瑾瑶和叶晚棠。
但还是选择佯装不知,同忠勇侯说了这番话。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真奇怪,叶桢就是入了她的眼。
爹娘不疼,丈夫不爱,婆婆小姑子刁难,她却依旧良善,这样的姑娘,她忍不住多帮几分。
加之看到叶桢,总忍不住想到世子他娘,或许当年她在这侯府亦需要帮助,可那时侯爷在外,她也跟着老夫人离京。
回来便是她的死讯,崔嬷嬷始终遗憾。
从过往思绪中回神,崔嬷嬷知道过犹不及,因而没再多言。
等崔嬷嬷离开后,忠勇侯又让人给叶桢送了两千两银票,是他对叶桢的肯定,自己则在屋中坐了许久。
叶桢得了银票,也赏了身边下人。
朝露也得了一两,这对她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并非嫌钱少,而是担心伍二,怕他在军中吃苦,又难受没能真正为伍大报仇。
她不曾拥有过富贵,因而不懂忠勇侯的惩罚对柳氏母女的痛苦。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以命抵命才算真正大仇得报。
叶桢看出她心思,拍了拍她脑袋,“蚂蚁撼树非一日之功,莫急,你会得偿所愿的。”
她已经找到了点证据,能确定谢瑾瑶并非侯爷的女儿,但她需要一个契机,揭露此事。
这一日不会等多久的。
朝露不是很明白叶桢要做什么,但她听懂了后头那几句。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知晓叶桢并非真正坏人,今日之事有她筹谋,柳氏母女才会被处罚,因而她信叶桢。
“少夫人,我爹应该还活着。”
她投桃报李,吐露自己的秘密,“奶当年捡到爹时,他满身是伤,却锦衣华服,隔壁秀才说,听我爹口音像是京城人士,但爹受伤失忆,不记得自己是谁,因而做了奶的儿子。
奶生病,我爹为了赚钱给她治病,跟着镖局走镖,和劫匪打斗时失踪。
恰那时家乡先是洪水,后又爆发瘟疫,奶和娘都死了。
大哥带着我们逃荒,途中听老乡说在京城见过我爹,骑着高头大马,身后仆从无数很是富贵的样子。
我们兜兜转转来了京城,可京城太大,我们也没钱,想找爹不容易。
大哥自小跟爹学过骑马,便进了侯府做车夫,想着能跟侯夫人出门,说不定就能见到爹。”
可爹没找到,大哥先死了。
朝露藏起悲伤,问叶桢,“少夫人,往后你参加宴会,可否带上我。
大哥说爹是好人,对我们三个极为疼爱,他定也在找我们,等我找到爹,让他帮你,好不好?”
担心叶桢误会她是画大饼,又忙补充,“乡邻们也都说我爹是好人。”
叶桢没想到朝露还有这样的身世,问道,“你可记得你爹长什么样?”
“爹出事时,我刚出生,二哥也才三岁。”
只有大哥还记得爹长什么样,可大哥没了。
“不过,我爹身上有块玉佩,当时他拿去当铺想补贴家用,掌柜出了五百两。
奶觉得这是爹将来找回家人和身份的凭证,就没同意当,后头发洪水,那玉佩也没了。”
可能随身佩戴贵重玉佩,又是京城口音的富贵人,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大哥说我与娘长的极像,爹看到我定能认出我。”
叶桢应了她。
朝露感激涕零,忙求着挽星教她规矩和做事。
她不想出门丢了叶桢颜面,也希望自己能在叶桢身边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