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霆舟冷笑出声,“本使细想一番,侯府的确不曾得罪过沈家。

今日沈家这般坑害侯府,除了我家弟妹所说的理由,本使也想不出其他。

事关敌国细作,武德司责无旁贷,来人,带下去,审!”

他手一扬,身后部下便手脚利索地来抓人。

忠勇侯没有阻止。

他往日希望谢霆舟低调安分,但事惹上门,侯府没有任人欺负的道理。

沈母心头一慌,也顾不得在外要伪装慈善主母形象了,一巴掌打在沈碧水脸上。

“下作东西,不知廉耻还要连累家人,还不交代,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今日沈碧水在侯府闹事,先是算计忠勇侯的副将,后又污蔑侯府少夫人,这是将侯府得罪个干净。

沈家不过五品,家族也早已没落。

一旦侯府报复,给沈家落个与敌国勾结的罪名,沈家逃不掉满门倾覆。

沈碧水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是答应叶晚棠对付叶桢,顺道为自己谋一门亲事,不是来送命的。

忙指着罗兰巧,“是她无故欺我,将我撞下水,我咽不下这口气,又心慕罗副将。

这才想着进了罗家门,做她的后娘,便可报今日之仇。”

她刚向叶晚棠求助,反被眼神警告,不敢招认出她。

“你胡扯,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那是不小心的。”

罗兰巧也慌了,父亲最不喜她嚣张,若知道是受她连累,才被沈碧水算计,定饶不了她。

至于沈碧水说的理由是不是真的,罗兰巧的脑子分辨不出真假。

“你刚刚还指认叶桢,现下又胡乱攀扯我,可见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我指认叶桢,是因为她身为主宴人,没有为我主持公道,我怨她……啊……”

鞭子抽在她后背,衣裙破裂,裙下皮开肉绽。

谢霆舟嘴角泛着冷意,“沈姑娘这是将本使当三岁小儿糊弄?

敢在本使面前撒谎,带过去,严审。”

带走的却不是沈碧水,而是沈父。

也没带多远,就在不远处的海棠树下,沈父被高高吊起,武德司的人惯例先来顿鞭刑,再问话。

武德司有监察敌国细作之责,沈碧水又作乱在前,因而无人出言帮沈家说话。

沈父的惨叫传过来,吓得沈母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她家男人不是什么硬骨头,只怕抗不了多久,就得胡乱交代了。

他不交代,那下一个就会轮到她。

先不说疼不疼,一介女子被当众吊打,她往后也无颜面可活。

又是一巴掌打在沈碧水脸上,沈母用力掐着她的胳膊,咬牙切齿。

“还不说实话,你不管我与你父亲死活,连你姨娘也不管了吗?

沈家若有好歹,你们母女又有何好下场?你连亲疏都分不清了吗?”

别人不清楚,她却是知道的,自己这个庶女这些年巴着叶晚棠,甘心做她爪牙。

迷晕罗副将的又是将军府的人,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叶晚棠教唆。

沈碧水左耳是父亲的惨叫,右耳是主母的警告,后背的伤疼得她额头冒汗。

她再度抬眸看向叶晚棠,却见叶晚棠回避了眸光。

沈碧水知道,叶晚棠不会再管自己了。

她又看向叶桢,见她眉目始终平静,好似胜券在握。

叶桢身后是谢霆舟,沈碧水没留意,不知谢霆舟何时站在了叶桢身后。

他身形格外高大,衬得叶桢玲珑娇小,一眼望去,沈碧水生出错觉,好似叶桢是被身后伟岸如山的男人护着。

沈碧水不合时宜地想,这便是她做梦都想要的人生啊。

有个能顶天立地的人,护着她和姨娘,做他们的依靠,可谢霆舟手中泛着死亡寒光的长鞭提醒她。

她再不说,她和姨娘都会没命的。

手指缓缓抬起,她指向了人群中的叶晚棠,“没有细作,真正让我勾引侯爷手下将官,并教我离间家眷和叶桢关系的,是叶晚棠叶大小姐。

她没指定具体哪位将官,恰那时罗兰巧故意挑衅,我为报复她,选择了罗副将。

叶晚棠便让武婢助我,将罗副将迷晕在客院,我更衣后,趁人不备留进了房间。”

出卖叶晚棠或许会死,但不招认,一定会死,谢霆舟能杀五万俘虏,绝不会绕过今日在侯府闹事之人。

沈碧水根据平日听到关于谢霆舟的恶名,心中如此权衡。

至于她爬床时,床上的人的确是罗副将,她选择不提。

她只是出身不好,为求前程才甘愿被叶晚棠驱使,并非真的没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