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魔鬼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作恶,您耳聋眼瞎了吗?

您可曾对得起百姓信任,可曾对得起我们勒紧裤腰带也要上交的赋税……”

“住口!”

有官差喝止!

辱骂皇上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官差不忍妇人被治罪。

可妇人却突然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她胸前的糜烂。

她指着那中年官员,对众人道,“这畜生不如的东西,说什么有孕妇人能产乳汁,非要在我身上挤出乳汁来。

挤不出来就撕咬我,打骂我,我是女子,可亦是人,亦是陛下的子民。

既是陛下的子民,陛下为何不能庇佑我,为何要让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做官?

恶人得权柄,是百姓的灾难,连带牲畜也跟着遭殃,你们看看那些笼子里关的,除了人,竟还有牲畜。

他们糟蹋人糟蹋腻歪了,连牲畜都不放过,这便是我们百姓供奉的官员,便是陛下千挑万选出来的臣子。

那地下室里每月被抬出的尸体,不知凡几,他们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被这些妖魔鬼怪捉了来,肆意摧残。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我等命如草芥,何其不公,天道不公啊。”

妇人哭着摸向自己的肚子,“可怜我夫君和婆母,为善一生,却不得善终。

可怜我孩儿,投身在我腹中,不曾出生,便被人害死了父亲和祖母,跟着我经历了这些肮脏……”

围观的大多也是寻常百姓,纷纷不忍,有的甚至开始抹眼泪。

妇人也开始拢上自己的衣衫,就在所有人不注意时,她突然抽出中年官员头上的发簪,朝自己的咽喉戳去。

被人打落。

是叶桢!

皇宫里,皇帝得知了云王府起火,禁军未能及时救出云王,都来不及悲痛和细想云王的死,就得知了相国府的事。

忙让禁军出动,将平昌侯府和相国府全部围住,并将李恒和平昌侯夫人等人带进宫里。

叶桢见暗斋被掀,便佯装自责,“阿爹定是担心臣女出事,才带着人在京城四处找寻,臣女这就出宫。”

虽说时晏当场抓了李恒把柄,是皇帝喜闻乐见的,但时晏到底是别国人,今日种种的确是为找叶桢。

皇帝亦不想这个关头,再有人指责大渊境内被别国人肆意胡来,同意了叶桢离宫。

叶桢当即就踏着轻功率先赶往平昌侯府。

没想到,看到的便是妇人自戕。

妇人自杀不成,神情绝望,“你为何阻止我,难道如我这种低贱之人,连死都没有权利了吗?”

叶桢上前,“该死的不是你,而是作恶之人。”

她抚上妇人的肚子,“你虽是孩子的母亲,却也不可不经他同意便擅自夺了他性命。”

妇人刚刚的话,叶桢也听到了,这孩子是她和她的夫君的。

看肚子,应是快到临产期了。

妇人看向自己的肚子,眼泪流得更凶了。

夫君三代单传,她也想给夫君留个香火。

“可是,他跟着我见多了肮脏,我亦无能力养他,与其让他将来落入恶人之手,亦或者被世人嘲笑,我宁愿带着他去见夫君和婆母。”

她的身体坏了,她甚至都不知自己能不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叶桢落眸,“你若信得过我,我帮你。”

妇人抬眸看她,“这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你图什么?”

有围观的大娘抹着眼泪劝道,“妹子,她是昭宁郡主,也是太子的未婚妻,更是慈善堂的开办者,你信她吧。

郡主养了不少可怜人,她说帮你,定然是帮你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得为孩子着想啊。”

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孩子是无辜的,作恶的不是你们,死的也不该是你们。”

可妇人却对朝廷失望了。

“你是皇家的未来儿媳,我又怎知你是不是为沽名钓誉。”

她和夫君自小一个村子长大,跟着夫君学了不少字,也比寻常妇人知道的多些。

尤其经历过那几个月的绝望,她做梦都盼着皇帝能发现那些恶魔的罪行,可等了一日又一日,她恨害她之人,也恨上了皇帝。

因为听多了夫君夸皇帝,她才生出期待,可期待等成了绝望,恨意随之衍生。

叶桢不是长在世家的姑娘,更能明白底层人的心情,“你既连死的勇气都有,何不赌一赌,若我是沽名钓誉,你再寻死亦不迟。”

妇人生出防备心,眼下她说别的,她也很难听进去。

“我……”

妇人沉默片刻,正欲再说点什么,忽然腹部一痛,接着身下流出一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