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娘入别国为探,是于国有功,但为妾到底算不得光彩之事,忠勇侯不愿喝这顿酒,想维护殷九娘的体面。

谁想,霍湛直接朝他扔去一个酒坛,纵身上了屋顶,“霍某今日就馋这口酒,谢侯爷若不得空,霍某只能另觅故人了。”

这个故人自然就是殷九娘。

而他没有直接去找人,算是先礼后兵,给了忠勇侯面子。

忠勇侯明白他意思,无法,只得足尖一点,也上了屋顶,拔了酒塞,朝霍湛举坛。

“如陛下所言,以往各为其主,眼下两国交好,昔日之事便酒空事了,谢某先干为敬。”

每个国家都有别国细作,忠勇侯希望霍湛别揪着殷九娘的事不放。

霍湛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跟着仰头喝了一口,却没接忠勇侯的话,而是转了个话头。

“谢府的事,霍某听说了些,据说你那夫人生下的孩子都不是你的。”

他也朝忠勇侯举了举酒坛,“节哀!”

忠勇侯,“……”

他可以自黑,但不喜欢被人揭伤疤。

这人真讨厌。

霍湛自顾喝了一口,又继续道,“霍某亦有过类似经历,她是长辈定下的妻子。

婚后产下一子,某日,行军秘密归来,霍某将两人堵在床上,才知捧在手心的孩子并非亲生。

之后再无续娶之心,倒是捡了个将死之人,好心替她养伤,收了她做妾室。

不料,她却是带着目的接近,害的霍某险些被诛九族,为了全族性命,霍某只能行造反之事。

可她却丢下霍某不管不顾,还将霍某唯一的子嗣弃了,谢侯爷,你说霍某是不是比你更惨?”

忠勇侯,“……”

这是什么套路?

怀柔政策?

可经他这样一说,似乎真的有点惨。

不过,忠勇侯是个护短的。

“陛下,兵法有言,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陛下用兵如神,于兵法上的造诣更是高于谢某。

想来这些年也没少往大渊安插细作,自然,兵不厌诈,这于敌对两国是再寻常不过之事。”

忠勇侯笑道,“谢某比陛下略幸运一些,不曾捡人回去。”

就差明说,打仗时,两军互派细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怪就怪你自己没脑子。

忠勇侯虽不清楚两人究竟怎么回事,但他觉得若霍湛真对殷九娘好,殷九娘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殷九娘逃回大渊后,被多少人追杀。

“说到子嗣,谢某倒也想起一桩事来,谢某有个朋友,怀了身孕后一直被追杀。

几个月的肚子硬是被一剑刺穿,胎儿都成形了,寻常落胎药根本不得行,又要应付无穷无尽的追杀。

最后我那朋友虽逃回了京城,可也落下暗疾,命不久矣。”

殷九娘落胎的事,无人详细告诉他,但是他会猜啊。

又是请苏女医,又是血莲回阳丹的,还有那段时日叶桢命人给殷九娘熬的药渣。

无人刻意避着他,他这个一家之主想看看殷九娘吃的什么药,还不是一查便知。

再想殷九娘的为人,如果诚心不要霍湛的孩子,肯定早就打掉了,何故等到胎儿成形。

而谢霆舟也提过,霍湛的影卫和东梧皇的人都在追杀殷九娘。

那就不难猜出,那孩子是被外人伤害落掉的。

至于是东梧帝的人弄的,还是霍湛影卫造成的,还是挂霍湛头上,让他愧疚去吧。

李恒若知道,他的挑拨离间,被忠勇侯一下子给戳破了,估计要气的吐血。

忠勇侯脑子不放在后宅时,精明的很,他朝霍湛又举了举酒坛。

“都说这世道于女子不易,谢某从前不知,经历家中变故,方略有领悟,女子的不易大多来于男子。

谢某那朋友若不是遇上个狠心的男人,哪里会落得这可怜下场,陛下你说是不是?”

霍湛没回他,只一字一顿问道,“你说她的胎儿是被人刺杀没的?”

他是刚从时无暇口中得知,原来殷九娘离开时竟是怀了身孕的。

可她却把孩子弄掉了,这一点他没有任何怀疑,因为那个女人对他向来狠心。

可现在谢邦却说,她的孩子是被人害的……

忠勇侯点头。

霍湛又问,“你说她命不久矣?”

忠勇侯重重叹了口气,“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