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桢起身看向众人,“慈善堂虽是我建立,但慈善堂大小事宜无数,各位,你们觉得我可能亲自给这对姐妹传话吗?”
“那怎么可能?这女人除了管慈善堂,还要管侯府的事和各府交际往来,日日忙的要命。”
赫连卿居高临下看着一众百姓,“她若是连传话这样的小事,都需要亲力亲为,只怕三头六臂长十张嘴,日日不睡觉也忙不完手头的事。”
宁王帮腔,“就是,那要底下那些人做什么?”
愤怒过后的众多百姓也渐渐冷静下来。
“这么说也有道理,慈善堂管事无数,哪里需要郡主亲自交代,连个传话的都没有。”
“是啊,我曾在大户人家做过长工,人家传话都是一级一级往下的,还真没主子亲自到下头交代的,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
陆小草听得这话,忙反驳,“许是郡主自己也觉得这种事见不得人,所以才避开人亲自交代。”
叶桢颔首,从饮月手里接过一本账册,翻了翻,说道,“陆姑娘,且不说我建慈善堂的花费,就说你和你妹妹被收录慈善堂后,慈善堂给你们姐妹添置的衣裳鞋袜,还有房间里的一应物品,以及你妹妹调理身体的药品,一应花费是十一两。
而我刚听到人群中不少人说,云来客栈的游商有特殊癖好,进去的姑娘没几个好的出来,连花楼的妈妈们都舍不得让她的姑娘们过去。
事实是,你妹妹被折磨而死,请问陆姑娘,游商给了我多少银钱,值得我让你们的姐妹过去?
其中又有多少利润,需要我亲自去给你们姐妹传话?”
这是叶桢心里早就清楚的事,但若在刚刚,她说出来只会适得其反,更加激怒大家。
而现在刚刚好。
沈夫人接话,“就算没做过营生的,也知道这是亏本的买卖,而郡主的时间也不是这样用的。”
叶桢看向李恒,“相国怎么看?”
李恒找上云来客栈和十八铺,就是因为这两处鱼龙混杂,事发后不好查出真相。
而百姓被人引导愤怒时,叶桢就算看出这些破绽,说出来也只会让人觉得她不近人情,愈发同情陆小草,顺着陆小草的话去讨伐叶桢。
可他万没想到,沈氏母子会闹事,让他家的丑闻覆盖了幼童案的热度,也让一颗颗愤怒的脑子开始回笼理智。
以至于眼下他被叶桢当众质问,李恒道,“本相与郡主无交往,不了解郡主,故不好下定论,毕竟女子常有犯糊涂,见识短的时候……”
“听相国这话的意思,是瞧不起女子,对女子有偏见?”
叶桢打断他的话,问围观的女人们,“诸位婶娘姐妹们,帮我分析分析,可是我意会错了?”
李恒气结,“郡主的确误会了,老夫并无那种想法,郡主还想解决眼前事吧。”
他今日真是被气狠了,理智都丧失了,李恒决定不再开口。
“好,说回眼前事。”
叶桢又看向陆小草,“你没护着你妹妹吗?”
若当真是姐妹情深,做姐姐的该护在妹妹前面才是。
陆小草心下一咯噔,怪她太爱惜自己这张脸,才给叶桢露了破绽。
但她并非没有应对,她哭道,“我护了,可是那人一把将我推开,我撞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你晕了,你妹妹成了坏人的目标,可我若没记错,你妹妹的容貌远不及你,你的晕倒并不能阻止游商侵犯你。
但他反常的没有动你,而是折磨死了你妹妹,你醒来后,他又从窗台掉落摔死,是吗?”
这话很不好听,有些百姓觉得叶桢说的很刻薄,开始小声议论。
陆小草听到后隐隐勾了勾唇,带着哭腔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妹妹经历了那些,已经够可怜了,你为什么言语还要那么残忍?
坏人是何心思,我怎么知道,或许他就喜欢我妹妹那样的。”
“是,你妹妹的确很可怜,可刚刚李家的事情闹起来时,我却看见你还有心思看李家的热闹,甚至偷偷理头发和衣裳。
真正因妹妹的死而悲伤的人,会有心思顾及自己的形象吗?”
叶桢刚表面看李家的热闹,但余光一直留意陆小草。
她本就觉得陆小草可疑,看见她的小动作后愈发笃定这个人有问题,甚至那游商都可能死于她手。
因过来之前,她和谢霆舟就去过云来客栈,从窗台掉落可能会死,但不一定当场毙命。
除非是如游商那边倒栽下来,可这需要很大的概率。
“你胡说!我没有。”
陆小草心头有些慌,若百姓顺着叶桢的思路,认定她在危难之时不护着妹妹,在妹妹死后更无伤心,那她就会失了百姓同情。
得不到同情就无法利用民愤对付叶桢。
叶桢捕捉到她的慌乱,带血的指腹抚过她的唇,“你应该是个很爱美的姑娘,我还瞧见你用血抹嘴唇了,可惜没镜子,你抹歪了,溢出唇边了。”
陆小草的确很爱美,闻言下意识摸了摸嘴唇。
摸完才意识到,她刚刚并没用血染唇,因为她今日要扮可怜,自不能让红唇显得气色好。
可如叶桢所言,她爱美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她是绝不容许唇色溢出唇形的,这才有了下意识动作。
而这番动作看在众人眼里,便是她的确用血染红嘴唇了。
恰好她的唇比开始是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