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寸进尺,“李相为何避而不答?”

“因为他不敢答。”

沈夫人再度开口,“李恒,我人不及桌子高就进了你李家门,也算是与你青梅竹马长大。

以前是我高看了你,今日才知我嫁的是个什么龌龊东西。

你为了个抢别人丈夫的破烂货,连女儿都可以牺牲,可我这做母亲的却不能不为女儿讨公道。

你我中间隔着女儿的命,我再难与你做夫妻,无论你愿不愿意,今日我都要与你和离。

你若不愿,那我便敲登闻鼓,告御状,让天下替我的女儿讨个公道。”

闹到皇帝跟前,李漱玉嫁进定远王府的真正目的就瞒不住。

李恒决不能让沈氏闹大,但他也不愿和离。

沈氏今日所为,是将他脸面放在地上踩,她想和离,他岂能如她的愿?

没想李承河突然带着四个孩子跪在他面前,朝他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当年父亲离家,承河不过两岁,妹妹还在母亲腹中,父亲一走就是多年,除了每年寄信回家要钱,我们兄妹是母亲一手养大。

今日得知妹妹被害真相,请父亲恕承河不孝,承河无法再与父亲做父子,否则良心难安,更怕梦中妹妹来谴责。

今日承河当着众人的面,要与父亲断亲,往后改姓沈,亦会辞去工部职位。”

父亲不就是拿他的官位要挟母亲吗,那他不要了,他的孩子们若有能耐,将来自能科考靠自己的本事走上青云路。

“逆子!”

李恒暴怒。

沈氏刚将他当年窘迫揭露,他已觉脸上无光,如今连李承河都来踩他的脸。

将来他还如何在朝堂立足,“你也跟着你母亲疯了不成?”

“儿子没疯,儿子素来没什么大出息,但母亲和妹妹是儿子的逆鳞,父亲您伤害了她们,就不配儿子再唤您一声父亲。”

说罢,他突然撕下自己的中衣,咬破手指,飞快的写了一封和离书,“请李相国成全我母亲。”

他的三儿一女,都是沈氏一手教养长大,最是心疼祖母,也跟着喊道,“请李相国成全我祖母……”

第314章 这点子血又不是用不起

李恒觉得自己今日成了全城的笑话。

他堂堂相国,竟被一个杀猪婆给逼着和离,亲生的儿子孙子也要当众与他断亲。

当年江山被夺,他带着幼弟逃亡时,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李恒衣袖下的手,拳头紧握,但出口的话却是,“没有实证的事,不可胡说。

沈氏,我念你被丧女之痛打击,一时冲动说下这等胡话,不与你计较,回家去吧,我李恒从无和离念头。”

又看向李承河,“我知你向来孝顺你母亲,但你人至中年,当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不可再事事依赖你母亲。”

话里话外,李承河是个受母亲唆使的愚孝子。

最后看向赫连卿,“赫连公子,你说你查出你的阿娘便是我的女儿漱玉,那当不会有错。

如此算来,你便是我的外孙,作为你的外祖父,关于你母亲的事,的确该给你一个交代。

但当年那老仆的确亲口承认,漱玉是被她推入井中,尸体捞上来,已不辨面目,衣着发饰却是漱玉的,当时你的外祖母亲自看过尸体,并无异议。

其中究竟如何,我会亲自查清,至于明月同萧氏说的话,我觉不可轻信。

明月到京时日不长,漱玉出事时,她还不曾出生,如何知晓此事,里头实在透着古怪,只怕是有心人想从中挑事。”

那傻子一家已被灭口,罗氏也死了,只要萧氏不承认,谁有证据证明是萧氏卖了漱玉?

而谢瑾瑶之所以知道,是因她有前世记忆,可这样玄幻的事,谁又能想到?

李恒忍着满腔愤怒,和要打死沈氏母子的冲动,决定死不承认。

更不可能和离。

可沈夫人知道李恒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事情闹到这个份上,若他们跟着回到相府,绝无好下场。

她忽然一把撕了萧氏的衣裳,“李恒,我不是同你商量,我是恶心透了你,也恨透了你。

漱玉就是被萧氏卖了,你心知肚明,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萧氏,那今日我便与她鱼死网破。

好叫世人看看,勾搭有妇之夫的女人,究竟是何等货色。”

她就不信李恒能看着她扒了萧氏的衣裳。

李恒真这样做了,那他这些年佯装的爱妻人设,还有当年不想被骂负心汉,坚称因爱才娶萧氏的话,全将被推翻。

满口谎言,抛弃糟糠,忘恩负义的李相国还能有什么声望?

没了声望,他还能在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萧氏急的大骂,被沈夫人直接塞了只鞋子到嘴里。

李恒气的血往头上涌,怒骂,“住手,你怎能如此粗鄙不堪。”

他费心维护的体面啊,全废在这个女人手里,早知如此,当初他入仕后就该秘密处置了这个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