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听不见!

但他在努力叫醒其他人,师太醒了,穗穗醒了,阿牛醒了,春妮醒了,可他们却再也逃不出去了。

迷药和浓烟让他们丧失了力气,门口的大火也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有孩子的衣裳沾上了火苗,叶桢眼睁睁看着火苗迅速爬满了他全身。

她跑过去抱住他,想用身体替他扑灭身上的火,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满地打滚,他才不过七岁,生来就残了一条腿,被父母丢弃。

叶桢养了他四年,来京前他刚学会杵拐走路,再见便是这副场景,叶桢痛得撕心裂肺,却无人能听到她的痛。

很快其他人身上也或多或少被烧,庵堂主持师太有些武功底子。

她拉上阿狸,“饮月带着其他人去京城救叶桢,你便是孩子里们最大的那个。

阿狸,助我将孩子们送出去,可好?”

火苗窜上了她的后背,她面容却依旧慈悲平静。

叶桢便看见,她和阿狸用内力将孩子们送出大火。

一个!

两个!

三个!

阿狸身上亦着了火,大火吞噬了他手臂的力量,第四个孩子,他们堪堪送到屋门口。

火越来越大,梁上木头断断续续砸落,叶桢耳中全是孩子们的惨叫声。

他们再也无望逃出。

叶桢在屋里急的崩溃。

有诵经声传入她耳中,叶桢转头是力竭的主持师太盘腿坐于地上,她于火中诵经,企图用最后的力量减轻孩子们的痛苦。

其余人亦艰难坐起,跟着她一道,坐不起来的则跟着诵唱。

叶桢看着大火一个个吞噬他们,他们的嘴唇满是燎泡,依旧在一张一合,直至最后咽气。

她直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亦被大火吞噬,疼的不能呼吸,叶桢跪在了地上,自己亦跟着死了一遍。

佛音穿过烈焰,传到屋外,让几个黑衣人面露震撼。

其中一人问,“当真要赶尽杀绝吗?这里头都是些孩子和出家人……”

夹杂着疼痛的佛音让他胆怯了。

他害怕会有报应。

叶桢听到声音,踉跄着跑到门外。

她看到被问话的人,扯下了脸上面巾。

是蛮奴!

再无半点傻气,只有狠厉歹毒。

她冷哼,“侯夫人和叶家人过于大意,竟让叶桢在南边藏了这么些人。

若非老夫人和付爷警觉,这些人说不得就会闹到京城,徒增麻烦。”

说着话,她手中剑用力刺下,冷声道,“老夫人和付爷皆吩咐,斩草要除根!”

叶桢顺着她的力道看去。

目眦欲裂!

地上躺着的,竟是主持和阿狸用命送出来的四个孩子。

他们尸首分离,有的一剑穿心。

定是在被送出来时,就被屋外的人凌空斩杀,以至于屋里没听到半点孩子们的惨叫声。

他们没死在火里,却死在了蛮奴手上,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叶桢看着最小的孩子,不过两三岁,应是她离开庄子后,饮月他们捡回来的,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未来得及阖上的眼中,满是惊恐。

“啊!”叶桢仰天长啸,双目泣血。

“畜生!我要杀了你!”

她拼尽全力的嘶吼,终于发出了声音,身体却穿过蛮奴,穿过黑夜,来到了一间屋子。

准确说是刑房,几个披头散发的人被捆在木架上,旁边放着炭盆。

叶晚棠手里拿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面目狰狞地按在了其中一人的嘴上。

皮肉被烫得滋滋作响,对方却没发出一声惨叫,只抬头狠狠瞪着叶晚棠。

叶桢看清对方的脸,惊得跌坐在地。

是饮月!

是她的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