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进去吗?”

礼貌地?征求意见。

白翎倏然?抬起头?,看着对方深刻俊雅的脸,紧张得手指尖发抖。

他?有些后悔,像郁沉这样的男人,连烂掉的苹果都不吃,怎么能走进污水横流的地?方。心里怀着许多羞愧,牙龈都在发酸,他?却强迫自己抬腿迈步,僵硬至极地?说:

“欢迎。”

上?辈子,他?就是这么把D先生骗过?来的。

利用对方的善良与不忍,把人推进了泥沼里。

郁沉跟着他?走过?灯光不足的大厅,拐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打开门,昏黑的楼梯向下延伸着,仿佛能直达地?狱。

那只鸟轻声说:“您小心脑袋。”

这里的楼梯很矮,白翎怕他?撞到头?。

楼梯间的墙壁被画得乱七八糟,上?面写?满了污言秽语和买卖未受精蛋的小广告,空气潮湿,走动时能听见天花板的墙皮开裂的窸窣声。

下到最后一道台阶,猝不及防踩进水坑里。

郁沉低头?轻瞥,不知道从哪里渗出的水漫上?鞋面,提起脚踝,抖抖鞋尖,还是能感?觉到湿冷正顺着皮鞋雕花的小孔,阴渗渗地?往里渗。

那只鸟紧着声音,说:“我给您擦。”

他?说着就要蹲下来,仿佛这栋楼,这所有糟糕的环境,都是他?造成的。

他?脸上?泛着病态的绯红,漂亮的面孔仿佛要碎裂,看得郁沉叹息一声,拖着他?的腰,把人抱起来。

如珠如宝一样的。

白翎的身子立即从冰冷变得滚烫,把什?么脸面都抛下了,不管不顾地?,手臂去缠对方的脖子。

他?又开始小声在心里念郁沉的名字。

仿佛那是一记特效药,能压下所有痛楚。

来到门前?,开锁的过?程不太顺利,钥匙孔似乎被东西堵住了,应该是这栋楼顽劣的孩子干的。

白翎擅长处理这样的麻烦,他?用钥匙一点?一点?往里捅,拽出了纸条,看也不看,直接拽着郁沉进门。

“咔嚓”,门被郁沉反手锁上?。

白翎莫名哆嗦了一下,低声说:“您随便坐。”

然?而屋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三步宽,不仅家徒四壁,连张像样的椅子也没有。郁沉抚了抚生锈的床栏,毫不介意地?坐下,床垫吱吱低吟,像是即将奏响的曲目开头?零落的序曲。

这里太窄,人鱼的长腿都要伸到门边了。

白翎脱下羽绒外套,手伸到口袋里,摸到小小的锌纸袋,边缘的封口刺得痒手。

郁沉转过?头?,注视着他?弯起的腰。

那只鸟支起身子,手里却空无一物,嘴唇轻微发着抖说:

“您戴不上?,就别戴了。”

说完,他?低垂起脑袋,脱下沾了水的外层裤子,韧细的小腿从牛仔裤的裤管里拔.出来,小腿肚子紧绷绷的,皮肤上?有些许压痕,一抹竖线的红。

接着,他?弯下腰身,掰开义?肢腿内侧,查看一眼电量。

【12%】

动作太激烈得话,可能会中途断电。

“我充一下电。”

整个地?下室的功能本就不是拿来住人的,现下的房间明显由隔板分隔出来,留用埋下电线的地?方不多。

至少在这间屋子里,只有房门口的一角,镶嵌着插座。

郁沉看着对方走过?来,半只脚穿进鞋子里,脚踝露在外边,一副随时准备踹掉的样子。

他?上?半身穿着暖融融的毛衣,下面只有一条运动小短裤,颜色是黑的,边缘带着白边,布料洗得发灰。而线条笔直的细腿,恰从宽松的短裤里伸出来,在郁沉眼前?晃荡。

肌肤细腻的腿根下,便是冷冰冰的钢铁义?肢。

房间灯光发蓝,斜照着打下来,那条拼凑的腿深深屈膝,蹲在地?上?,一条电线穿插于狭小接口,另一头?则接在黑色充电器上?,被鸟儿捏着用力往插座里塞。

这幅荒诞不经的画面,能轻易勾起人奇妙的毁灭欲。

随着“滴”一声,充电启动,白翎说:“好了。”

他?瞟了眼郁沉的神色,两手扒在毛衣边缘,昂起头?脱下来,再好好叠整齐放在一边,头?发凌乱地?说:

“我充着电,您来吧。”

这只鸟,用充电线把自己拴在了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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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沉看得出来,对方十分紧张。不是抗拒的警惕,也不是对alpha的排斥,而是一种面对未知接触的生涩感?。

很奇怪。

郁沉稍微回?想?起往昔的对话。这只鹰隼总是言里言外,有意无意地?暗示他?,告诉他?,自己经验丰富,驾驭过?不少alpha,见过?各种类型,甚至根本不拿alpha当回?事。除此之外,对方还有许多古怪的癖好,冷感?,持续低潮,莫名其妙的渴望,又会在他?的碰触下像含羞草一样缩起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