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亲自去定国公沈府为爱女议亲,就算对方是一国公侯,也要给他这个面子。

事情办的顺利,一切如顾颜所愿。圣上还亲自下旨赐婚,只一月有余,两人就在盛京举办了那场盛世婚礼。

婚后,沈朗潍便整日都在典狱司忙于公事,有时还会离开盛京查案,甚至一走就是好几月,丝毫不顾及两人还是新婚。

面对沈朗潍的冷淡,顾颜不仅不责怪,还在阿爹面前为他美言,只道:“大丈夫就该以事业为重!”

直到那日,外出公干多日的沈朗潍竟带回一个明媚皓齿的美娇娘。

那是顾颜第一次见谢优然。眼似秋水,樱唇翘鼻,白皙的面容,再加上那副我见犹怜的娇俏样,连她见到,都有些自愧不如。

顾颜至今也忘不了他二人亲密无间,手挽手相持走进沈府,来到她面前。

沈朗潍只冷冷扔下一句:“我要娶优然进府,你若答应,便可留在沈府与她姐妹相称。如若不然,我也不在乎得罪顾大人,休你回顾府。”

他话说完,便又恢复温润模样,搂着谢优然纤细的水蛇腰,公然走进内室,一夜未出!

事后谢优然得意洋洋般告知自己,沈朗潍娶自己,不过是碍于阿爹的面子,以及祖母想喝孙媳妇茶的心愿。

顾颜还未从夫君背叛的阴霾下走出,就被关押到了牢狱中。

在牢狱的这一月,她想了又想,始终都想不通,究竟是何人要诬陷自己。谋害当朝皇子,这罪名若是认实,只怕不仅仅是她,她顾家全府都会被株连。

顾颜想到这,不禁又红了眼眶。这一月来,她哭得实在太多,导致泪腺都受了损,只剩干涸的眼床透着猩红。

忽然,她眼前突得一黑,牢狱中仅存的那一些微弱的光被挡。

她趴在地上,只能看清来人脚上穿着的靴。那靴太熟悉,上面绣着的翠竹,正是出自她的手笔。

三十二日,她被抓进牢狱整整三十二个日夜,沈朗潍至今,才第一次露面。

顾颜还只趴在那里,并未抬眼瞧他,“怎么不说话?沈统领也被我这副模样吓到了?”

“我知你担忧岳父大人,他们如今还好,只被圣上软禁在顾府。”沈朗潍这话对顾颜来说算好消息,至少阿爹他们还没因她受苦。

可她却觉得这话很是讽刺,“岳父大人!我竟不知沈统领还当我是妻子。我既已入狱,谢小姐自然就是沈府主母。美人在怀,沈统领还来这阴晦之地看我,我还当真感激涕零。”

沈朗潍笔直站在牢狱外,半晌儿未回顾颜的话。二人之间只隔着这一道栅栏,却已然身处两个世界。

顾颜见他许久不回,只发出阵阵冷笑:“沈朗潍,当初可是你亲手推我进地狱,如今你这副关心的嘴脸,于我而言,就只剩恶心!”

“我知你这些日受了很多苦,是我没护好你。”沈朗潍终是开了口。

顾颜又是一声冷笑:“沈统领还真

是谦虚,他们若不得你的吩咐,谁敢对我用刑。收起你这些虚伪吧,我不会再受你的当!”

又是漫长的无声后,沈朗潍才将将回她:“那我先走。”

只是他人才离开几步,就又停下脚步,柔声道了一句:“你好好保重身子,事情很快就有转机。”

“转机?会是转机?”不想,等顾颜反应过来,刚要开口问他,沈朗潍身影却早已不见。

顾颜本是伤痕累累,刚又与他耗费了太多心神,这会儿困意来袭,只趴着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还在睡梦中的顾颜,突然觉得身后一疼。她以为又是狱卒抓她去受刑,她实在太累,便就没理会,任由他们将自己带走。

直到听到牢狱外似有打斗声,她这才睁开眼,发现身旁之人并不是狱卒,而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人。

那人将顾颜护在身后,三两下就打倒拦路的狱卒,他也不恋战,只将这些狱卒交由同伴对付,自己只身抱起顾颜,先行出了牢狱。

他将顾颜扶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匹,自己则坐在她身后,飞快逃离了这里。

顾颜侧头,看着身后越驶越远的牢狱,不由想起沈朗潍的话来:“转机?这就是他说得转机吗?他难道还惦念自己,不惜来劫狱?”

可身后之人明显不是沈朗潍,她还认得他的身形。

就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马匹忽然就停下来。

环顾四周,顾颜发现自己的身侧竟是百米悬崖,那人率先下了马,然后不由分说直接拉她下马。

顾颜始料未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而那人也丝毫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你究竟是谁?又为何要救我出牢狱?”顾颜忍着身上剧痛,吃力站起身,目视那人道。

那人不屑笑起来:“救你,我看你是想多了。你已是将死之人,我也不妨告诉你,是有人派我来劫狱,不过,他可不是要我救你,相反,是让我来送你上路。”

顾颜只觉怒不可竭:“沈朗潍让你来杀我?”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乖乖受死吧!”那人将话说完,旋即便向顾颜出手。

顾颜从未习过武,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像拎小鸡仔般拎起顾颜,却不想,顾颜竟顺势伸手摘下他的面罩,自己就是死,也要看清害她的人究竟是谁!

对那人而言,这不过是顾颜垂死前的挣扎罢了。随他一声嗤笑后,顾颜便被他抛下百米悬崖。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顾颜无助闭上了眼。这次,谁也救不了她了。

阵阵炫目过后,顾颜闭着眼,眼前却白茫茫的一片。我难道已经死了?可为何感觉不到痛?跌落悬崖必会粉身碎骨的啊!

她尝试睁了眼,竟一下就睁开,刺目的阳光闪得她赶紧又将眼闭上。

不对!刚刚跌落悬崖时天还没亮,这才过了多久,日头竟这么高了?

顾颜心头纳闷,便再次睁开眼,还下意识抬起手来遮挡阳光。胳膊竟然不疼?不止胳膊,就连在牢狱中后背、屁股所受的伤,竟也不疼了。

她又尝试性挪了挪身子,还是没感到一丝疼痛。就在她惊叹之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小姐,你午憩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