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1 / 1)

在现实中, 林落确实有戴红绳的习惯。

因为他从小到大运气都太差了,想要什么都必须自己去争取。

听别人说红绳会带来好运,自己也确实运气好了起来, 所以就有了常年戴红绳的习惯。

但是在这个世界,自己根本没戴过红绳。

段厌为什么会知道?

林落内心惊涛骇浪,表面却不动声色,“段厌, 你希望我们回到现实世界吗?”

段厌眼中的冰冷逐渐褪去, 露出了坚持的一面, “我不光要自己回去, 我还要带你回去, 林落, 我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里的所有都是虚假,所以我不在意他们,只在意你, 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林落看着对方的眼睛, 他太了解段厌了, 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 早就是可以把后背给对方的关系。

“好,我相信你。”

很快,余星辰签约的消息就公布到网上。

得知这件事的江霖白满脸不敢相信, “不可能,我明明跟他聊得那么好, 我要问问他。”

他立马登陆游戏,却发现自己早就被对方删了。

好像这么久以来,永远都是自己主动发消息, 制造联系,余星辰总是诚惶诚恐,恨不得马上结束话题。

江霖白还是不愿意相信,“怎么会这样?”

他感觉自己的命运正在遭受重创,想起擎渊,忽然红了眼眶,忍不住给对方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不是擎渊,而是对方的大哥。

擎渊在书里还有一条隐藏线,那就是跟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争锋相对,多次遭遇暗杀,虽然活了下来,但也留下了心理创伤,是江霖白的善良拯救了他,让他不再参与争斗,结果他大哥不怕死地绑架了江霖白,逼着他去争,最后才得到了滔天的权势。

但是现在剧情明显不对劲了。

擎渊伤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褚叙不依不饶,势要让他坐牢。

擎家拼尽全力才将他保了下来,只要风头没过,他就没办法离开家里,权势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大哥的手里。

大哥接到电话,故意道:“你的小情人给你来电话了,想接吗?不过是不是应该拿点股份来换?”

里面传来擎渊愤怒的喊声,被周围人压制,声音变得痛苦,还在嘶吼着:“把电话给我!”

随后“噼里啪啦”,全是嘈杂声和打斗声。

大哥站起身,游刃有余地将手机贴在耳边,“抱歉啊,看来我弟弟有点麻烦在身上,接不了你的电话了……”

江霖白握紧手机,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他咬牙切齿地发誓:“我一定要拿到冠军,让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RT俱乐部,训练室里。

林落躺在椅子上,接到蒋闻的电话,“你是说,江霖白已经三天没打训练赛了?”

蒋闻“嗯”了一声,他凭借羞辱林落两年的经验,已经成功打进HG内部,得到了很多消息:“而且他也不在战队里。”

林落有点意外,“那他能去哪?”

现在褚叙那边施压得很狠,擎家根本扛不住,只能把擎渊保护在家里,理论上来说,江霖白除了战队,连去处都没有。

回到房间,林落查看了一下后面的剧情。

原本江霖白拿下冠军,成了炙手可热的黑马打野,人生一帆风顺,还收获了爱情。

夺冠后的剧情全是跟擎渊的卿卿我我,完全没有任何剧情推动。

林落看不到自己想看的,又想知道关键节点,就只能不停地跳章,跳了一百章后,终于找到了关键剧情。

起因是江霖白直播双排,遭遇国外赛区顶尖选手的围剿,不光输了对局,还被对方羞辱是不入流打野。

然后国仇家恨、新仇旧怨,全部堆积到一起,让江霖白接下solo赌约:他赢了,对方退役,对方赢了,自己将永远退出LPL。

一般这种情况,就代表主角要开大了。

林落非常想知道对方开大的方式,不停购买,然后发现作者不停地放钩子,就是不说重点。

等到把他钓钓钓、都钓成人干了,终于来到关键点:拜高哲宇为师。

在书里高哲宇是隐士高人,住在远离尘嚣的寺庙里,每年想要求他答疑解惑的人能从山下排到山脚,但没有谁能真正打动到他。

据说想要见到他,必须要三跪九叩,从山下一直跪到山上。

于是江霖白轻装上阵,一路叩拜,最终打动高哲宇,答应见他。

两人见面后,江霖白展现出了惊人的操作天赋,而高哲宇早就知道对方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最欣赏的选手。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江霖白拜师成功,学成归来,吊打对手。

最离谱的是,江霖白吊打对面用的英雄,竟然是自己的成名英雄:沙漠皇帝-阿兹尔。

还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螺旋R,也就是俗称的倒车入库。

先不说这招有多难,江霖白是怎么在三天内学会的。

这个剧情最大的问题是,竟然让一个后期大C去打solo对局,对面也跟傻子一样乖乖等他发育成功,这真的合理吗?

林落被剧情雷得外焦里嫩,没看完就点了退出。

按照这本书的尿性,先抑后扬,江霖白现在正是人生低谷的时刻,主系统大概率是把拜师这个剧情提前了。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提醒他:“宿主请注意!主线任务已更新,请宿主阻止江霖白拜师!”

林落:……

江霖白那挂壁果然去拜师了……

他还在想怎么阻止的时候,收到褚叙发来的消息:把东西收拾一下,10分钟后来接你。

林落:干嘛?

褚叙没有解释,只是发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江霖白三跪九叩,目光虔诚,好像真的看破了红尘,要皈依佛门。

林落忍不住骂道:“装什么啊,还不是为了拿冠军?”

事不宜迟,他连忙上楼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匆匆下来,碰到段厌,赶紧解释:“我出去几天,回来把训练补上!”

段厌下意识跟上去,“怎么了?”

林落跑得太急了,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段厌追到战队门口,看到那天来高架桥上接他们去比赛现场的黑色豪车,此刻就停在路的对面。

林落仿佛已经跟对方认识了很久,直接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门打开的瞬间很短,但段厌还是看清楚了。

坐在后排男人双腿交叠,姿态矜贵,手腕上戴着昂贵的限量表,就是那天在决赛现场帮林落挡伤的褚叙。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穿过林落的肩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段厌。

只看了一眼,就淡淡收回。

连姿势都未曾变过,好像是什么不值得他留意的小插曲。

车门关上,段厌的手用力握紧。

在林落对他描述的版本里,只字未提褚叙这个人,但是只要仔细想,就会发现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动不动就给林落刷1000个深水鱼雷的神秘人,比如战队老板宁愿开除自己,也要让林落入队。

还有那天在高架桥上的连号豪车、决赛现场突然恢复的网络,还有后续对擎渊的施压。

这些事,全都只有褚叙才能办到。

所以毫无疑问,在林落描述的版本中,那个刻意被抹去的帮手,其实就是褚叙。

段厌下意识皱了下眉 ,有些不安,总觉得褚叙这张脸似曾相识,但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拿起手机,想跟林落说小心褚叙,但是编辑了很多,都没有说服力,最后只能全部删除。

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王昊喊他:“队长,经理有事找你。”

段厌只能收起手机,“好。”

黑色豪车上,林落跟褚叙互相交换了一下剧情。

褚叙告诉他:“几乎每个轮回的下半年,江霖白都会因为一场赌约,来这里三跪九叩,拜高哲宇为师。”

林落愤恨诅咒:“怎么不跪死他?”

不怪林落偏激,而是他从小到大,就只有高哲宇这么一个长辈。

他已经把对方当成家人一样的存在了,结果江霖白不光要抢他的二连冠,还要抢他的师父,真的让人有点忍无可忍了……

林落越想越生气,“这么喜欢表演,怎么不来场六月飞雪,演个高兴?”

正说起,外面竟然真的飘起了细雨,散在空中,就像雪花一样,看着特别凄惨。

褚叙终于抬眼看了下林落,有些好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这么讨厌他吗?”

林落就是这种性格的人,如果江霖白不惹他,那么大家相安无事,如果江霖白什么都要抢,那就别怪他恶毒了。

褚叙看林落绷着脸,全程都不开心地看着车窗外。

他放下手机,伸手勾过林落的下巴,“这么不高兴?那我说点让你高兴的事?”

林落终于回头了,“什么?”

褚叙按下按钮,喊了声:“高辑。”

前面的挡板缓缓降下,坐在副驾驶的高辑递过来平板,上面正是江霖白跪拜的视频。

原本跪到山顶后,对方就会见他。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高哲宇竟然没有,所以主系统只好下起了雨,想把江霖白衬托得更凄惨一些。

只见江霖白跪在雨地里,冷得瑟瑟发白,面色青白,“请高前辈,见我一面!”

路过的僧人摇着头,告诉他这样没用。

然后江霖白体力不支,当场倒地,苦笑着说:“师傅,我实在没用,发了高烧,能让我在这里借助一宿吗?”

林落看得目瞪口呆,“哇,这也行?这个诡计多端的主系统,宫斗剧出身吧?”

褚叙看他终于满血复活,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剧情被你改变得太多了,现在的江霖白,在高哲宇眼中估计没什么印象,所以不得不走极端,反而那场决赛你打得很好,说不定你才是他想要的徒弟呢。”

林落吐槽了句:“他本来就是我的师父。”

其实说起来,他也有很久没见自己的师父了,当时走得太匆忙,什么都没有留下,全是遗憾。

现在去见的也是假师父,并不是真正的高哲宇。

林落分得很清楚,“我师父才不会让我三拜九叩,你把我带来,不会是想让我跪着上去吧?”

褚叙被他逗笑了,淡淡道:“三拜九叩从来都是弱者的手段,而拜师成功,也不过是弱者的自我臆想,真正的强者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成全,他自己本身就拥有挑挑拣拣的权利。”

林落见怪了弱者发言,还是第一次见到强者言论。

难怪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对方装得如鱼得水、毫无破绽,原来天生就是装货啊……

褚叙靠向身后,眼角带笑,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又在骂我?”

林落摇头否认,“我是不可能骂盟友的。”

车子“嗖”地一声穿过雨幕,在江霖白晕倒后,这场雨也诡异地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全程坐直升飞机上山。

看着脚下长长长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台阶,金钱在这一刻终于具像化了。

谁说有钱不好的?有钱可太好了!

来到寺庙,本来这里的僧人对他们爱答不理,一心向佛。

褚叙根本不在意,他掀开外套,熟练掏出钢笔和支票,“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唯佛渡万生,从不分三六九等,今日就用这身外之物,给佛像镀个金身吧,就当是我来这里的缘分。”

随后“唰”的一声撕下,捐款五千万。

没有僧人能拒绝给佛像镀金,住持当时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立马喊人,带他们去最好的厢房。

领路的小和尚也对他们好感倍增,问什么答什么,说了江霖白的住所,还偷偷透露了高哲宇的位置就在后山木屋那边。

这一顿操作下来,直接领先江霖白三天。

林落竖起大拇指,“牛逼。”

后山的位置很偏僻,高辑想跟着去,还想带保镖。

但是小和尚说了,高哲宇喜静,人多了会引起反感,对方肯定不能会见他们。

林落打定主意,“我自己去吧。”

褚叙觉得这样不安全,想了一会儿,“我送你到门口。”

后山的路没有修过,十分难走,林落在前面走了半天,突然发现走错路了,“靠,是不是得去对面?”

褚叙看了下,木屋就是在对面,的确走错了。

就在这时,接到高辑的电话:“老板,江霖白进山了,进度比你们更快。”

林落不用想了,肯定是主系统在搞鬼,刚才在路上莫名其妙出现山雾,遮住了另一条路,才导致他们最后走偏。

现在过去肯定来不及了,褚叙当即指挥:“高辑,把直升飞机开过去。”

高辑惊讶道:“可是老板,高哲宇最讨厌吵闹,开直升机更见不到他了吧?”

褚叙“嗯”了一声,淡淡道:“对方问起来,你们就说找江霖白。”

这样一来,江霖白就不可能再见到高哲宇了。

挂断电话,林落再次给他竖了大拇指:“你这招真得牛。”

褚叙唇角微勾,对他的夸赞表示只是基本操作:“这招在商场上已经用烂了,既然拿不到,那就大家都别要了。”

刚开始,那些人会说他行事很辣、不顾情面。

但是时间长了,跟他打好关系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他也会适当地放对方,长此以往,好处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好走多了。

难得这样闲暇,褚叙也就跟林落聊了些在商场上的事。

虽然不知道褚叙是谁,但林落能感觉到,对方在现实世界中,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问对方:“那你是不是很想回去?”

旁边的褚叙忽然安静了下来,没有回他。

林落没有注意他的异样,继续问他:“如果还能回去,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褚叙忽然笑了,“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林落想象不出来,“有多吓人?你要剥削员工?当一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吗?那听起来确实很吓人啊……”

手掌落到他头上,警告他:“不要抹黑我。”

林落本来还想继续皮,忽然打了个喷嚏,山里雾重,实在是太冷了。

褚叙的手忽然从他头上,落到他肩膀上,用力握了握,有一个很明显往回收的力道。

随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到林落肩膀上。

身体顿时暖和起来,林落多看了他一眼。

褚叙垂下的目光很淡,蓝色会让他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好像得到了很多,却没有他自己想要的。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林落有点不自在,为了避免尴尬,开始没话找话:“要是真回去了,你还是这么大佬的话,那给我安排个轻松钱多的工作呗?咱都是同生共死的友谊了,我也算救了你是吧……”

“行,那就给你安排个月薪3000,早九晚九,自愿加班,周末单休的工作吧。”

“还说你不是万恶的资本家?这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工作吗……”

头顶传来“轰轰轰”的直升飞机声,很快降落到小木屋前。

江霖白好不容易爬到这里,累得头晕眼花,双脚发颤,结果还没开口。

里面的小和尚就出来说:“高前辈喜静,请你们立马离开。”

旁边的直升机还在“轰轰”作响,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还从车上下来几个黑衣人。

江霖白赶紧摇头,想说自己跟他们没关系。

那边的黑衣人立马造谣:“我们是来接江霖白的,不是来找高哲宇。”

气得小和尚甩了扫帚,进去关了门。

江霖白快被气得呕血了,但是看到黑衣人,突然想到什么,期盼地看着他们:“是不是擎渊让你们来的?”

黑衣人面无表情,“不是,我们的任务是送你离开。”

江霖白的神色瞬间暗淡下来,不过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他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想上去,但是黑衣人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直升机限载五人,坐不下了。”

然后指着后面的小路,“麻烦你从那里离开。”

江霖白:???

半个小时后,林落收到主线任务成功的提醒:“成了!”

褚叙看他这个样子,心情也变得很好,“回去了。”

走的时候,林落忽然回头,看向木屋的方向,虽然知道那个不是真正的高哲宇,但还是忍不住。

褚叙看出他的心思,“想看就去看,今天住一晚,明天挑个时间去。”

林落解释:“我只是想我现实中的师父了。”

褚叙没有拆穿他的逞强,很自然地给了他台阶:“嗯,就当度假了,突然发现山里的空气还不错。”

林落顿时来劲:“好啊,我也这样觉得。”

此时好不容易下山的江霖白,颤颤巍巍杵着木棍,已经累得要晕过去了。

他看到林落,又看到褚叙,还看到他们身边的黑衣人,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气得手抖:“你、你们太过分了!”

林落本来不想理他,但路过的时候,看到江霖白一副全世界都在欺负他的样子,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他冷脸看着江霖白,本来就比对方高,江霖白又站得低,这个视角看过去,完全就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你不用觉得委屈,因为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老是踮着脚去舔别人的东西,跟路边乞丐有什么区别?”

江霖白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说过,气得眼睛通红,“林落!我没有得罪过你吧?我也没有欺负过任何人!”

林落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句话再次停下。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了一声,“江霖白,你得罪的不止是我,还有所有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你看起来是很善良,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但是你占尽先机和所有的资源,让这个游戏变得不公平了,就是你最大的原罪。”

最后那个字,在林落口中咬得极重。

好像在审判罪大恶极的犯人。

可是自己明明,没有害过任何人,对所有人都很好,为什么会被这样讨厌,为什么要被这样针对……

江霖白的眼泪“唰唰”往下掉,却没有引起任何同情。

林落看都没有看他,径直走过,毫不避让。

江霖白被撞得踉跄后退,对方走了很久,他仍旧被那些话刺激得浑身发抖,“胡说!胡说八道!”

他只是在用力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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