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他没听错。
是「臣臣」。
从未有过的亲昵称呼,超出了他对两人关系的预期，佐久早圣臣本能地愣住了。
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问道：“为什么是这个？”
“就……挺可爱的。”
“我并不可爱。”
佐久早圣臣纠正她的形容，只是说「臣臣」这个称呼与他不合适。
但看起来好像并不排斥。
她更加确认心中的想法,脸上浮起笑意,又轻声喊了一遍：“臣臣！”
上扬的尾音就像羽毛轻轻扫过他的耳廓，佐久早圣臣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才合上手里的书,侧身问她：“你要哪本？”
白川重新指了指自己想要的书。
图书馆的书架有两米多高，他伸手越过她的头顶去抽书,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皱着眉头对少女道：“……可能有灰尘，你走开一点。”
她立即退后了两步。
下一秒,那本书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开心接过书：“谢谢臣臣！”
看着少女弯弯的眉眼，他的口罩动了一下。
想说她今天有点吵，却先听到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的声音。
“诶？刚刚确实是在这一块来着……”
“会不会是看错了？”
随即，他便听到有人在喊他。
“佐久早同学。”
佐久早回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女生停在他半米距离外，把声音调到了最轻：“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
佐久早圣臣突然觉得图书馆应该禁止说话的,而不是不允许大声喧哗。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见佐久早圣臣没有直接离开,女生直接开口道：“我的名字叫吉永春秋,我喜欢佐久早同学。”
在佐久早圣臣身后的白川惊讶地看着女生,同时心中不由地生出了几分敬佩，附近勉强听清对话的同学们也纷纷侧目。她非常的直接,以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喜欢的人，也不在意周围有多少人。
还没从对女生的惊讶和敬佩结束，紧接着，白川听到佐久早圣臣很平静地道：“我喜欢长得高的女生，至少要175cm。”
“？？！”
白川瞪大了眼睛。
比少女的反应还要大。
吉永春秋歪着脑袋不解地问：“为什么？”
“天天需要弯着腰说话的话,对身体有负担。”
他的语气甚至带着认真的意味。
“……”
吉永春秋被他的话堵住，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
她扯了扯校服的衣角，心中犹如有万马奔腾而过——
失策了！！
完全没想过会这样回复她！！连句抱歉都没有！！这种话听起来，怎么会这么无理又这么有理啊！？
没等吉永春秋说话，佐久早圣臣对身后的白川道：“我们走吧。”
佐久早圣臣一走，站在他身后的白川暴露无疑。
少女疑惑的目光就此转移到了白川的身上。
“你……”
“？？？”
白川略带尴尬的神色从女生身边路过。
吉永春秋愣在原地。
随后，两人来到了图书馆二楼一个相对安静的讨论区，白川不禁怀疑，刚刚……臣臣是不是拿她来挡桃花了。
毕竟平时都自己走的。
但当时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只说了两句话，就为这段对话画上了句号。而且……他还一本正经地跟人家说——天天需要弯着腰说话的话，对身体有负担。
不行了，想到这个白川忍不住笑了。
虽然这样对吉永同学不友善，但他的冷幽默戳中她的笑点了——真的好好笑。
她低头捂嘴偷笑了好一会儿，因为克制着不能笑出声，肩膀轻轻抖动着。
“笑什么？”
很快，前面传来了抗议的声音。
白川收住笑，轻声感叹道：“没想到佐久早同学的午休时间是这样度过的啊。”
“啊臣臣。”她特意纠正称呼。
佐久早圣臣目光纠结地看了她一眼。
有点
抗拒这个称呼但又在犹豫要不要纠正她。他沉默着找着合适的座位，坐下后甩出一句：“不要擅自脑补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
平时佐久早同学基本不会大声说话，但两人的音量在压低后，让她有种像在被窝里和朋友说悄悄话的感觉。
有点上头。
白川坐到他的对面认真道：“你拒绝人挺有一套的。”
这是真的。
佐久早圣臣撇了撇嘴，并不高兴：“不理解她喜欢我什么。”
“臣臣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喜欢的人啊。”白川不假思索道。
那几乎没有犹豫的回答令佐久早圣臣愣了几秒，就像突然被她往嘴里塞了一颗糖，糖分带来了一丝愉悦感。
其实平时他对「被夸奖」这件事并敏感，她却每次都能说出这种令人在意的话来。
他移开视线：“你可以不用安慰我。”
不。
她摇了摇头。
企图想要把他从自我怀疑中轻轻拉出来。
她声音温柔且笃定道：“我没有在安慰你，你看你是排球部的优秀选手这点说明对待社团活动认真专注，长得好看、待人真诚，最重要的是……爱干净，几乎没有女生能够拒绝爱干净的男生啦。”
目前她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这也令她有了几分底气。但她抬眼去看他的状态时却发现他的眉头紧蹙，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他缓缓道：“你经常拒绝我。”
那好似带着几分委屈的眼神，让她脑海中的警铃大作。
“……？”
遭……
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
啊不对。
大脑飞速转动下她反应过来：“等下，你不要混淆概念，我的这些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不是一回事。”
佐久早圣臣“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小组作业找好人了吗？”
见他没有纠结前面的话题，白川松了一口气，接过话：“找了古森同学。”
他勾着口罩耳挂的食指停顿了两秒，才慢悠悠扯下口罩，露出的嘴唇抿了一下，直直地看着她：“我呢？”
平时漫不经心的目光毫不闪躲地注视着她，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模样，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圈在他的视线内，心脏率先作出了回应。
它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悸动的感觉令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说了一句不得了的话——「臣臣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喜欢的人啊」。
那张原本只是符合审美的脸，如今变成了——只是看见变会心跳加速。
她的脸颊悄悄发烫，像逐渐升温的午后，热烘烘的。
她将桌上的书立起挡住大半张脸。
“你如果没有找好的话，我们组还有两个名额。”
小组作业的人数要求是3~5人。
她偷偷瞄他，看到他的眉毛上扬了一下。
“哦，知道了。”
他顿了一下：“……白川，同学。”
他很少叫她白川同学，白川总觉得那略显刻意的停顿有些意味不明，她皱了皱眉头：“什么呀！臣臣！”
说着，她伸手想去戳他，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他却一脸无所谓道：“没什么。”
白川：“……？”
他为什么适应这么快啊？——
作者有话说：[狗头][狗头][狗头]
写懵了，把小剧场忘记了哈哈哈
明天再努力一下[哈哈大笑]
第42章
042
梅雨季节后,气温逐渐升高，开始进入盛夏。
白川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来做小组作业，进行得很顺利。但因为要参加大会,还是过着每天都去学校的日子。周末每次来学校都少了很多学生,心情又有点不太一样。要在酷热的天气中进行个人练习时，白川又找了另外一个相对凉快的角落。
在周日的中午结束练习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好痛苦——”
井上叶雪望着几乎看不见路的雨幕,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趴在桌子上。
天海薰靠在窗户边上满脸不甘心：“我也好想出去玩——”
两人相视一眼，均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三人中似乎只有白川的心情是平静的,她甚至还勾起一抹可疑的笑意。
井上叶雪困惑地看着白川：“白川同学你一句怨言都没有也就算了，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天海薰摸了摸下巴：“终于练疯一个了？”
白川：“什么呀，是因为想到了好笑的事。”
可能因为今天下午约好了在图书馆一起做小组作业的整合,有些事情一下子就从脑海中冒出来了。
一想起这件事，她便又忍不住笑了，接着她主动和朋友说起了在图书馆佐久早圣臣被告白的事情。
“……”
“……”
两人呆呆地望着她。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疑惑地看着两人。
“不、不好笑吗？”
天海薰摇头：“不啊。”
井上叶雪象征性地笑了一下：“其实也还好。”
她瞅了一眼天海薰，小小声说了一句：“可是我最近感觉佐久早同学很有意思,挺幽默的,挺可爱的吧。”
换做平时天海薰也会觉得好笑,但她刚刚想起了以前的事,现在这么一听更是抱着双臂，略带惊恐地道：“太可怕了啊。”
“哪里可怕了？”
天海薰干咳了两声,故作深沉地道：“啊——”
“佐久早同学果然很难懂，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似乎没恶意，他是那种不好接近也不太好相处的类型吧——”
直到白川脸上的变得尴尬，她反问：“这些怎么会变成，幽默,有趣，可爱呢？”
白川撇撇嘴：“初印象会根据熟悉的程度发生改变的，这很正常吧，你想想你刚认识班长的时候的想法能和现在一样嘛？”
天海薰想也不想便回道：“以前是热血笨蛋，现在也是热血笨蛋。”
不、不对。
一定是因为这个班长是新的。
她继续举例：“打击乐的中村前辈。”
天海薰轻轻哼了一声：“他以前是阴沉的家伙，现在是更阴沉的家伙。”
白川：“那我呢？”
天海薰：“有想法的洋娃娃、有了更多的想法的大型洋娃娃。”
“喂。”
白川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蛋。“谁是洋娃娃啊——”
天海薰踮起脚尖伸手反捏回来：“哈哈你。”
就在两人嬉笑打闹相互捏脸时，井上弱弱地抬手，发言：“那个，真的很在意，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细节，所以才一点反应没有啊？”
闻言，两人松开了手，齐刷刷地看向她。
“什么？”
井上叶雪的眼睛微微睁大。
看着眼前的两人，她竟不知道该从什么开始说起，她纠结好一会儿，决定直接提问：“白川同学，你多高？”
“175cm。”
井上两手一拍：“那不就是……你在范围里啊！佐久早平时对你和对我们也不太一样，你就不怀疑他喜欢你吗？”
“不、不会那么想的啦。井上同学。”
那样对佐久早同学太失礼了。
“我怀疑。”
井上笃定地说道。
白川：“……”
因为朋友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下午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也让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井上说的「佐久早同学对你和对我们不一样」和「我怀疑」以及「他喜欢你」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喜欢」。
“白川——”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从联想中拉了出来。
她猛地抬眼看见佐久早圣臣撑着透明的伞在前方等着她。
她呼吸一滞，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混进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里。
啊。抱着这种想法去做作业是不行的。
白川捏紧了手里的雨伞把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巧啊臣臣！”
“……？”
他歪了下脑袋。
仿佛
在说:我们不是约好的吗？
“我是说我们两个到的时间点。”
“……”
她有点怪怪的。
佐久早圣臣暗暗想道。
周日的学生不多，就算是两个人也可以去小组讨论室，在小组讨论室里可以正常说话。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佐久早：“文件我共享给你。”
她有点意外：“已经整理好了吗？”
“嗯。”
说着，佐久早圣臣打了一个哈欠。
中午下了大雨。
一群人被困在体育馆里叽叽喳喳，佐久早圣臣索性打开笔记本电脑把剩下的一点数据一并整理了。
文件很快就共享过来了。
白川点开看到不同群体的差异对比被整理成了清晰的图表，并标注了数据来源，末尾还有关于数据的结论。
她看了眼自己的几个文件以及电脑旁的采访笔记：“我还要一点时间，你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会儿啊？”
“我在这里就好了。”
佐久早圣臣瞥了她一眼，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了水瓶，补充水分。
雨后的空气湿度有了明显的变化，室内有些闷热，佐久早圣臣打开了空调，把温度调到了26℃。
白川没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小组讨论室里安安静静，只剩下空调工作的声音以及键盘敲击的声音。
他拧着眉头把手搭在怀里的水瓶上，随即将下巴搁在了手臂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敲击的字。
「进一步分析可见……」
嗯，没有错别字。
白川顿了顿，切换到佐久早圣臣的表格里，留意到表格里标红的地方。她伸手拿起一旁的采访笔记打开，转过头去看佐久早圣臣，欲要开口询问，却看见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白川：“……”
额前的微卷刘海垂落在眉毛上，眉头没有完全舒展开，呼吸声比平时绵长。
突然，她感觉到膝盖外侧碰到一点温热的重量，她惊讶地看去，发现两个人的膝盖碰到了一起，视线上移，身边的少年依旧是闭着眼睛，像进入了梦乡，眉头是放松的，双腿也自然地敞开，膝盖就这么靠过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挪开膝盖，那只腿的重量却毫无预兆地向外倾斜过来，两个人的腿贴在了一起……
“？！”
一时间，她脑子里清晰的想法变得模糊不清，大腿相贴传来的热度，不断占据着她的大脑——
作者有话说：[狗头][狗头][狗头]
人家做作业你打瞌睡（指指点点）。
第43章
043
佐久早做了奇怪的梦。
梦里他挨着一个女生睡觉,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是软绵绵的触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这种梦。
在梦里看不清脸，但可以清晰地知道那个人是白川。
难以置信，人就在身边,还是会出现在梦中。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白川正坐在他的斜对面。
他将水瓶放至桌上，抬手揉了揉眉眼。
“你醒啦！”
少女的声音响起。
只见她的唇角带着一丝笑容，仿佛就连声音裹着温柔的笑意。
——离得好远。
果然,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想到梦境里的自己，佐久早圣臣别过脸,重新戴上了口罩，才开始说话：“你是什么时候坐到对面的？”
“你睡着之后吧……想着离你远点会安静点吧。”
两人说话间都避开了相交的视线。
佐久早站起身：“我出去一下，等会回来。”
“好,等你回来我们把内容过一遍。”
她默默地盯着电脑，又点击了一次保存，随后起身去找空调遥控器，把室内温度往下调了两度。
白川摸了摸自己的脸。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但她却感觉室内比下雨时更加闷热。
还好小组作业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只要再微调一下就可以了。
正想着,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天海薰：【做完了作业了吗？？】
天海薰：【跑来跑去.jpg】
天海薰：【现在不下雨咯！晚点我们可以一起去吃蛋糕咯！！】
白川：【好,=v=。】
说起来她和佐久早同学还有一顿饭没吃,时间一直没对上，上一个吹奏乐部的社团休息日,排球部的安排了海外的交流赛，因为月底要进行比赛的原因，他们的训练安排得很满，很难在兼顾学业的同时还有时间出去玩。
应该是打完比赛之后的事了。
「期待」在内心缓慢而坚定的生长着。
等到佐久早圣臣回来对完稿，两人一起离开了学校。
白川想到这次小组作业完成之后也临近学期末了,路上，她忍不住问道：“暑假的话你们应该也是围绕着集训和合宿展开的吧？”
他点头：“差不多，因为比赛在七月底。”
“噢……”白川若有所思：“那你们开始比赛的话应该就不能来看我们的演奏了诶。”
“什么意思？”
佐久早停下脚步微微倾身不满地看着她。
习惯性皱眉表达不满时好像在瞪人噢。
白川退后半步，解释道：“我不是希望你不来的意思啦。”
他这才站直身体。
两个时间撞上，那确实是去不了。
佐久早圣臣抬头看了看上空：“那你……”
他顿了顿。
像在思考也像在纠结，又或者是在组织语言。
至少，她是这么看的。
随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
“……加油。”
恰逢电车疾驰而过，她几乎没听清。
白川下意识凑近一点去听：“你刚刚说什么？”
“……”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里带着些许烦躁。
见状，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靠太近了，迅速后退了一步。
却听到他飞快地说了一句——“加油。”
之后便一脸冷漠地看向别处。
白川反应过来，笑容爬上了脸庞：“谢谢臣臣！”
看起来他应该不习惯给朋友加油打气之类的，明明参加的是团体活动，却没见过他和队友激动地抱在一起嚎叫呢。
这次还说了两次。
想到这里，她又重复了一遍：“谢谢臣臣！”
“我听得见。”
佐久早圣臣瞥了她一眼，瞥见她脸上的笑容以及明亮的眼神，就像此刻放晴的天空一样晃眼。
她道：“因为你也说了两次啊。”
“行吧。”
他微微低头，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后来，白川还是有把预选赛的日期告诉了他。
八月份的第一个周末。
八月五日。
暑假时，吹奏乐部也进行了一次五日的合宿，之后大家几乎每天都有在学校练习打磨曲子。
但说实话，她没有很大的把握。
虽然合奏的精度已经达到了相当不错的水准，但如果在预选赛上出现一所学校，能在高难度的课题曲上兼顾技术性和合奏精度，再用自选曲目来表现音乐表现力，那井闼山必输无疑。
25所高校，有23～24所学校要被淘汰。
比赛当日，大家都很紧张。
在调完音后，井上悄悄地溜到木管组的这边，悄悄握了握她的手：“白川同学，我好紧张。”
被她这么一说，白川也开始有点紧张了，她反握她的手，她看了眼前方的天海薰，轻声安慰：“别紧张，和往常一样就好了，你看小薰——”
她指了指前方的嬉皮笑脸的天海薰，看起来完全没有压力。
井上叶雪舒了一口气，又偷偷溜回去了。
井闼山的演出时段是在下午，而且还是最后一场，会紧张是正常的。
而当舞台前方传来激昂的快板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前面的学校，选择了难度最高的那首课题曲，复杂的节拍中，每个音符都高度统一。
等到前面的学校演奏结束后，前方传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有这么一次堪称
完美的演奏在前头，队伍里的士气大减。
部长站了出来：“大家不要灰心，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我们也要加油！”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也稍微打起了精神，他们纷纷小声回应。
“加油！”
“好——！”
不会儿。
前方的工作人员，喊道：“下一个出场的学校，25号，井闼山高校。”
傍晚的时候。
全国大赛的晋级学校诞生了。
是24号，今年依旧只有1所学校参加全国大赛，这次的预选赛里产生了14个金奖，井闼山高校是其中一个。
他们回去开了一个复盘的会议，这是第一次离开学校的时候天都是黑的。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9:35。
忽然，手机的屏幕弹出一条消息——
佐久早圣臣：【怎么样？】
她放慢脚步，打字回复：【金奖，虽然不是全国大赛的……】
但，我想下次会更好的。
字还没打完，她忽然察觉到什么，抬起头——
前方昏黄的路灯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他还穿着井闼山排球部的队服，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的口罩上，白的有些吓人。似乎察觉到视线，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了过来。
白川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刚开完会。”
他把手机收进口袋里，语气平淡。
白川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回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诶诶？阿雪干嘛拉我。”
天海薰被井上叶雪拉着。
下一秒，她被拽着和吹奏乐部的大部队走了，只留下路灯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古森：我的「加油」在哪里！
饭纲：我的「加油」在哪里！
今天更新，突然看见右侧出现了明晃晃的「单机鼓励师」，怪不得这几天抽得厉害。[求你了]
第44章
044
佐久早圣臣说自己刚开会完,实际上路上除了他一个排球部的，大家都没有看见其他人。
“之前不是说他们俩也顺路吗？他们也可以一起回家啊。”井上叶雪道。
“他送……”
天海薰刚开口接话，一个短发女生一脸好奇地凑过来问道：“诶诶？刚刚那个男生,是白川的男朋友吗？”
两人一顿,相视了一眼。
随即，天海薰和井上的回答同时响起。
天海薰：“不是。”
井上叶雪：“……还不是。”
女生愣了一下，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诶嘿——”
像是明白了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那头传来一个略带遗憾的声音：“那小泉要失恋啦。”
小泉。
吹长号的。
今夜的晴空格外澄澈。
几颗亮亮的星星和模糊不清的群星悬挂在墨色的天空上，这在照明密集的城市里是很难遇见的景象。
路上聊了一下比赛结果后,两人再没说过话，白川瞥了眼跟着她慢悠悠走着的佐久早圣臣。夜风吹来的时候，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他应该是洗过澡的。
白川没跟他讲过，金奖的评判标准以及什么是「废金」。
在此之前，为了避免别人安慰她，她已经预先把自己安慰了一遍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她听到佐久早圣臣问道：“……你现在，还想说话吗？”
她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是因为比赛的话……”
佐久早圣臣欲言又止,下一秒,他看见少女的脚步精准踩空——
他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向上的力拉住了她。
“！！！”
他从少女的眼睛里看见了惊讶。
那诧异的目光很快也落在他那抓着她手臂的手上。
“谢、谢谢。”
确认她可以站好，佐久早圣臣松开了手。
白川摸了摸手臂那一块被稍高的体温触碰过的地方,向前走了一段后才缓缓道：“这种结果是必然的，我没有在意。”
但佐久早觉得她看起来不像是没有在意的样子。
他叹了一口微不可察的气。
“就算在意也很正常吧。”
白川的抿了抿唇。
情绪莫名被这句话牵动。
哪怕是淘汰率高达96％比赛，她也确实没有‘尽人事’的释然，而是像佐久早圣臣所说的那样，在意。
很在意。
甚至……不甘心。
她的眼眶莫名,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眶里已经盈满了眼泪，随时会掉落。
她深吸了一口气，豆大的眼泪顺势滑落。
“你，你没事吧……？！”
佐久早圣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紧接着，少年悉悉索索地在口袋里翻找纸巾，不知所措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解释道：“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白川只感觉自己被一道力摆正了身体。
少年担忧的目光清晰地映入眼帘又开始变得模糊。
下一秒，她下意识干了一件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
她伸手把他的衣服扯过来，利用身高差和距离，低着头把自己哭泣的样子‘藏’了起来。
佐久早圣臣的身体僵硬站在原地，他手里拿着她的乐器箱，另外一只手拿着纸巾的腾在半空不知道应该放哪里。
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
“对、对不起。”
“不是你的问题。”
听见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佐久早圣臣的大脑瞬间乱成了一团。
怎、怎么办？
好像是自己把她惹哭的。
但——
他安慰人的经验为零。
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纸巾递给她：“……纸巾。”
少女接过纸巾，又传出充满歉意的声音：“对、对不起，给、给你添麻烦了，我、我、马上调整。”
她的声音哽咽着，说话都不连贯，每说一句短语都带着抽气的声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抬手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是哪里表达得有问题会令她觉得他递纸巾的行为是「你不要哭了」的意思。
他低头看着她埋着的脑袋。
两人几乎是近乎拥抱的一个姿势，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她也只是扯着他的衣服，不让他看到她用力抹着眼泪的样子。
佐久早圣臣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会哭也没关系……”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看着她，内心像被什么触动，心里酸酸胀胀的。他抿了抿唇，继续道：“会害怕也没关系，因为你……”
“……”
少女抽噎的动作停止了。
他将最后的话说出口：“已经很好了。”
细心的聆听反而让她的心情平复了过来。
安静的街道上。
她隐约可以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透过衣物传来震动声。她睁开眼睛，看到暖色的路灯照下来，她也被这一抹不刺眼的暖光轻轻地照亮了一下。
她最后再擦了擦鼻子，松开了他的衣服，却突然发现他的衣服被她的泪水弄湿了一小片。
她拉开距离后，鞠躬道歉：“十分抱歉，你把衣服给我，我帮你把衣服洗了。”
“不用。”
“不、不行。”
“我只有这一件。”
两人争执到这里，终于没了声。
“……”
她的理智像是此刻才回笼，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佐久早圣臣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就连脸也是红红的。
他不禁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没关系。”
她把脑袋垂得更低了：“那我先回去了。”
他突然把她的乐器箱藏至身后：“太晚了，我送你。”
“……”
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只说了一句谢谢。
白川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脑袋里全都是刚才在佐久早圣臣情绪崩溃的画面，呜呜把人家这样又那样，最后本人还亲自送她回家。
完了。
她是这么想的。
佐久早圣臣回到家的时候衣服已经干了，那上面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他默默地脱下衣服，在洗手台反复搓洗，直到那些痕迹消失不见。
晾衣服时，他盯着滴答滴答的水珠看了许久。
晚上十一点。
古森元也收到了奇怪的消息。
佐久早：【元也，在吗。】
古森元也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反复点开那对话框，再三再四确认，是圣臣没错。
但是……
有话不直说？！
【？？？？？？？？？？】
古森元也发了一堆问号过去。
佐久早圣臣：【有个问题。】
佐久早圣臣：【假设有人因为你的言行情绪失控，你会怎么处理？】
很快。
佐久早圣臣被古森元也的消息轰炸。
【嗯？！】
【什么叫情绪失控？】
【你是圣臣吗？！】
【你做了什么！！！】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古森元也转头拔通了语音通话，却被秒拒。
那头发来消息：【睡了。】
古森元也：【起来啊！！】
古森元也：【别睡啊，说清楚啊！！】
古森元也忍着继续吐槽的欲望和蹭蹭上涨的求知欲，睡前给出了自己的处理方式——
作者有话说：元也好表哥。
[害羞][害羞][害羞]
嘿嘿，我踩点更新。
第45章
045
白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一闭上眼睛便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在比赛结束的时候，她看到有几个人哭得稀里哗啦的，但当时她的心情还算平静,一般只要消化个一两天就没事的。
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面前这样。
太丢脸了。
而且——
还是在佐久早的面前这样。
他的反应也是她没想到的,衣服被弄脏了也没有生气，脸色也不是黑沉沉的，甚至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是温和的,被羞耻和懊恼两股情绪冲击下她不敢多看一秒。
那一声声的「没关系」也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她将脑袋埋进被窝里，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心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此刻心跳的频率和她当时感受的频率几乎是一致的。
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让她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不管是自己还是佐久早同学。
下次见面……
应该怎么打招呼……
她带着难以作出回答的思考进入了梦乡。
没有闹钟,也没有人来叫她。
平时社团活动和学习安排比较紧凑，练习强度大，妈妈一向很理解她，所以她在家休息的时候都是比较随意的，这一觉便睡到了十一点多。
起来的时候发现手机因为昨晚忘记充电的缘故,已经没电关机了。
“起来啦。”
“早上的时候有东西送过来,写的是你的名字呢,我给你放冰箱了。”
她准备找点吃的时候,客厅里的妈妈突然这么对她说。
“奇怪……”
白川喃喃道。
比起这个更奇怪的是妈妈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像是有什么惊喜需要她亲自去开启。
她带着疑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第一眼便看见了一个蛋糕盒子，四块蛋糕静静地躺在透明的盒子里，是草莓蛋糕、芝士蛋糕、栗子蛋糕、戚风蛋糕，每一块小蛋糕看起来都很甜软可口。
接着，她看见在冰箱的旁边放着一束小花束,两株紫藤花串被少量的绿色枝叶和白色漫天星所包围，花朵的色彩在光滑的纸张里显得格外明亮。
卡片里的收件人确实写的是她名字。
家里一般不会收来历不明的东西，落款的地方也写得很明白——
佐久早圣臣。
白川的眼睛微微睁大，人更清醒了几分。
她猛地转头看向客厅的方向，却发现原本应该在客厅里翻看杂志的妈妈此刻正向厨房的方向走来。
“佐久早圣臣是谁啊？”
她问道，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听起来是个男孩子的名字呢。”
白川被妈妈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别过脑袋，那束色彩明亮的小花束却再次映入眼帘。
她伸手触摸白色的满天星，嘴角无意识抿了抿：“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一声轻笑在厨房响起。
“如果你想谈恋爱的话，妈妈并不反对哦。”
“不。”
白川急忙否定：“不是这样。”
女儿否定的速度出乎她的意料，最后她也只是笑了一下。
白川十分苦恼。
LINE上还有佐久早的提醒。
【蛋糕需要当天吃掉。】
下午的时候，她把天海薰邀请到了家里来，将蛋糕从冰箱里拿了出来，跟她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天海薰听完，呆呆地看着她。
白川捂脸叹了一口气。
“事情就是这样，蛋糕麻烦你帮我吃一半……”
不会因为是别人送的东西就会紧紧攥在手里，反而会和朋友一起分担，很有她的风格。天海薰没有看蛋糕，从对面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不要苦恼啊，纯一！”
“我记得我老妈说过，会哭的人才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人啊！这代表你很健康啊！你就放心大胆地哭吧！”
白川抬起头：“……？”
少女的表情认真，不像在说笑。
想到她此刻是无比认真的心情，她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什么呀。
哪有人这样劝哭的。
但是，观点好新奇，她想了想……
哪里不对。
“也不对吧？有些人发泄情绪的方式会不一样啊。”
天海薰托腮：“这个我不知道，我回头帮你问问，怎么样？”
说了要问她是真的会去问的，白川摇了摇头，和她进行了一番对话后心中的郁闷感少了一些。
她拿起桌上的叉子：“那来吃蛋糕吧。”
“要不要分成八块？这样每个味道都可以尝一遍哦！”
天海薰提出建议。
白川：“对哦。”
四块蛋糕被分成了八块。
其实每种口味她都可以接受，非要选的话，她应该会选草莓和芝士。
她用叉子挖走一小块草莓蛋糕。
松软香甜交织的口感混着酸酸甜甜的草莓，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嘴里慢慢化开。
“唔…”
白川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我一定要请佐久早同学吃饭。”
天海薰疑惑地看着她：“明天？”
万万没想到，刚下定的决心突然就遇见了阻碍，她垂下脑袋：“明天不行，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他不是都说了没关系嘛！”
“可是……”
且不提他现在还有比赛，她自己也还没有想好怎么打招呼之类的，她索性放弃思考：“总之，还需要一点时间。”
“过两天附近有夏日庙会要不要一起去玩？？我、你，还有阿雪，我想去捞金鱼！”
天海薰一脸期待地问道。
她一口答应。
许多夏日庙会会和烟花大会一起举办，会很热闹。
这两天。
佐久早圣臣一直被古森元也问“「假设有人」是谁？”，特别是比赛结束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就连什么“要不要约「假设有人」一起去夏日庙会散散心？”之类的话都出来了。
说话间，还企图从他的表情查找相关的破绽。
之前佐久早圣臣只是感觉古森元也是一个人热心的人，这件事情上，他想他应该是故意的。
他坐在沙发上
，实木矮桌上摆着已经拼好的拼图，每一片拼图都精准地咬合在一起，没有色差，也没有令人不愉快的瑕疵。
他收回目光，打开手机滑动着手机屏幕。
回到和古森元也的对话框内，再次看见古森元也发过来的长消息，他眯了眯眼睛。
从怀疑到确认。
元也，就是故意的。
夏日庙会人太多了，他是不会去的。
他也不确定，白川会不会想要见到他。
消息停在8月7日那天。
她说了对不起又说一句非常感谢。
总之，都是一些他不喜欢听的话。
对话框新增了一条消息。
古森元也：【那我和小笠原他们一起去咯！】
古森元也：【拜拜.jpg】
佐久早圣臣：【谁管你啊。】
暮色里。
缠绕在树干上的一串串灯笼亮着暖光，树影的摊位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白川被拉着往前走，路过几家捞金鱼的摊位，最后在一棵老树下的捞金鱼摊前停下了脚步。
两个长方形的玻璃鱼缸放在两张拼在一起矮矮的木桌上，鱼缸的清水倒映着树上的暖光，照得一条条鱼尾鲜艳夺目，不少人围着鱼缸捞着金鱼，欢声笑语和金鱼扑腾的水声不断传出。
天海薰凑了过去，盯着水里鼓着圆肚子的红白金鱼，拿出两个五百日元的硬币冲老板喊道：“老板，六张网。”
老板给出六张网。
天海薰分别给了井上和白川两张网。
“来试试吧！”
“谢谢。”
两人接过纸网。
井上：“我以前捞过一只，但是回家没养几天就死了。”
老板闻言笑道：“那这次捞一只精神好点的。”
白川捏着轻轻的纸网，指尖都不敢用力。她把网慢慢浸入水里，趁着金鱼游过的瞬间，猛然提起。金鱼在网里扑腾，“嗖”的一下溜走了，纸网破了一个大洞。
白川眨了眨眼睛，眼睁睁看着它游回鱼群里。
“好像活泼的真的捞不住……”
以前也会来捞金鱼，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失败了。没几秒，天海薰和井上也举起自己破了个洞的纸网。
天海薰：“老板，你的纸网是不是太容易破了呀。”
老板劝道：“你们要轻点下网啊，小姑娘们下手太急了，再试试。”
白川琢磨着老板的话，半信半疑地再次把网放进水里，等待着金鱼游过，轻轻跟着鱼移动，最后“唰”地一下提出水面——纸网里稳稳地托着小金鱼。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没破的纸网，轻轻用手接住金鱼：“……居、居然捞到了。”
“我捞到啦！！”
天海薰举着纸网朝着老板晃了晃欢呼，眼睛亮晶晶的。“谢谢老板！”
“可恶，就我没有。”
井上摸了摸额头，举起自己再次破开的纸网。
“诶——”
“这不是井上和白川同学嘛！”
热闹的人群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几人往人群里看去，看到了三张熟悉的面孔。
是排球部的。
“噢！小元！”
天海薰朝着那边的三个男生挥了挥手。
古森元也：“你也来捞金鱼啊！”
天海薰提起老板装好的小金鱼，兴高采烈道：“我已经捞到一只了噢，你看它的肚子圆不圆？！！”
古森元也：“好厉害。”
看起来，班里的排球部的除了那个最高的没来，其余几个都来了。
小笠原问道：“古森，你要捞吗？”
“不，我等会。”
古森元也说着，目光落在了白川的身上，开口道：“那个，能借一步说两句话吗？白川同学。”
“诶？！”
“诶？？！”
小笠原悠真和藤原信介瞪大了眼睛，均是一幅见了鬼的样子。
夏日庙会！
单独说话！
一男一女，任谁都会想歪的吧？
“喂！你们两个怎么没反应？”藤原疑惑地看着没什么反应地井上叶雪和天海薰。
天海薰耿直地反问：“小元是不可以说话吗？”
“……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
“……”
藤原捂住了脑袋，突然抗拒解释。
两人说话间，古森元也和白川已经离开金鱼摊位前，来到了金鱼摊位的大树后。
那一块地方没有其他的摊位，走动的人不多，离朋友也不远，转过头还可以看见他们在摊位上的身影。
古森元也收回目光：“这几天……我蛮担心你的，今天看见你太好了。”
白川一头雾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古森元也低头组织语言：“如果我猜的没错，圣臣前不久应该是对你说了不好的话，所以他那天才会来问我「假设有人因为自己的言行情绪失控，应该怎么办」这种反常的问题。我知道我跳出来说这些话很奇怪，但看着自己的两个朋友闹别扭感觉也很奇怪……”
古森元也叹了一口气：“怎么说呢，圣臣从小的性格就是这样，啊……这不是叫你迁就他的意思，我是想说，他没有恶意，希望你不要放在心里。”
说着，古森元也捂住了脸：“感觉越说越奇怪了……我在说什么啊，你还是当我没说过吧。”
因为担心这两人而想要做些什么的古森元也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说什么都不对劲——
“对不——”
道歉的话刚到嘴边，他却听到少女温柔的声音响起——
“不，谢谢你，古森同学。”
“谢谢你对一无所知的我说了这些。”
他抬眼，她温和的笑容映入眼帘。
没有疑惑的神情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白川同学，果然很温柔。
古森元也觉得他现在应该担心自己的表弟会不会让人家受气才对。他开始怀疑：“他真的没说过分的话吗？”
白川回道：“并没有。”
“那就好。”
古森元也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是昨天和今天的更新。
应该还有一点的，想想算了，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第46章
046
班上的两个男同学捞了好几回都失败了决定收手。
四个人在摊位前向不远处的白川和古森元也投去目光,两人似乎说完了话，白川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井上叶雪左右前后看了看，疑惑地问道：“话说你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啊？”
“你说佐久早啊。”
小笠原第一个反应过来。
井上点头：“嗯嗯。”
他摆了摆手：“佐久早那家伙啊,是绝对不会来这种人这么多的地方的,这太考验他了。”
“噢……”
井上叶雪若有所思地看向白川。
白川道：“我们走吧。”
随后。三人和他们挥手告别，离开了金鱼摊。
等到几个女生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小笠原和藤原主动揽过古森元也的肩膀。
藤原：“别伤心啊古森。”
古森一脸疑惑：“在说什么？”
小笠原：“被女高拒绝是很常见的事,我们也——”
“谁跟你们一样啊！”
古森元也急忙打断了他的话。
藤原信介叹了一口气：“可惜没把佐久早骗出来。”
夏日庙会什么的，哪有和队友一起玩好玩。
古森元也笑笑不说话。
骗不出来,根本骗不出来啊。
井上发现自从白川和古森元也谈完话后，整个人的状态
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一起看划船的时候，大家都在欢呼,只有她是安安静静的，像是在思考什么令她纠结的事情。
井上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两人的目光却在半空相遇。
白川解释道：“抱歉，有些事情，我现在有点在意。”
井上：“那你要不要先去解决？不要带着问题回去噢！”
闻言,天海薰也开口道：“对啊,你解决了再来玩嘛！”
两人对她都表示理解。
白川犹豫了一下,最终也认同井上同学那句‘不要带着问题回去’。
一直在想着‘该怎么面对’,却忽略了朋友的担心。
……要说清楚才行。
白川步行向河岸的入口方向走去，避开了靠近桥和河岸附近的热闹段,她在草坪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这还是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嘟——嘟——”
听筒里的声音听得有些紧张。
脑子不由地排练起开场白。
耳朵突然捕捉到听筒里传来接通的声音，她愣了两秒，刚才想好的“臣臣、你在忙吗？”“臣臣、我有一件事今天想跟你说”被抛到了脑后，开口变成了：【那、那个——】
【什么？】
他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低沉的声线听起来比平时更柔和。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令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佐久早圣臣看了眼手机，电话确实是在接通着，但却没有该有的声音，他有些纳闷。
【……怎么不说话？】
对方催促接话的声音，瞬间缩短了白川思考的时间，她下意识问道：【可、可以见面吗？】
这回轮到对面沉默了。
白川也疑惑地看了眼手机屏幕，确认电话确实是在接通着又重新放回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了新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她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墨色的天空。
【啊？】
她的计划又被打乱了。
她特意找了这么安静的地方讲电话，想约吃饭的时间，顺便再表达一下谢意之类的。
她花了3秒钟的时间，改变了想法，挂了电话后，把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发给了佐久早圣臣。
她知道佐久早圣臣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今晚把人叫出来。
她看了看四周，现在似乎是因为现在大家都去河岸那边看划船或者等待烟花绽放，所以这边人并不多，毕竟河岸两侧和桥上是很好的观看点。河桥视野开阔，站在桥上除了可以看见烟花升空的全景，还可以看见水面上的烟花倒影，就像看一场流动的盛景。
在等待佐久早圣臣的空隙中，白川打电话给井上。
【是的，我不过去看烟花了。】
【人太多了过不来了吗？】
井上那边现在吵吵嚷嚷的，井上的声音也很大，她也提高声音回道：【不是啦，现在出了点状况，我把佐久早同学，约出来了……】
【哈？！】
井上发出惊讶的声音，紧接着她气呼呼道：【小笠原那家伙又骗我噢！】
【别生气，井上同学。】
【好吧，那我和小薰就不找你会合了。】
【嗯……】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那头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19:58分。
再次看向河岸入口的方向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标志性的身高和白色口罩让她率先认出了他，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纯色短袖T恤，一只手收进深色的长裤裤兜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迈着均匀的步伐向她走来。
周围的一切变成了模糊的背景板，他的脚步越来越近。发觉自己正在被注意到时，她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心跳的频率难以抑制的上升。
“嘭——”的一声闷响从远处炸开，一团金色的光把周围的夜色染成了暖融融的颜色。
这一声脆响划破了原本平静的一切。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她。
整块草坪亮了起来，耀眼得令人眯起眼睛。
那些藏在日常的情愫一直都不张扬，但此刻让她感觉逐渐清晰、坚定。
佐久早圣臣带着夏日的夜风来到她的跟前，空气里的燥热感似乎更重了。
他的眼神直直落在她的身上，没有闪躲地喊了她一声：“白川。”
是他先打了招呼。
声音平稳，没有什么变化，听起来和往常一样。
“在。”
她抬头看着他，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露出微微泛红的耳朵——
作者有话说：见面啦！！！[撒花][撒花][撒花]
第47章
047
撞见他丝毫没有闪躲的注视,白川想要将视线移开却看见他摘下口罩，头发又被夜风揉乱了些许，碎发顺势贴在冒着细汗的额角,他的眼神似乎因为专注变得更亮一些。
然后,她听到少年带着认真的语气道：“你不用纠结怎么面对我，由我来面对你就好了。”
她的瞳孔微微睁大，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怎么可以这样。
一上来就很自然地打了招呼,然后这样堵了她的后话，还故意露出认真的表情,着实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他怎么这样？！
她低头抿了抿唇，开始了思想斗争。
这时，佐久早圣臣却道：“听懂了你就点点头就好了。”
“……”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
点完头后,她突然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等一下。”
她惊讶的视线扫过少年的脸庞，隐约看见他唇角上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错觉吧。
这有什么好笑的。
还一直盯着人看。
她理解，人在不自在的时候的确会下意识找一个相对令人感到舒适的视线落点。
但是现在她被看得又有点紧张了……
她仓促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烟花。“你看、看烟花。”
再次抬眼时，对上的依旧是他的下颌线。
佐久早圣臣语气淡淡道：“我不是来特地来看烟花的。”
她：“……”
比起烟花燃放时不时响起的轰鸣，白川觉得佐久早圣臣的话更令人震颤。
不不。
他说的应该是他不喜欢人多且吵闹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稍稍找回了些许冷静,她舒了一口气,开口道：“其实我是想说请你吃饭的事啦,你现在想吃什么吗？我过去给你买。”
佐久早圣臣皱起眉头：“八点以后我不吃东西了。”
“……”
她无言。
她突然觉得佐久早圣臣有话直说，坚持自我的特质有的时候会显得他是一个坏家伙。
这个坏家伙一来当头给了她一、二、三、四棒,搞得人晕晕乎乎的。
她要‘反击’。
她握了握拳头，眼角的余晖瞥到一直带着的金鱼，她想起什么，把金鱼递了出去：“对了，这个送你。”
她从佐久早圣臣的眼中看到了纠结。
在纠结要不要。
她继续道：“夏日限定的小幸运,我这几年捞到的唯一一条金鱼噢！”
“……”
他好像叹了一口气。
白川听不真切，但最后他还是接过了袋子。
直到手中的重量一空，白川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她鼓起勇气把藏了一段时间的谢意亲口传达：“那个，谢谢你送我的蛋糕和花。”
花还在她的房间里摆放着，还未完全凋谢。不管是香甜可口的蛋糕还是美丽的花束都令人心里软软的。
她的声音不自觉放柔，话音落下时生怕对方听不见，又提高了点声音道：“……我挺开心的，也希望你收到我送的东西。”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少年眼中的纠结此刻也已经消失不见，静静的看着她说话。
“那等你有空了
给我发LINE，我还有朋友在河岸那边等我，我先过去了……？”
她试探性地问道。
“……好。”
白川起身挥了挥手：“拜拜。”
佐久早圣臣：“再见。”
她是小跑着过去的。
少女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眼前，剩下他一人留在原地。
佐久早圣臣低头看了看金鱼，它还顽强的活着，游来游去的。
烟花还没燃放结束，对话结束了。
佐久早圣臣最后再看了眼夜空中绽放的绚丽，转身回家了。
佐久早圣臣不喜欢夏天。
对夏天没有任何期待，更别提什么夏日限定，但……
他皱着眉头地看着透明袋子里装着的小金鱼。
嗯，他把「夏日限定」带回家了。
“麻烦的家伙。”
他低声喃喃道，将金鱼安置好，接了一盆自来水静置在一旁。
他在家里转了一圈，找到一个原本装着果酱的大玻璃罐反复清洗。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后他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走进了浴室里。
直到从浴室里出来，他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他擦着半干的头发拿起了手机，打开LINE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她发了好多消息过来。
白川纯一：【尽快给小金鱼换一个宽口的容器哦。】
白川纯一：【老板说水量不用太多，但要给够活动的空间。】
白川纯一：【今天和明天不用喂食，让它先适应环境。】
白川纯一：【对了，自来水不可以直接使用。】
白川纯一：【换水的时候不能全换，也不能换水太勤快。】
白川纯一：【今天太晚了，我就不打扰啦！】
白川纯一：【晚安，臣臣。】
白川纯一：【笑.jpg】
其实在坐车回家的路上，佐久早圣臣查过攻略了，在夏日庙会上捞到的金鱼从小在人工养殖环境下长大不太好养，像个有脾气的小娇气包，一不注意照看它就蔫巴巴的给你看。不过好在，这些对他来说都还算简单。
佐久早圣臣回了个晚安之后才去把头发吹干，自来水要静置一个小时以上才可以使用。
临睡前，他大概比对着袋子里的水量把一部分自来水倒入玻璃罐中，打开袋子把金鱼放入了水中。
金鱼一下子就钻进了最底下，看起来还挺精神的。他的目光追随着在水里自在游动的金鱼，它的身形狭长，长长的尾巴像拖着轻盈的纱裙。
少女送他的情景在脑中闪过。
表情，说话的语气都十分清晰。
——夏日限定的小幸运。
——我这几年捞到的唯一一条金鱼噢！
“啧。”
睹物思人。
佐久早圣臣撇了撇嘴。
“以后你就叫……”
鱼鳞泛着细碎的光倒映在他的眼中，乌黑的眼眸仿佛也在闪烁着微光。
他在内心轻轻哼了一声，决定了它的名字——
“小幸运。”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地点了点玻璃罐口，里面的金鱼受惊似的甩尾想要躲起来，却发现无处可藏。毕竟，那里面现在还没有鹅卵石、也没有鱼草——
作者有话说：又有宠物养了！[狗头]
第48章
048
次日早上。
白川在LINE上收到了佐久早圣臣发来的图片,是一张金鱼在玻璃罐里的照片。
佐久早圣臣:【它游得好快，鳞片完整，眼睛也很明亮,的确称得上是夏日限定的小幸运,所以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小幸运。】
其实大家都知道庙会上捞到的金鱼寿命通常都不长，大多能养几周几个月,所以才会被称为「夏日限定」。
白川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有些出神。
他好认真。
还给它取了名字。
她忽然想起小学的时候她曾经缠着妈妈让带去庙会捞金鱼，捞到金鱼后满心欢喜地带回家,给它买了新的鱼缸，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回来先看它，每次都要亲自换水喂食。
但是两周后,金鱼死了。
她难过得晚饭也没有吃，妈妈耐心安慰了一个晚上，细节的对话她全部忘记了，只记得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张画着金鱼的异形明信片。
想着，她翻出一直放在书桌抽屉里的明信片。明信片的边缘已经微微泛黄,水墨也在时光里悄悄晕开了一点,但仍然可以看清明信片上的寄语——
「给纯一小朋友：
小金鱼已经不能再陪你啦。
但是它在的时候你有好好的喂它,每天都来看它,它一定也是开心的。就像风吹过会给树叶留下沙沙的声音，小金鱼也在你的心里留下啦,所以你不用难过，以后遇见的新的人和物也要好好享受当下的缘分呀。^.^
——爱你的妈妈。
2004/8/26」
妈妈的意思是:不要给相遇设限。
不要试图抓住时间和关系，要享受当下，走到哪里都是缘分。
她放下明信片不再纠结金鱼的寿命，给佐久早圣臣发去了消息。
【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一起去买它需要的东西，鱼缸鱼草之类的。】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你想几点出门？】
两人约好了中午十一点出门，顺便一起吃一个午饭。
天气很热。
扑面而来的风也是闷热。
佐久早圣臣戴着口罩，因为气温和体感眉头紧蹙。
不应该出门的……
但此时他人已经等在她家门口，正在给她发了消息。
【我到了。】
消息发出去的时候，他听到开门的声音，他闻声看去，看见少女微笑着跟他打招呼：“臣臣你到啦。”
她一边从院子里走出来一边道：“你应该提前跟我说的，太阳好晒。”
佐久早圣臣：“……”
太阳确实很晒，她今天穿的白色长裙在阳光下都在泛着光，衬得皮肤很白。
视线扫过挂在她胸前的丝巾时他楞一下。
那是一条长长的白色蕾丝丝巾，在线条纤细的脖颈上围了一圈后随意地挂在胸前。
感觉到异样的目光，白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我这样穿很奇怪吗？”
佐久早移开视线：“我不懂这些。”
不管是白色的长裙还是紫色的雪纺木耳边开衫，还是很显眼的蕾丝丝巾……
都看不懂。
白川疑惑：“那你刚刚在看什么？”
“没什么。”
他依旧看着别处。
白川没再说什么，从包里拿出了一把轻巧轻便的折叠遮阳伞。“那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
她悄悄看了他一眼，心情有些微妙，佐久早圣臣大概是她认识的男生里唯一一个在炎炎夏日会打遮阳伞的男生，不过想想，遮阳伞既能防晒又能够减少阳光直射带来的黏腻感，打伞才是正确的啊。
她不禁笑了一下。
“笑什么？”
“诶？我笑了吗？”白川诧异地捂住嘴。
佐久早圣臣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好像有一点迟钝……”
她懵懵懂懂：“会吗？”
“……”
看着少女陷入思考的样子，佐久早圣臣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果然。
她会表达感谢会送礼物，但收到礼物却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中午吃了饭以后便直接去了水族用品店。
几家开在一起，佐久早圣臣看门口有水便一副嫌弃地走开了，最后走进了一家相对清爽的店里。
老板招呼了一声以后便让两人随便看看。
水族用品店内水声淅淅。
货架上的鱼食、鱼缸、摆放得整整齐齐，各种各样的水草泡在清水里，颜色透亮。
佐久早圣臣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环顾了四周一眼，才看见她正在看水草。
她的目光落在鲜绿色的狐尾藻上，水藻在水中轻轻晃动，像极了小狐狸抖开的尾巴，蓬松柔软。
佐久早圣臣问道
：“你喜欢这个吗？”
她回过头，指尖指向狐尾藻上：“还蛮好看的这个。”
“那就买这个吧。”
佐久早圣臣的话音刚落下，老板热心的声音从收银处传来：“再搭配点矮珍珠吧。”
两人都没接话，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白川：“那鱼缸呢？”
佐久早圣臣：“40x25x30的够用了。”
两个人很快就选好了东西。
鱼缸、鱼食、狐尾藻，矮珍珠，还有一些鹅卵石，老板逐一包装好，还送了一小袋鱼食。
“一共是3905日元。”
白川从包里拿出了一张5000日元和一个5元的硬币，抢先递给老板：“我来付吧臣臣，刚刚吃饭的钱是你给的，本来说好了我请你吃饭的。”
老板顿了一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随即越过白川收下了佐久早圣臣拿出的5000日元。“收您5000日元。”
白川的手伸在半空中，5000日元的纸钞被捏紧了一些。老板留意到她的小动作，转头对她笑盈盈道：“诶呀，女孩子花点男朋友的钱不用在意的啦，快收回去吧。”
白川瞳孔放大，慌忙解释道：“不、不是的！我们只是……那个……”
她手忙脚乱指了指购物袋：“……养金鱼的！”
说着她将纸钞和硬币收进包包中，慌乱之中那枚5元硬币从她的指缝漏了出来，“叮——”的一声滚落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同一瞬间，佐久早也蹲下身。两人猝不及防撞到了一起，脑袋发出清脆的“咚”声。
白川下意识后仰捂着额头表情僵住了。
佐久早圣臣也显然愣住了，呼吸微微一滞。
在极近的距离对上，鼻尖几乎相触，此刻她的发丝搭在他的手臂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看清她的睫毛。
“喂！你们两个没事吧！”
这时，老板担忧地探出了脑袋。
他抬手捂了下额头。
下一秒，少女充满歉意的声音响起：“抱歉。”
“没事。”
直到看见脸色一黑一红的两人缓缓站起来，老板乐呵呵地把找零递给了佐久早圣臣：“年轻人就是毛躁啊，找零拿好啊。”
佐久早圣臣不说话。
白川偷偷瞥了他一眼，对方正在低头整理零钱，眉头紧皱，眼神透着些许锐利。
他低声道：“是我没注意。”
见状，老板似是调侃地轻声说了一句：“加油呀，少年。”
佐久早圣臣看了他一眼，提过购物袋，大步大步离开了水族用品店。
白川只觉得自己脸上刚消的热意又悄悄攀升，但看佐久早时感觉他很平静，她也跟着平静下来了。
“我们不是只是那个养金鱼的。”
佐久早圣臣突然强调。
刚平静下来的白川感觉瞬间又回到刚刚那个令人尴尬的空间里。
这是重点吗？！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刚刚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不要再提啦。”
佐久早圣臣眼色古怪地“哦”了一声。
白川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啊了一声：“对了，等下我要去拿之前送去保养的乐器，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好。”
他的回答依旧简短，不过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白川眨了眨眼睛：“那开学见啦，臣臣。”
他侧目看她。
她的嘴角带着一点柔软的笑意，不像是临时找的借口。
他开口道：“开学见。”
白川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准备离开，刚刚迈开步子却听到的声音再度响起——
“纯一。”
不是姓氏，而是名字。
语调淡淡的，但咬字比平时更清晰——
作者有话说：滚来更新惹[彩虹屁]
我喜欢夏天。
第49章
049
当时她的反应是什么来着……
能够明显地看出她的迈出去的步子僵住了,而后被他的这一声给轻轻‘拽’了回来。
她回过头。
长发被她的欢喜扬起。
脸上的笑容比平时更灿烂：“嗯！”
嗯。
她接受了。
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佐久早圣臣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发现自己微微往上翘的嘴角，那只伸出去正打算拧紧水龙头的手僵住。
眼神里全是对镜子里的笑容的不理解。
不理解自己在跟着笑什么？
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啊。
这并不好笑。
“叮咚——”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门铃声。
他的嘴角迅速往下撇。
这个点……
他拧紧水龙头的开关,眉头也跟着拧紧了。他扯过搭在脖子后面的干净毛巾,用力按在还在滴水的头发上。
…
一大清早。
古森元也便按响了佐久早圣臣家的门铃。
那家伙只要不去训练，早上的时间基本都在家里，所以他招呼没打就直接过来了。
没过一会儿。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里头的人不悦地看着他：“你好吵。”
古森元也笑笑：“我以为你没听见嘛,原来你在洗澡啊。”
佐久早：“早上跑步了。”
直到门彻底对他敞开，古森元也扬了扬两个纸袋：“我妈刚从家乡回来就让我给你带铜锣烧和白桃。”
佐久早小心接过,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礼貌地道：“谢谢，也代我谢谢阿姨。”
“外面好热呀。”
古森元也说着,轻车熟路地在玄关处换上了客用拖鞋，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毫不拘束地坐到了沙发上。
从小就他来找他玩。
他的家中一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放下自己的那装着排球的包包。
佐久早圣臣给他倒的水便放到了他的面前。
“还有……不要在我家沙发上吃东西。”
他似是警告地说了这么一句。
两人的目光先后落在了放在茶几上的小零食，那绝对不是佐久早圣臣放的。
古森元也摊了摊手：“……好吧。”
交代完‘重要事项’,佐久早圣臣这才放心地去吹头发。
吹完头发出来时,发现古森元也正站在鱼缸面前仔细打量着鱼缸里那只孤零零的草金鱼,那家伙平时是放在书房的,只不过早上加水和换鱼缸的时候暂时性的拿出来了。
古森元也一脸好奇：“圣臣你怎么开始养金鱼了？”
“这种好像是叫草金鱼吧。”
“尾巴看起来好漂亮诶。”
“你在哪里买的？”
他一连串地问了好几个问题。
佐久早圣臣看了一眼鱼缸里的草金鱼，一点都不怕生,悠哉悠哉地在水中游荡着。
佐久早圣臣收回目光平静地回道：“白川送的。”
话音落下，佐久早圣臣果不其然在古森元也的脸上看见了惊讶的神情，豆豆眉迅速上扬，瞳孔跟着睁大。
看起来是一副脑袋像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的样子。
他给足了对方消化这个信息的时间，然后没等对方组织语言,主动追加了一句：“是你想的那样。”
“不会吧？！她跑来给你送金鱼吗？白川同学人也太好了吧？！”古森元也的声音因激动拔高了些。
“……？”
就得出这个理解？
佐久早圣臣向他投去不解的眼神。
随着时间的流动，他的眼神不自觉开始掺杂了些许嫌弃。
他皱着眉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也是会出门的。”
古森元也托腮：“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去夏日庙会呢。”
佐久早圣臣不再说话，把鱼缸抱进书房里，懒得解释，连头都懒得回，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声。
他将鱼缸放在书桌的一角。
是一个避免阳光直射的位置，他还在在旁边放了一小盆薄荷草，平时复习功课或者写作业的时候会看两眼。
直到夏天结束，金鱼仍然在鱼缸中欢快地甩着它那宛如轻纱一般的尾巴。
新学期如期而至。
班主任重新打乱上一学期的座位，促进全班同学的交流。白川预感自己大概率会被横向移动。
果然被
调到了中间一排，身边跟着的是……古森同学。
从前后桌变成了邻座的关系啊。
而古森同学的后桌是……佐久早同学。
还没来得及看周围的同学，她听到古森元也欣喜道：“圣臣，这次咱俩成前后桌了啊。”
佐久早圣臣：“……”
经常会发生这种事的……
活波好动的学生调到沉默寡言的学生身边。
她看了眼自己的后桌，是小笠原悠真。
白川露出了纠结的神色，井上同学的名字不在附近了QAQ。
莫名有种被‘排球部’包围了的感觉。
还有更远处的佐久早圣臣。
早上没说过话，只是有过一个短暂的眼神接触，她招招手，他点了点头，动作的幅度很小，这是他能够做到的，在人多的场合中最大限度的主动问候，等于「我看见你了」。
她叹了一口气，回到新的座位擦拭桌椅。
不一会儿，天海薰急匆匆向她走来：“纯一，班里的抹布找不到了，借我一点湿纸巾和干纸巾啊，我的座位有点脏脏的。”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仅剩的一张湿纸巾和一包纸巾：“……好的。”
天海薰接过：“谢谢啦！”
还有桌子里还没有擦拭干净，不过今天也可以不使用。
她放下书包，索性坐了下来。
“给你。”
三片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白川缓缓抬起头，果然看见熟悉的口罩和卷发。
“纸巾有吗？”
她随口问道。
少年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
白川的视线刚好落在那鼓鼓的口袋，她疑惑地问道：“该不会还有消毒喷雾吧？”
“……”
佐久早圣臣没说话，又从兜里掏出那瓶被指名的消毒喷雾，连同三片消毒湿巾和纸巾放到了她的桌上。
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东西，她笑了一下：“臣臣的口袋里怎么什么都有。”
她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周围的人却都向她投来了视线。
惊讶的、疑惑的、呆滞的、不甘的目光。
还有目瞪口呆的、如遭雷击的样子。
她在舞台上演奏的时候，也会感受到观众的目光，但从没见面对这么多样的目光和表情。
——这是发生了什么？
正疑惑着，她的后桌小笠原悠真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臣、臣臣？！”——
作者有话说：滚来更新。
艰难地写了两千字，这几天手痛。
[坏笑]
“笑什么？”
“我笑了吗？”
“你好像有一点迟钝……”
啊哈哈哈哈
第50章
050
但这一声很快就招来了佐久早圣臣的不满,他瞪小笠原一眼：“你闭嘴。”
小笠原捂住了嘴，后知后觉地低声喃喃道：“这黏黏糊糊的称呼好像确实有点恶心…”
说着他还干呕了一下，惹得古森元也和藤原嘲笑了一番。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原本奇怪的气氛一下子就被那几声豪放的笑声掩盖了过去。
但因为是前后桌的关系,小笠原的话完完整整地被白川听了去。
黏黏糊糊、恶心什么的。
白川瞟了佐久早圣臣一眼,看起来十分郁闷的样子，再看他的队友，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好吧。
的确最开始他也说过这个并不适合他。
但……臣臣的反应很可爱,看起来也并不是排斥，她便沿用下去了,而且这么久了也已经习惯了。
没想过会给他带来困扰。
白川略带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啦，害你被嘲笑。”
佐久早圣臣：“不用管他。”
白川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那就私下里叫「臣臣」吧。”
“……”
佐久早圣臣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白川这才惊觉自己说的话不对劲,太亲近了，「私下」这个词充满了暧昧的意味，她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中的想法直接跳过了大脑的审核直接说了出来。也就是说，她对佐久早同学太过放松了。
她投去目光,却只听见佐久早圣臣说了一句“随你”便转身离去了。
他的步子迈的很快,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办法捕捉到。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等下。
他怎么不拒绝啊？
“你……”
白川还想说点什么,上课铃声却在此时响起,她不得以悻悻收回目光。
教室纷纷安静下来，小笠原悠真在佐久早圣臣冰冷的眼刀下合上了嘴,老老实实坐好。
古森元也向她投来发现了新大陆的眼神。
白川正襟危坐，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她莫名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这是错觉……
她坚定地想到。
但佐久早圣臣的默认，又令她感觉有一丝雀跃跳动在心尖。
她低头拿起笔,在新的笔记写下第一个词。
「随你」。
然后是——
「臣臣」。
新学期的大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这学期会比较忙，学园祭的准备从开学第一周就开始了，经过一番讨论后，决定了要办宠物主题治愈喫茶店，也就是各种兽耳会出现在喫茶店内。
白川小小的期待了一下，但……任务分配清单发下来后，期待破灭了。
门面是别人。
佐久早圣臣的任务是——搬运大纸板。
因为吹奏乐部也有活动，她自己分配到的是给一次性杯子贴花边装饰以及手工折叠纸餐垫。
“诶？天海同学为什么也负责这个任务啊？”
古森元也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为了增加更多的趣味，宠物主题治愈喫茶店的活动小游戏是掰手腕，赢的客人可以免单或者获得一份奖励。
看着「与执事决一胜负」的活动说明，古森元也不由地担忧：“这样我们不会挣不到钱吧？”
班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古森！”
“嗯？”
少女在他的印象中，不是那种软绵无力的女孩子，他见过她能够轻松的单手提起低音提琴，但要说比腕力就有点……
“啊天海你回来啦！你要不要和古森比一下看看你们谁做擂主？”
班长热情的声音响起。
天海薰疑惑：“小元吗？”
她走到白川的座位边上，咧嘴一笑：“小元不服气呀。”
“不、不是这个意……”
古森元也的话还没说完，少女纤细的手臂伸到了他的面前：“那来吧。”
他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真、真的要和她掰手腕吗？
茫然无措之际他向白川同学投去了一束求助的目光。
“加油吧，古森同学。”
冷静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没听错。
他二次震惊：“我加油吗？”
很快，白川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天海薰。
看来这个手腕非掰不可了。
古森元也深吸了一口气，周围向两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天海薰的左手很自然放在他的桌上，他留意到她手里的茧。之前有过一次讨论她是因为按压琴弦所以生出保护手指的茧。
难以想象……
古森元也抬眼看向少女
：“那来吧？”
“好！”
她将应声后的五指收紧，两人的手臂相触开始发力。
古森元也一开始便没想过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有过短暂的松懈，再次发力时他猛地察觉哪里不对！
“嘶——”
背后传出的惊呼声。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手臂上。
少女的手臂上没有他这般流畅清晰的肌肉，看起来圆润柔软几乎看不到明显的肌肉线条和青筋。
但他推不过去。
他皱起眉头加重力道，突然对面爆发出一股更强劲的力量，他的手臂不可抵抗地向后倒去。
“诶？”
古森元也愣住了。
视觉欺诈啊。
“诶嘿嘿——”
少女笑容满面。
“古森你演技很好诶！”
“哈哈哈你这家伙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看热闹的同学们笑道。
“！！！”
不是天赋啊！
古森元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你练过吗？天海同学。”
天海薰摇头：“没有噢！”
白川向古森元也投去了一束同情的目光。
她的好友的确没有练过，可是她的爸爸是一名出色的拳击运动员。
虽然没有正式接触过拳击，但是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接触了体能训练、力量训练和发力技巧。
她家的游戏是这样的——
“看看能不能推动爸爸。”
“握着这个跟爸爸玩。”
此时看见古森元也再次向她投来茫然的目光，白川摇了摇头。
“刚刚说了要加油的。”
古森元也悻悻道：“我还以为你是客套话……”
天海薰依旧活力满满：“要再来一次吗！”
古森元也猛地向后一缩，连连摆手：“不不不。”
他的眼神四处乱飘，企图找个转移话题的契机，视线最后飘到在了全程默不作声，气压低沉的表弟身上。
算了，没救了。
圣臣今天的心情也很一般——
作者有话说：嘿嘿嘿[彩虹屁]
小元：我服了。
得找个机会安排一下兽耳才行[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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