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1 / 1)

苍云寨迫在眉睫的战事只会是引火线,他们都明白,自此之后的正面交锋便是彻底的生死决战。

他与楚曦,孰成王孰败寇?

眼下这一役,论断的不单单是琅琊与安南集之间的胜负,还有那肉眼看不到、双手捕捉不到的东西,也将一并得到它该有的归宿。

第四十六章 //T?E?A?秋?之?屋//

阴暗的地牢内,男人披头散发缩坐在墙角一隅。

两军交战之际,他在一片混乱中遭人攫住后便被蒙上双眼被带进了这里。

没有严刑拷打,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提拿,只是毫无理由地将他丢进不见天日的黑夜里。一连数天,惶惶生惧,哪怕是丝毫风吹草动都足以教他胆战心惊。

铁链抽过栏杆的声音在无尽的寂静下额外刺耳,忽地照近的一抹火亮让昏昏欲睡的脸顿时清醒了过来,才抬起头,却见华丽尊贵的少年王者已负手昂然立身门外。

「宇、宇文琛?」了眼,虚弱的嗓音在空中无力漂浮。对座的少年,俊美的容颜一丝不苟,抿唇直直望着他久久不发一语。

「大胆!竟敢直呼王的名讳!」

紧绷的神经,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话语差点替他惹来无妄的一鞭,下意识缩了身子,本该抽上肌肤的力道却在宇文琛冷然挥手之时硬生生收势,偷偷瞥了一眼,待狱卒噤声退出牢房,那身僵硬的背脊瞬间瘫在墙上。

冷汗被凌乱的黑发吸了去,男人咧着嘴,竟笑不成声。

「特意摒退四周,看来尊驾擒住在下是别有用心啊!」

在旁伺候的狱卒秉烛照近,照亮了一张年少却异常淡漠的脸孔。宇文琛不置可否,仅浅浅扬起唇角道:「委屈韩统领当了几天阶下囚,本王心里可真过意不去--」

「若真过意不去,又何须隔着门说话呢?稍稍挪近几步岂不更显出诚意?」

玩味挑起眉梢,宇文琛倒是有恃无恐亲自动手推开牢房走了进去。「敢情韩统领是忘了自己的处境了?竟还妄想跟本王平起平坐?」

「胡汉之间敌视至此,对尊驾卑躬屈膝,难不成就能成全在下一条活路吗?」

「这话很难说,端看你能给本王什幺答案了。韩统领是聪明人,应该知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吧?」

「噢,听尊驾之言似乎是想收买在下???」撩开乱发,晦涩的双眸露出了一丝精光。韩子江一改先前狼狈的姿仪,正襟危坐,看上去还颇有几分气势。

「本王很乐意替琅琊注入新血,只是常言道:『自古忠臣不侍二主』,但韩统领却在短短几年之间便陆续换了两个主子,唉,光凭这一点可真教本王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哈,明人不说暗话,尊驾又何必装傻呢?在下才不信尊驾会不清楚葛东慎将在下逐出安南集的用意。」

「一开始确实是没想到,不过自从清风寨做鸟兽散之后,乌洛儿突然冒出的那支伏兵倒是彻底解开了本王的疑惑。才说时机怎会这幺凑巧呢!原来是借力使力,本王反倒帮了葛东慎一个大忙--」

闻言,韩子江抚髀嗤了声道:「内神通外鬼,大事岂能不成?」

宇文琛微微起眼,舒朗的眉宇冷不防掠过一丝不悦之色。「你这话是什幺意思?」

韩子江视若无睹,自顾自的说道:「本以为颠覆清风寨尚需一段时日,没想到贵部用兵神速,没三两下便将有勇无谋的风疾厉打得落花流水,着实省了在下不少功夫--」

「别跟本王兜圈子,本王是问你那句『内神通外鬼』究竟是什幺意思。」

「尊驾为何不回去问幕后替您出谋划策之人?」

宇文琛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一切都是本王拿的主意,怎幺,韩统领有疑问吗?」无视韩子江的试探,波澜不惊的脸上仍旧维持着一贯的沉静自若。若有似无的笑意浅浅噙在唇角,看得韩子江不禁发毛。

虽然无法肯定他的话语有几分真实性,可韩子江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干笑数声过后便听他轻描淡写道:「原来如此,看来是在下误会了。实不相瞒,在下离开安南集之前,葛东慎曾经告知琅琊将有内应协助瓦解清风寨的割据势力,他当时要在下放手煽动风疾厉犯境以期水到渠成之际能够里应外合……哈,不过照目前情势看来,就算没有内应之说,风疾厉率部众投诚之后,十三寨也算是尽数归入安南集麾下了。」

相对于韩子江那番充满了推敲意味的言辞,宇文琛答得很是淡然。「倘若我方没有出兵追击,安南集又怎可能坐收渔利?」

「但贵部确实出兵了,清风寨等五大寨同意并入十三寨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话说回来,令在下疑惑的是,叔孙侯爷这一着棋可下得贸然了!不知尊驾事前是否知情呢?」

「我部的家务事岂轮得到你在此置喙?」

察觉到宇文琛藏匿于平静底下的一丝违和,韩子江登时心里有数便???雀目诘溃骸甘鞘鞘恰?…不过尊驾可得小心啊!弭平内乱的安南集待重新整合兵力过后,下一个目标便是琅琊了,然而葛东慎跟前朝白王渊源颇深,料想绝对不会甘心安于一隅--」

宇文琛不以为然抬起了眉毛,「就算他不找上门来,本王还能放过他吗?倒是你,对本王和盘托出葛东慎的计画,就不怕他对你痛下杀手?」

「刚才您不也说了吗?为觅活路,在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是一方霸主,葛东慎不过一介商贾之身岂能与您同日而语?他当初单凭楚曦几句话便将在下逐出安南集,此等刚愎武断的人已不值得在下再追随下去。承蒙您不弃,若有机会,在下十分乐意替琅琊一效犬马之劳--」

闻言,宇文琛不答反笑道:「本王听说韩统领跟楚曦从前乃是并肩作战的同僚,怎幺,你们之间有所摩擦?」

「这话说来便直教人气闷,想我汗马多年最终也不过是一名寂寂无闻的边关副将,可他楚曦呢?凭借楚氏一门世代皆为王室效命的祖荫便轻而易举出任了大将军一职!想当年他也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究竟凭什幺夺走我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恚?说穿了就是以色惑主的佞人,他跟白日攸那点荒唐事早已传遍了整座宫闱--」

揽入那脸轻蔑,宇文琛尽管不形之于色,心情多少也受到了波及。就算是无端的毁谤,他还是忍不住介意起来。

信步踱到跟前,他冷冷瞥了韩子江一眼道:「韩统领在此翻故人旧帐是否有失格调?众所皆知,本王与楚曦师徒情深,但你此举挑拨意味分明,哼,若再出言不逊,莫怪本王将你治罪。」

才刚出言警告,却见韩子江眼梢一挑,甚为不屑地扫向一脸状似毫不知情的少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当葛东慎是什幺君子而楚曦又有何本事让人对他言听计从?想当年,葛东慎筑坝截水乃是为了给老琅琊一个下马威,但为什幺最后又二话不说做出了让步?水坝拆除不久过后,楚曦便猝死身亡,这之中巧妙相扣的环节尊驾可曾深思过?」

「楚曦被下药毒害一事并非他所愿--」

「既然如此,在这不算短的五年之中,他因何连逃都不逃?」

「或许是受制于人,无能为力……」

「啧啧啧,尊驾果真是爱师心切,不论在下怎样说您都能替他找到借口--」

「嗯?」宇文琛闻言怔了怔,但听韩子江续道:

「据在下所知,楚曦所住的极辰居除了葛东慎之外禁止所有外人进入,若非当事者无心离开,试问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你到底想说什幺?」宇文琛问话的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他望着韩子江的眼很是专注,深沉之中是蓄势待发的复杂情绪。

「在下希望尊驾不要让楚曦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

「韩子江,好话不说第二遍,本王的忍耐力可是有限的!」

「,尽管忠言逆耳,在下还是要说--莫因为楚曦在春狩猎宴上代尊驾受上一箭便心软漠视了所有疑点……前有白日攸,后有葛东慎,说穿了,楚曦他是一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在下希望尊驾不会是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