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向天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提议先下山休息几日,另想对策。他们回到附近小镇时,秦宋正在镇口等待,见他们一行人如同难民一般灰头土脸,忙迎上去。

“帮主可有收获?”

霍向天疲惫地摇了摇头:“你们呢?”

“我们在镇中日夜巡视,并未见到可疑人员,倒是见到了一个熟人。”

“谁?”

“宇文家的大公子。”

霍向天对这人印象极为不好,也没有想见他的意愿,只“嗯”了一声并未作答。他虽不想见,但或许是冤家路窄,刚走到秦宋落脚的客栈附近就碰上宇文家的车队。

宇文倾身着一身雪白狐裘大氅,正站在一家当铺前大声呵斥着什么。霍向天看了他一眼,正想绕过他快些进客栈,却被宇文倾一眼扫到。

“霍帮主!”

霍向天被叫住,只得站下勉强对他笑了一下:“宇文公子,这么巧。”

宇文倾的性子一向很急,快步走过来后劈头盖脸就问:“叶玖和你在一起吗?”

霍向天见他还想纠缠沈九晔,心下就是一阵厌烦:“没有。”

宇文倾不甘心道:“那他在哪里?他肯定是在这个镇上,你告诉我,我有话和他说。”

霍向天一愣:“你怎么知道他在镇上?”

宇文倾刚想回答,凌云昭上前一步拦住他,道:“咱们别在这里说,先回客栈吧。”

“对,进客栈再说。”

宇文倾只好压下焦急的情绪,回身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仆人做了简单的交代,然后跟着霍向天凌云昭进了客栈。

秦宋将自己包下的一间上房留给他们,自己出去将门关好。宇文倾这才继续道:“几日前我接到手下人来报,说在这镇上见到有人拿着我的信物前来典当,那信物我是亲手交给叶玖的,霍帮主你亲眼所见,他如今竟然要将他典当,无论是出于何等缘由,我都觉得不对劲。”

霍向天想起他的确给过沈九晔一个东西,当时他只当是这阔少爷心血来潮随意送礼,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上心,得了消息立刻就追了过来,看样子对沈九晔真有一点感情。

“前来典当之人是叶玖吗?”凌云昭问道。

“我刚才问过店铺掌柜,他说那天是个跛脚的男人,听他形容的长相也不像是叶玖。”

凌云昭想跟霍向天交换一下眼神,对方却并未看他,只低头沉思,他转向宇文倾继续问道:“可知道那人后来去了哪里,是否是这镇上的人?”

“我之前给手下人下过令,让他们一见到叶玖出现就通知我,所以他们见这次并非叶玖,便安排人偷偷跟在那人身后……”

此话一出,霍向天和凌云昭同时为之一振。

“然后呢?”

宇文倾没想到他们对叶玖的事也如此关心,不禁有些怀疑,感觉自己好像多了两位情敌,虽不高兴,但还是继续道:“那人后来跟随两辆拉货的牛车进了山,山路崎岖,我的手下只跟到半山腰便迷了路,只能回来。”

霍向天问:“这是几天前的事?”

“大概七天前。”

霍向天懊恼地叹了声气:“就差这么几天!”

宇文倾没明白他的意思,凌云昭解释道:“宇文公子,不瞒你说,我们也是为了寻找叶玖的下落而来。”

宇文倾这次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一挑眉道:“叶玖跟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云昭顿了一下:“朋友。”

“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霍向天斜睨他一眼:“现在事态可谓非常紧迫,你要也担心叶玖的安危,就别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宇文倾困惑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凌云昭不打算对他讲实话,只道:“我们怀疑他被摄月教的人绑架了。”

宇文倾愣了一下:“摄月教?就是江湖盛传的魔教?他们不是已经被剿灭了吗?”

“现在看来,应该还有一部分余党存在。”

“那他们绑架叶玖干什么?”

凌云昭还想多做解释,霍向天直接站起身来道:“我们也不知道,但既然叶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就得全力救他,宇文公子,你愿意跟我们合作吗?”

宇文倾到现在也是糊涂,但如今到了冬季,他的生意也不如春季那般繁忙,倒是愿意花一点时间来解开缠绕在自己心头的结,叶玖便是那个结。

他想了想也站起身:“好,我们合作。”

“明天叫你的手下带我们再上山一趟,探探路。”

翌日,霍向天等人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御寒衣物,跟随当初跟踪钱安的人再次上了山。他们在那人跟丢的位置又找了几日,终于有所收获。凌云昭在一颗树的树干上发现了摄月教的秘纹,由此确定摄月教的人的确藏在这座山中,只是地上被白雪覆盖着,想要近一步追寻线索,只能一点点将半山腰上的积雪清除掉。此举堪称一大工程,其实也可以等到天暖冰雪融化再寻,横竖摄月教的人跑不出这座山去,但霍向天一想到沈九晔身在魔窟中生死未卜,一颗心就如同被扔进油锅煎炸过一般,简直一刻都不想等。

他下令召集天鹰帮的弟兄们连夜赶往五里山,凌云昭也给老庄主发去书信请求援助,宇文倾这辈子也没做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理智上告诉自己应该收手回家,但心底却总有不甘,最后也差人回家去召集人手。

人员陆续到齐,便开始清雪。这清雪也并非盲目为之,全程都由凌云昭指挥。这些人既要动作迅速,又要不打草惊蛇,在这隆冬时节着实不易。幸运的是,刚清了两日,凌云昭便又发现了第二处秘纹标记。众人有了动力,更加卖力起来。

罗青按照沈九晔教他的心法修炼,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功便增进两层,现在已经到了需要吸取他人内力来增进修为的关卡。他不舍得拿教中人来练功,便叫人出去绑架一些单独出门学武之人。武林中各个帮派连续失踪人员,也全都戒备起来,不再有人敢单独出门,出去也是三五成群,如此一来,人就越来越难抓。

修炼到了瓶颈期,罗青也有些心烦气躁,这日在房中打坐时竟没来由喷出一口鲜血。他惊恐地擦了擦嘴角,百思不得其解,当即差人将沈九晔带了进来。

沈九晔早料到他会出现这种情形,问了问他的修炼方法和习惯后,便指出他这是犯了修炼上的禁忌。罗青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半信半疑,也不知到底该不该相信他。沈九晔在他心中,以前是个只知练武的单纯笨蛋,现在是个被自己彻底驯服的金丝雀,怎么看都不太可能骗得了自己。最终,他决定暂时相信沈九晔的话,继续练下去。

沈九晔默默算着日子,自己被囚禁于此已经两个月有余,听钱安说,外面连续几日都在下雪,整个山峰都如同被包裹了一层白被子一般,地上的那些路标、图案、痕迹估计也统统被盖了个严严实实,即便有人想要上山来救他,也是一件难事。他每天都处在谎话被揭穿的边缘,感觉随时命悬一线,久而久之也看得开了,自己若能出去,将来便一定会杀回来报仇;若出不去,起码也要拉上罗青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