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什么安眠药,谁想害林哥了?”旁边的铁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坐在那儿的林云龙,目光看向铁子,“铁子,我平时待你不薄吧?你要还当我是哥,你就跟我说实话,你们买安眠药想干什么?你们今天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
被林云龙一吼,铁子垂下了头。
老宋一看这场面,是翻车了,赶紧圆场道:“云龙,大家不是要害你,这不是因为你平时管得严,不让他们跟别的建筑工出去,同样出来打工,人家出去潇洒,咱们都只能干看着……大成铁子他们年轻气盛,难兔心里会想……那些药也不是毒药,都是些安眠药……是想等你睡了,他们悄悄出去……你误会了,不是要害你……”
五人听明白了,互相对视一眼。
“我去!”宋宇道:“这就是个乌龙啊,这群人不是想杀任务目标,原来是想迷昏任务目标,他们好出去找小姐,真是有想法,安眠药都整上了,这时候的人,都这么淳朴的吗?哈哈。”
男人出去玩,男人出去能玩什么?无非吃吃喝喝,可至于为了点吃吃喝喝就一言不合买安眠药吗?还不是想出去找女人打一炮,估计一小时就完事了,再回来。
真是憋狠了,实在想不出办法的办法,说出来笑死人。
话说回来,林云龙这得在他们心里多大的威势啊,竟然出去玩都不敢,还要一群人研究个下药的馊主意?
五个人站在那儿,窃窃私语,谢瑶瑶翻了个白眼。
杨先生提着公文包道:“没想到小池猜对了,真有药,不过不是毒药。”要真是毒药,他们忽略了这个细节,任务可就失败了,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池露抱着臂,倚在床杆前,冷若冰霜地哼了一声:“你们真觉得饭菜里没下药吗?呵,那为什么他们不动筷子啊?你别忘了,你们三个是男人,可这里还有两个女人呢……”
池露话音一落,谢瑶瑶和其它三个男人,瞬间起了鸡皮,这事儿,真是不能细想,细思极恐啊。
“妈的,还好我们没吃。”宋宇骂道。
谢瑶瑶厌恶地直接捂住了嘴。
“我们就想出去潇洒一下,怎么了!”铁子憋得太狠了,他站了起来。
“你凭什么老管着我们,我们是跟你出来干活,又不是给你林云龙当儿子的?我们出去玩玩都不行?四个多月不让我们出去,明天拿到钱就要回村了,城里的姑娘,我到现在手还没有摸过……”个子高大,长得铁塔一样的铁子梗着脖子道。
“别人都行,我们凭什么不能!都是男人,我不信你们不想,我不服。”
“放你妈的狗屁!”林云龙裹着军大衣站了起来,“我带你们出来,是来打工赚钱的,不是带你们出来花天酒地,城里女人是好,水光溜滑,但那是白给你们的吗?不要钱啊?啊?你们一个月拼死拼活赚几百块,再跟着那些人出去吃喝玩乐,有一次就有两次,以后就有无数次。”
他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女人白,外面的女人美,但外面的女人轻轻一哄,你们辛辛苦苦出苦力挣那点钱,就全光了,别的包工头不管自己工人,那是因为你花不花,嫖不嫖的干人鸟事!但你们跟我一年干到头,最后就拿那么点钱回家,我怎么跟你们的老婆孩子交待?我告诉你们,想吃喝玩乐,想嫖?可以,明年,爱上哪儿上哪儿嫖去,明年,给我告诉你们家里人,你们上哪儿干什么,跟我林云龙没关系了!出什么事,别找我!”
“别别别,云龙,你消消气,明年我们还跟你干,你别生气……”老宋慌了,赶紧过来劝道:“大家都在气头上,再说,云龙,压根就没下药,你怎么怀疑我们下药了,就是几个人说笑呢,高武搞到一包安眠药,就开玩笑说了一嘴,说你晕了,我们好出去,可谁也没这么干呢,就嘴巴说说而已。”
老宋说着就瞪了大成一眼,都是这败家玩意儿,他要不说的话,谁也不知道这个事儿。
一吓唬就跪了,真有出息。
“云龙,这是玩笑,真就是个玩笑。”
“对对对,林、林哥,就、就是个玩笑,别当真,我、我们知道林哥待我们好,我、我们也不能这么干。”一直在边上,说话不怎么顺溜的二狗,也结巴道。
“你们不能这么干?我看你们干得挺好!这一桌子菜,你们敢说没下药?”漂亮的恩人都看到有人下药了,之前他们也承认有药,无论是什么药,就算是玩笑,那一刻林云龙心口都冰凉的,这药可是拿来对付他的!今天也许是安眠药,明天呢?他看着这些人,眼睛里全是失望。
到现在还不肯承认,他更是失望透顶。
他对别人掏心掏肺,换来的是什么?兄弟都快做不下去了,图个什么呢,为了这个工程,他打了多少人情,花出去多少人情钱,赚到的工程款,他拿的不多,以前不带村里人,他包一场活能赚两万多,但带了村里的人,就不好意思压价,他们的工费是工地最高的,开发商只给这些钱,工人钱多,那包工头就赚得少,他这一场,最多赚个一万块就不错了。
直接比其它包工头少一半多。
他说什么了吗?
而且,他还要比其它包工头更操心,因为手下的人都要他教,这些人干着学徒的活,拿最高的钱,还他么个个跟他骂娘,他真是失落透了。
失望到他连肩上的军大衣都快披不住了,就用肩头往上顶了顶。
那姿势还蛮帅的。
宋宇在一边悄声对五人说:“别说啊,这个林云龙初看还一般,现在看,人家披着个九十年代的军大衣,就像披着了貂皮大衣似的,真气派。”
一件军大衣,竟然穿出了大佬的气势,也是绝了。
杨先生道:“这个林云龙看气势,是个人物。”九十年代,正是机遇遍地都有的时候,只要胆大敢干,平地而起,成为日后搅动商界的人,大有人在。
“林哥,你要不信,我吃给你看!”说完,大成就爬起来,拿起筷子挟着盘子里的菜,一盘中挟一口,大口往嘴里塞,然后往下咽,一会儿的工夫,就吃了一遍。
“你看,林哥,我们真的是开玩笑,就说了说而已,你管我们严,我们才开这样的玩笑的,你看,我都吃了,真的没有下药……”说完大成还张大了嘴巴,“我都咽下去了,你看,林哥,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无论是桌子上的人,还是旁边的五个人,都静静地看着他。
这时候工地的工人宿舍,只拉了一个灯泡,那灯光照在这间破旧脏烂的民工宿舍里,一半光一半暗,几个民工或坐或站,都在看着那个张大嘴说自己吃了没事的大成。
过了好几分钟,大成仍活蹦乱跳的。
老宋也在一边缓和气氛地劝道:“云龙,大家真是玩笑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别跟兄弟们离心,我们可都是奔着你来的,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在外互帮互助,关系也好,我们可都尊敬着云龙你呢,再说,这几个人谁怎么样,你心里还没数吗?”他说完,就走过去,好话劝道:“云龙,别站着了,你坐啊,你是做大事的人,别跟这些小孩子一般计较,他们没什么坏心,就口无遮拦。”
“林哥,我们错了,你别生我们气。”大成道,“是吧,铁子!”
旁边的铁子梗完脖子就后悔了,明年要是林云龙不带他出来,他就赚不到多少钱了,他们也不傻,跟着林云龙比跟着别的包工头好,一个村子的人,平时对他们也照顾,谁有个病有个什么,林云龙都飞快帮忙,不像是别的包工头,往死里压榨工人,工人拼死拼活也赚不到几个钱,钱都进了包工头腰包里。
他犹豫半天终于拿起酒,说道:“我、我错了林哥,我自罚一瓶,你就原谅我吧,我就是想女人。”说完,他就拿起面前的一瓶刚开盖的啤酒,咕咚咕咚的吞了,都不带歇一歇。
“这哥们行啊,可以搞直播了,直播喝酒……”宋宇道。
谦也倒完了,酒也干了,老宋为了活跃下气氛,招呼床铺那边站着坐着的五个人,“哎,你们也过来吃点?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哎呀,刚才让你们看笑话了,都是我们之间开玩笑,有时玩笑话当真了也就闹一闹,来来来,一起吃点。”
在老宋的圆场下,林云龙才冷着面孔,不爽快地撩开了军大衣,坐了下来。
这年代民工宿舍,都是廉价的塑料凳,还有直接坐床上的。
杨先生五人互相看了看,这饭谁敢吃啊,反正他们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