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不动声色,权当?没闻见。松扣子,脱上衣,窸窸窣窣的动作慢条斯理,郁沉的眼睛一直意味悠长?地凝着他,他也淡定地望回去。
“这点小事也要?劳烦白司令监督?”郁沉调笑道。
“当?然,这是我领地所属。”白翎不紧不慢答。
噢哟,护士瞄见白发青年后颈的新鲜牙印,嘴角开始控制不住向上挑动。幸好?今天轮班。
小心用镊子摘掉旧的创可贴,放在托盘里,准备换上新的,可护士的手刚凑过去,就感?觉自己似乎陷进两道胶着的视线里。
她默默往后撤了撤。
侧目看,优雅的老贵族正用眼神示意,低瞟一眼自己的腰伤,又瞟一眼创可贴。
青年迷惑地竖起?眉毛,又恍然了悟,冷冷着脸,轻轻从?护士手里接过创可贴:“不好?意思,我来吧。”
郁沉果然调整姿态,几乎是凑到了他手边。
白翎边贴边心里骂,可偏偏这家伙还要?打听:“白司令喜欢给人贴创可贴?”
这是打听他给多少人贴过。
“哼!”白翎毫不留情?戳穿,“装什?么?傻,那是喜欢贴创可贴?我那是心疼你。”
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最怕直球,郁沉顿时不自然地转走视线,对着墙勾了下唇。他殚精竭虑一世英明,到了帝国覆灭,终于?能放任自己糊涂一回。装傻,也得?有人乐意接招才行啊。
护士拿走托盘,要?处理掉垃圾,郁沉叫住了她:“换下来的创可贴别丢,我还有用。”
“有什?么?用?”白翎嘴快问。
很快他便知道用处了。
老男人要?了装注射器的小塑料袋,把创可贴放进去,小小一条,血粘在棉花片上已经?变暗,他却仔细地捋平它。
护士在旁看着,枯血,伤口,带有温度的手,看到它便能立即构画出一副场景。明明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演绎了一遍。
创可贴被夹进撰写?着工作内容的硬皮本里,当?做书签。把他的心疼做成实?体,夹进书页里保存。
白翎不知道为什?么?就气息乱了,眼眶也变热。这一幕反常且奇怪的举动,其实?也另有原因?。伊苏帕莱索一生听过太多赞誉,太多辱骂,两极分化到他本人都麻木了,可从?未有过人能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对他说一句辛苦。
他看似铜墙铁壁,毫无情?绪波动,可还是会为这样的共情?而雀跃。
被爱,是一记良药。于?他,或者于?他,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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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军首领这活, 不说工作时长996,至少也是全年无休。
很多时候事情一来,这边就得立即响应, 别说分化?期第?二天, 哪怕重伤未愈,躺在ICU里?都得吸氧,都得照样爬起来接通讯。
白翎一边对着耳麦说话, 一边迅速套衣服。
通讯那头是团长, 对方说, 摩萝人的镇长想要见白司令。白翎一行人来这里?不过两天,算算时间, 对方也该找上门了。
找他的原因也很直接:要水。
白翎之前带人抽空了孔雀水塔, 阵仗弄得极其嚣张, 气得孔雀眼冒金星,次日?就把通缉令挂满大街小巷,还朝星际盟打?了报告,请求星际维和部队来“制裁”他这个“强盗”。
如此一来,整颗野星的人都知道了, 他白司令手里?有水,有资源!
那可不得趋之若鹜?
镇长这次过来,便是想找白翎买水。至于价钱几何,还得亲自过去?一探究竟。
白翎嘴里?咬着面包,就要准备出门。
他两下踹进鞋子里?,起身时余光一瞟, 郁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现在慵淡地靠在卧室门边,隔着广阔的门厅远远和他对望。
人鱼嗓音漫漫:“白司令真?是日?理万机。”
白翎一听便笑了, 怎么这么幽怨。
他把枪揣进腰套里?,朝人鱼扬了扬下颌,眉宇神采奕奕:“在家?等着,我晚上再回来临幸您。”
要不是他转身时后颈露出了腺体贴,谁能看出这是一只刚分化?的omega。
郁沉轻轻哼笑一声,忽然视线微顿,落在腺体贴上。奶肤色的一片,有点像膏药,内层附有药物,可以加速标记牙印的愈合。
也能防止一些窥探和骚扰。
有些alpha素质水平低下,看到?omega脖子后面有标记印,就会不怀好意淫.笑,或嘴上占点便宜,或找机会动手动脚。仿佛标记后的omega是“砸烂的车窗”,因着破窗效应,谁都想上去?摸两把。
尤其那些未公开配偶,或失去?配偶的O,在外没有alpha陪同保护,很容易被当成“软柿子”捏。
为防止窥视,omega们会戴上隐形肤色腺体贴,把牙印藏在下面。
但有时候,这一戴,就是一辈子。
还是一种束缚。
“白翎。”
郁沉冷不丁叫他名字,白翎后脊梁一激灵,瞬间转头:“怎么了?”
郁沉容色如常,只是缓缓交代他:“出去?之后碰见?任何让你不舒服的人,或事,都要回来跟我报告。”
白翎没当回事:“放心,我不会碰到?危险的”
郁沉言简意赅:“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