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1 / 1)

消息发出去后,苏壹就一直在车里等。

等了约十分钟,才收到锦缘的回复:【不用帮我订。我母亲来了,今天就不麻烦苏主管了,你忙你的事吧。】

遣词用句是一贯的冷淡与疏离,看不出锦缘失望与否。于是她放任自己,沉入了深渊。

又两分钟过去。

【锦缘:你说的状况,不是你人的状况吧?】

看到这条迟来的关心她身体的消息,苏壹才拼命从漫无边际的冰冷的深渊中找回一点精气神,恢复了体力。

【苏壹:我人没事。】

【苏壹:有人照顾你就好,那我今天就不过去你那边了。记得请阿姨帮你做热敷,一定要做。】

【锦缘:好。】

【苏壹:周一我送你上班吧。】

【锦缘:下周潇潇会接送我,苏主管专心解你的难题吧。】

【苏壹:噢,也好。】

她现在只希望锦妈妈她们没有看清她的脸,没有记住她的长相。

怎么就那么巧呢?

她完全没做好见锦缘家人的准备。

她要是有勇气见,也不会忍痛割爱跟锦缘做朋友了。

人在伤感时不免会顾影自怜,但同时也要懂得孤芳自赏。得失共存,福祸相依,凡事要想想好的方面,乐观面对,不能被负面情绪操控了心智。

自我劝慰一番后,苏壹打道回府。在家休整小半日,悠闲地撸猫,静心地练字。

下午才带了东西动身去探望胡玉欢母女,还订了一锅鸡汤送去她家。

“向宗霖呢?周末也不在家?”

“上午在,知道你下午要来才借口说去超市买东西了。”胡玉欢在家坐月子,半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丁点大的女儿。

“他怕我?”

“能不怕你吗?你说你都骂过他多少回了。”

“他那是该骂!你还心疼?”

“从今以后我只心疼芯芯,还有你。”胡玉欢语气里尽是辛酸,但离婚两个字她从没提过,没提不代表没想。

“我也心疼你,还有芯芯。”苏壹宽慰道,“芯芯现在很乖啊,不哭不闹,给我抱会儿。”

“还没满月,也不会认人,所以你这个当干妈的最好趁她小多来和她亲近亲近,不然等她大些会认人了,有想法了,估计就不是谁都能抱的了。”

“我懂。”

苏壹动作熟稔地抱着向芯芯拍哄着,“坐月子很无聊,也很难入睡,身体和心理上都会极度劳累。这段时间你别胡思乱想啊,少动气,别跟自己的身体较劲。若实在有什么憋屈想诉苦,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家你什么时候想来住,都行。我们俩对彼此的家庭、感情都知根知底的,方方面面也都没什么好避讳的。”

“老苏,真的,你要是个男人,嫁给你的女人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胡玉欢感动于心。

“感动可以,不准哭。你爸妈回去后,没再说你什么吧?”

“还能说什么?”

“唉,你也体谅下他们的心情。”

“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没嫁个有钱或有权的老公让他们长脸,已经让他们对我很失望了。芯芯是外孙,又是个女孩儿,他们更不会在意和喜欢。他们只关心疼爱儿子,那就让儿子给他们养老送终啊。我倒要睁大眼睛看看,他们千宠万惯出来的名校高材生,到时候能不能找到一个年薪百万的工作,能不能给他们找一个家里有钱有权还把他们当亲生父母来孝顺的好儿媳妇!”

“重男轻女的思想也只在他们老一辈中才有,这种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我们也改变不了。你不说的嘛,你都嫁出来了,他们一家三口的事,你就少操心。再说了,我看你婆婆和向宗霖都很喜欢芯芯,有他们和我们宠爱,芯芯会健康快乐长大的。”

向宗霖的父亲在他上中学时就因病去世了,一直跟母亲住在一起,母子俩都是脚踏实地的人。

苏壹对向宗霖有意见,主要也就针对他沉迷于打游戏这一样。

通过胡玉欢生产那天和上次的探望,她基本可以断定,向宗霖和孩子奶奶是真心喜欢芯芯,没有因为芯芯是女孩儿而失望或轻视。

“好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了?”

“就那样,一切正常。”

“我不信。春天都到了,你的桃花运没来?”

“哪儿来那么多桃花运,几年前就用完了。”

“老苏,你坦白跟我讲,你这几年是不是还惦记着大四认识的那个人?”

“没有。”

“没有才怪!都五年了,一个人再痴情再长情也能放下了吧?况且你们也没正式谈过,你痴情给谁看啊?”

“我说了没有。”苏壹底气十足地否定道,“我都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上哪儿惦记啊。”

“噗。”胡玉欢笑出了声,“看你这么反感,应该是真没有了。”

“也不能说是反感吧。”是有新的人住进她心里了。

如果不是因为许砚和锦缘有那样一层关系,她这会儿怕是都能锣鼓喧天地和好友分享自己有心上人的喜悦了。

做她的爱人,她不会让她见不得光。

“嗯嗯嗯,不是反感,好聚好散嘛。每一段动过的真心,都值得被纪念。”

苏壹翻了个白眼,她至今为止总共也就动过三次真心。谈却还只谈过初恋一次。

还被人给甩了。

她俯身单手抱了抱胡玉欢,轻哄道:“孩子妈辛苦了,你最伟大。”

随后又在向芯芯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芯芯啊,你爸妈都不丑,你一定能长得比他们都好看。”

被苏壹逗笑的胡玉欢,到底还是红了眼眶:“女人这辈子,靠自己自食其力,不嫁人不生孩子也挺好的。老苏,我和芯芯会是你永远的家人。”

“那肯定呀,你们也永远是我的家人。”家人,并不需要血缘做纽带。因为陪伴,才是家人之间最好的牵绊。

……

周一上班,开完周会出来,苏壹收到了翟苏欣的消息。

这么快就到下旬了?

【翟苏欣:我这个周末去衡原。】

【翟苏欣:周五中午的航班到,下午我先自己到处逛逛,周末两天你要有时间就请我吃饭再溜达溜达。】

【苏壹:可以。】

【苏壹:周五我请半天假。你几点的航班?我去接你。】

【翟苏欣:好啊,那谢谢你了。】

约半小时后,那边把航班信息和酒店信息都截图发了过来。苏壹回了个ok的表情包。

这是她欠翟苏欣的,她就要信守承诺,然后两不相欠。

周四的例会上,苏壹没有受到刁难。且殷莉全程都不是很上心的样子,话都让锦缘在说,低头看手机的频率很高。

会议结束,殷莉也是第一个离座的。

“明天就对接锦总说的那个人,把申请各平台账号所需的资质证书复印件要过来,争取下周内将千景汇的全平台互联网矩阵搭建起来,好好跟网推部的同事沟通,多像他们取经,互相协助。”苏壹对洪海霞嘱咐道。

“好的明白。那我还是先去前台等你。”

这都是惯例了。每回会议结束了,他们的小苏姐都会去锦总办公室单聊。少则十分钟,多则一小时。

“嗯。”

通常的例会,只要是锦缘与会的,杨潇潇也会旁听,做会议纪要。

会议室的门一打开后,杨潇潇紧随殷莉出门,去准备锦缘办公室里的茶饮。

她比洪海霞等人更知道苏壹会后去办公室小坐是惯例。

前台小喻视线搜寻到杨潇潇,赶忙小跑过来急切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杨潇潇脸色骤变,跑去了办公室。

再从办公室出来时,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见锦缘和苏壹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正往办公室这边来,她上前小声对锦缘说道:“锦总,开会时狂艺的雷总也来了,说是特意来看锦总的,而且还订了…订了很大一束鲜花送给锦总。小喻做不了主,那花又比较张扬,就听他的话放进你办公室了。这个时间,雷总人应该是在殷总办公室。”

杨潇潇刻意强调了很大一束,那就真的是很大一束了。

“我刚进办公室粗略看了一眼,如果我没猜错,花束应该是…99朵红玫瑰。”

那么扎眼的花束,小喻当然不敢让雷鸣放在公共区域招人非议了,所以也只能先收下放进锦总办公室。

少几个看到的人,也是少啊。

“锦总要是有别的事要忙,我今天就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苏壹听得并不真切,但还是隐约听到杨潇潇提到了雷总。她不是打退堂鼓,而是相信在千厦的地盘上,雷鸣不会像在酒局或会所中那样做出格的事。

锦缘就更不可能在办公室,还顾及合作关系由着雷鸣乱来了。

职场性/骚扰,雷鸣还做不出。

他要骚扰,再怎么也得找隐蔽之所,以防别人有后手。

“苏壹姐……”

杨潇潇喊了她一声的同时,有人抓住了苏壹的手腕,是锦缘。不过只抓了几秒,锦缘就松手了。

她转头冷声对杨潇潇说道:“潇潇,你知道我的原则,我不希望在我的办公室看到我不喜欢的东西出现。雷总那边我会跟他解释。”

“好,我这就去把花处理掉。”杨潇潇也很忐忑。

那么大一束鲜红的玫瑰,要怎么处理?

不行,她得去找清洁阿姨拿几个超大的黑色塑料袋,套住再丢出去。

这雷总也是个奇葩,怎么能这么过分。

红玫瑰是随便能送的吗?

还是99朵!

这要在公司传开了,锦总岂不是就又成了那些有心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想想就气人。

殷莉和雷鸣有说有笑地从另一间办公室出来,一见到雷鸣,锦缘就恢复了惯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和姿态。

“很抱歉,让雷总破费了。”

花既已送进她的办公室,再被她扔掉,就算是她的失礼。所以这声抱歉,她得说。

雷鸣就是一只功力深厚的笑面虎:“听闻锦总受了点伤,作为合作伙伴,来探望是应该的。也都怪我消息滞后,这几天出差了,回来才知道锦总居然受伤了。”

说着看向锦缘身侧的苏壹,故作埋怨道:“小苏你也是的,锦总受伤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我一声呢?”

锦缘比苏壹更快开口:“还请雷总下次来千厦,别再带些多余且无用的东西,我们的关系仅限于利益合作。雷总和殷总的关系似乎比一般的合作伙伴要好,雷总要送,不妨送给殷总,我受不起。”

“锦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殷莉的脸上依旧挂着事不关己坐看好戏的笑。

“一束花而已,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锦总是窈窕淑女,当得起我等凡夫俗子以鲜花悦之。”雷鸣也不气,镇定地留下一句富有深意的话,看也不看苏壹,气定神闲地走了。

“老板都走了,苏主管等着是想看什么?”殷莉双手抱胸,别有意味的来回看了看脸色冷得如出一辙的苏壹和锦缘。

“苏主管跟我去办公室吧,有些资料给你。”

锦缘不理会殷莉的挑衅,说完径自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苏壹听懂雷鸣的言外之意,心里再气也不好跟殷莉唇枪舌战。

毕竟这殷莉跟雷鸣现如今联盟成统一战线了,不好硬碰硬。言多必失,三思后行才是明智选择。

她知道锦缘是替自己解围才说拿资料,跟着进了办公室,无精打采地在椅子上坐下。

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谈工作?想着坐一坐,歇几分钟跟雷鸣错开再走。

结果一偏头,看到了雷鸣口中的“一束花而已”。

她对天发誓,真不是为了来锦缘办公室看雷鸣送的那束花才跟来的。

雷鸣那个老色鬼,天打雷劈杀千刀的,他大张旗鼓送这样闪瞎眼的花给锦缘,那不是把锦缘往风口浪尖上推吗?

这以后两边公司的人得怎么议论和看待锦缘啊?

锦缘心里有数,看到花后,置之不理,倒是更在意苏壹此刻的小动作和小心思。

“才刚一周,你就穿高跟鞋了,脚踝是一点都不痛了吗?”

前几天,苏壹也有发过几回信息关心锦缘的脚伤恢复情况。给锦缘发过,也给杨潇潇发过。

从两人那儿得到的都是恢复良好的回复,她也没那么担心了。

她还叮嘱过,这周尽量穿平底鞋。

可锦缘哪会听她的。

“无碍,多谢苏主管关心。”锦缘公私分明,在办公场合可不会对她笑得像在家里那样“柔和”。

苏壹习以为常,反而对锦缘万年不变的冷淡更为熟悉:“听雷鸣那话里的意思,再看这大手笔,他怕是故意借此向外人宣布,他要正式追求你了。”

“那又怎样?”

“他这人老奸巨猾,还沾花惹草,你千万不要给他机会。”

“我什么时候给他机会了?”也好意思说别人沾花惹草,我看你才是沾花惹草的好手。

“我就是跟你讲实情嘛。”苏壹垂头丧气,双手交叠放桌面,下巴搁在手背上,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看锦缘。

“请问苏主管,你到底想说什么?”见她不语,锦缘带了点怒气扔过去一个优盘,“这里面有千厦之前一些项目的宣传案例和资料,你自己看就行了。”

“……”锦缘竟然对她假公济私了?

苏壹坐直身,把小小的优盘放在掌心,又牢牢握住,绽放出一个由衷的微笑:“谢谢锦总。”

可她的这个微笑,不是锦缘预期中那种开心到摇尾巴的笑。

“还有事吗?”

锦缘莫名烦躁。比收到雷鸣送来的花,比被殷莉强拉她和雷鸣的红线还要烦。

苏壹时进时退的态度令她恼火,自己尝试着对她好,她倒又不开心了,还当起了缩头乌龟。

对她不好吧,又总是腆着脸,不屈不挠地巴巴地往眼前凑。

“没,没有。”

“苏主管请便,不送。”

www.jiubij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