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霖掏了掏口袋，把爸爸和哥哥塞给他的零花钱全拿出来，伸手递向领头羊，并没有洒在地上玩手打脸套路，池霖只想要叶今寒，也很清楚这群人跟他并不是一个世界，有些娘胎里改变不了的东西，何必再踩他们的自尊一脚。

池霖适当地对混混们露出示弱的意思：

“别欺负他了，以后没钱用你来找我，别找他，我没地方花这些钱，给你们拿去玩吧。”

领头羊那嚣张恣意的神色逐渐黯淡下来，池霖语气很平淡，没有瞧不起他们的意思，但他掏出这么一把“零花钱”来，一把就是他们父母一月的工资，一种醒目的自卑感是乱七八糟的发色和追时髦的廉价衣装遮也遮不住的。

池霖瞧领头羊不搭话，把手腕上专门为他手腕尺寸订做的腕表也摘下来，沉甸甸的，加到这叠钞票上：“能不能放他走了？他是我朋友。”

这个年纪的男孩总有几个买不起却对高奢如数家珍的家伙，一个将头发漂成枯黄色的男孩认出了这蔚蓝色的表盘，随着光线变换，表盘折射出炫目的偏光，像块刻着数字的蓝宝石。

欧米茄。

他猛地伸手，连钱带表一把夺走，贪欲在腹中像蟒蛇般蠕动，一口吞掉了他的腑脏。

黄毛大步远离，其他人不可能单让他占这个便宜，纷纷紧追上去，只有领头羊还站在原地，直直盯着池霖，棕色的眼珠锐利得像鹰隼。

池霖成功扰乱他们这并不团结的军心，不再理会被跟班抛下的领头羊，拽住叶今寒的衣袖，离开是非之地。

叶今寒脚步拖拉，脸上没有丝毫感激之情，池霖也不在意，如果年龄大点，他肯定拉酒店里睡了再说，可惜现在的自己还没到成熟期。

池霖拽着叶今寒进了一家苍蝇馆子。

叶今寒也是无处可去，寻思两秒，坐在了池霖对面。

后厨翻炒的声响热火朝天，烟火香气滚滚涌进堂食区，带着热浪，被头顶吱呀呀响动的老旧风扇刮得在店面里兵荒马乱、四散奔逃。

池霖身上订做的欧式校服针脚细致，用料考究，跟这个被油烟烤炙的店面格格不入。

叶今寒虽然长得万里挑一，但头发过长，衣服过旧，性格过于目中无人，既不像有人关爱，也不像有良好的家教，脊背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和这种小店倒是相性颇好。

他嘴唇动了动，对池霖吐出第一句话，习惯了叶今寒成年男人的声线，池霖总觉得他的少年音有点奶。

“你想干什么。”

叶今寒摆明了，你随便做好人，我反正不会感激你。

池霖把叶今寒全身观察了个遍，这个没人爱的小孩每天糊弄过日子，少年期的身材称得上纤细，是池霖没吃过的样子。

池霖原本把叶今寒吃得不能再透，现在猝不及防碰上一个处男叶今寒，他的馋瘾真是抓心挠肝，满眼想睡叶今寒，嘴里正经道：“我饿了，你请我吃顿饭。”

叶今寒干脆利落：“我没钱。”

他的眼神飘飘忽忽地从池霖身上移开，盯着莫名的地方，不知道神游何方。

池霖眼神从叶今寒小腹上滑下去，现在的叶今寒还没有遭遇那几乎毁了他一生的职场霸凌，他的青春期鸡巴没灾没病，指定说硬梆梆就硬梆梆。

池霖想看死了。

叶今寒虽然不肯给池霖花钱，但僵坐会儿，还是起身走去老板那说了些什么，再回来时，后厨已经开始给池霖准备伙食了。

叶今寒像个与尘世无关的幽灵，朝门外走去，擦过池霖身边，轻飘飘地交代他：

“我让老板赊账了，你记得把钱补上。”

池霖翻个白眼，真他妈抠不死你。

从小就爱吃池家的软饭，还有救吗叶今寒？

池霖抓住叶今寒的手腕，几乎有二分之一都是空空荡荡的袖管，叶今寒单薄得不像样子。

池霖没有心疼别人的能力，对着一个惨到家的叶今寒，他却恶意地惦记着美少年裤裆里几两肉，这么瘦，长个大鸡巴，怪有反差萌的呢。

叶今寒到底被这颗豆芽菜搭救了一手，没有像对付别人那样甩开池霖。

他停了脚，等池霖发话。

池霖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包养你吧。”

“……”

豆芽菜的嘴里说出包养这种词，实在很像个冒犯人的玩笑，他懂“包养”是什么意思吗。

叶今寒臭着脸，挣开池霖。

池霖不依不饶，再次揪住叶今寒的衣袖，这回抬起头，盯着叶今寒的眼睛里面已经是恶狠狠的了。

“只有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继续回到那个烂坑里，也可以答应我，我的零花钱非常多，供十个你上学也没差，怎么样？你成绩好点，我可以帮你争取到进我学校大门的机会。”

池霖这副老成、精准戳中痛点的口气，和他幼稚的外形有种撕裂的不协调感。

叶今寒僵立着，他活到这个年龄，只有池霖伸出过援手，虽然池霖明显在打坏主意，是想拿他当发泄的出气筒么？还是拿他做点违背伦理的实验？

小孩坏起来非常可怖。

叶今寒不清楚池霖打什么主意，但想到困着自己的那潭臭水，每天都一成不变，包括福利院里他无力改变的残障弃儿，也包括针对他无休无止的孤立霸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被打理得精致如人偶的小少爷，好像是唯一一次能带他脱身的机会。

叶今寒转过身，坐回原位，没说什么，但池霖知道他默认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池霖初见叶今寒时的局面，叶今寒只能依仗着池霖一句承诺，任由池霖给他好处，任由池霖抛弃。

不过现在的叶今寒也不是很在乎。

老板端上了汤面，池霖把面推到叶今寒面前，叶今寒还是端得不行，根本不领情：“我不吃。”

池霖笑盈盈道：“谁说给你吃了？”

他起身，大言不惭地、旁若无人地坐到叶今寒腿上，叶今寒呼吸停滞，下意识想把池霖甩出去，但即时忍住这股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