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拎着宗文修的检讨道:“他们本是冲着我来的。”
秦时:“……嗯,好像是的。”
秦夜冷哼道:“再敢来捣乱,我不会客气的。”
秦时挠挠头,实在劝不上话了。
中秋节后,锦澄又被太子叫走了。
除了每月一日的入府聊天,太子每隔个十天半个月就会带小崽子出去一趟,有时候是去大理寺看人断案,有时候是去刑部看案宗,有时候是去吏部看官员的升迁记录。
太子不避讳,京城各大官员也逐渐习以为常,几乎心照不宣地默认这是他私生子,一路给宗锦澄开后门。
众官觉得:反正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九岁孩子,估计是爱看热闹,所以才缠着太子要出来玩的。
这日,在大理寺。
高堂上正在审理一桩蓄意杀子案,死者刘武被其母敲碎脑袋,死于家中。堂下跪着的是刘武的母亲,她此刻冷静得可怕。
太子身着便服跟小魔王坐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大理寺卿审案,这桩案子本来特别简单,凶手主动投案自首,衙门只要按流程处置凶手即可。
可自古以来,杀夫杀妻杀母的案件不在少数,母亲杀子却不常见,衙门办案时发现刘武身材高大,其母却身形娇小,以她的本事根本无法杀死刘武,而刘武身上也没有任何被下药的痕迹。
刘母解释为:她是趁儿子午睡时动的手,一击即中。
大理寺卿道:“据刘武的妻儿交代,刘武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仵作验尸发现,他的死亡时间也非夜晚。据此,你如何解释?”
刘母冷笑道:“杀了就杀了,还问这么细做什么?还特意押我到大理寺,重案审判?这算什么重案,难道天下就只许子杀母,不许母杀子?”
“刘武哪里对不起你了?邻里都说他对你极为孝顺。”
刘母漠然道:“孝顺又如何,我恨他的父亲,更恨跟他父亲流着一样血的他。要不是他父亲死得早,我能把他们父子一起送走。”
“放肆!你这毒妇……”大理寺卿听见这言论气得要发怒,但想起太子殿下还坐在下面,硬生生又咽下了这口气。
“你这妇人,心肠歹毒,刘武好歹孝顺了你二十多年,稚子无辜,你如何能将对其父的恨,转移到如此孝顺的孩子身上?”
刘母凉笑道:“稚子无辜……稚子无辜,那他更该死了。”
“你此话何意?”
刘母不再说话,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
太子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朝旁边认真听审的小家伙,低声问道:“锦澄,有看出什么异常吗?”
第248章你们抓错人了
宗锦澄挠挠头道:“有看出一点,但不是很明白。”
“哪处?”太子耐心地问。
“稚子无辜,那他更该死……这个稚子指的是刘武还是谁?”小魔王知道的信息有限,实在推不出来。
太子也不急着告诉他答案,而是让他看大理寺的办案流程。
刘母说出这句话后,大理寺卿已经察觉出异常,派人将她暂时押下去,命人去查刘母的生平,从出生到出嫁,与亲人邻里关系,全部盘查一遍。
太子给他科普道:“据大理寺的统计,每十起案子就有八起为熟人作案。所以收到报案后,衙门会优先排查死者的亲友邻里。刘武父亲早亡,家中仅有一妻一子。衙门早前就排查过,刘武的妻与子从未挨打受欺,不存在凶手奋起反抗谋杀死者的情况。”
宗锦澄歪着头问道:“他们只说刘武对刘母极为孝顺,那刘母对刘武呢?是从小就很厌恶吗?”
“母慈子孝,”太子说,“这是周围人对他们的评价。”
“毫无头绪,又疑点重重。”宗锦澄皱着眉道,“怪不得会移交大理寺来审。”
太子又补充道:“此案是刘母主动自首,母杀子极为罕见,已经在城中引起不少讨论,百姓纷纷要求处死刘母。但是,案件仍有疑点,不该因为外界的影响而草草结案,否则便是对死者的不公。”
宗锦澄重重地点头:“大理寺坚持得对,要给死者一个公道。”
说完他又很快问道:“殿下,我能去看看刘武的尸体吗?”
太子温柔地拒绝:“你还小,会做噩梦的。”
小崽子猛地摇头,努力争取道:“不会的,我胆子可大了,殿下,你带我去看看嘛,说不定我能看出破案思路了呢?”
太子依然笑道:“不行。”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理寺去查案的官差陆续回来,而小魔王缠着太子死活不肯带他去见尸体,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和谐得有些宠溺。
大理寺卿看得都捋着胡子直笑,这孩子要真是太子的就好了,你看殿下他现在多开心。
因着刘武刚刚死了两天,尸体还保存的很好,仵作又去查了一遍,发现了新疑点:死者后脑勺的致命伤有两道痕迹。前一处较轻,后一处较重,刘母交代说是第一下没打死,又补了第二下。
大理寺卿来找太子汇报:“但是两处伤口的形状不同,凶器并不是同一种,再联想到两人的身高体型差距,下官怀疑刘母可能有帮凶。”
而另一边,查案的官差又报回来一个新消息:“刘母年轻时曾在同村有个相好,但被家中被迫嫁给刘父,之后长达二十多年没有联系。”
大理寺卿面露喜色:“去,找到那人,抓回来盘问。”
“是。”
官差们继续忙碌起来,太子又带小魔王去看大理寺的办案记录,见识到了各种丧心病狂的连环杀人案。
太子感叹道:“人间种种,皆为七情六欲所累。就算是良善之人,在被压抑到一定程度,也会拿起屠刀,挥向他人。”
小魔王看着稀奇古怪的案宗,在各种杀人方式和破案思路里遨游,知识疯狂地往脑海里涌,充斥进他大大的脑袋瓜里。
“可是殿下,母亲真的会无动于衷地杀死自己的儿子吗?”宗锦澄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