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干什么?”赵烟榕不懂哥哥为何突然闯进明秀宫来,更不知道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哦?”李昭南当然知道,他挑一挑唇,“那么,你认罪了?”
“我认!祭坛蚂蚁、陷害皇后,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妹妹她全然不知情……”
“哥……”赵烟榕听得惊呆了,她仓皇失措的望向李昭南,李昭南却依然稳稳的坐着,唇角带着冷笑,“容妃,是这样吗?”
“陛下……这……这……你不要听哥哥乱说,哥哥是近来压力很大,有些心神不宁,这……没有的事,就是给妾一万个胆子,妾兄妹俩也不敢犯下这滔天大罪啊……”赵烟榕说着磕下头去,身子不住的抖动。
“不敢?”李昭南忽的拍案而起,暴怒一声,“我看你们不但敢,而且……毫不知悔改!”
“哥……你快说句话,说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哥你到底怎么了?”赵烟榕急的眼泪直掉,她急切的看着赵英,赵英这才意识到了不对,他看一眼李昭南,又看看赵烟榕,“难道……难道刚刚陛下不是在逼问你吗?”
“逼问什么?哥……我们……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逼问什么……我们……”赵烟榕极力的挽回。
“住口!”
此时,门外传来唐世言的声音:“容妃娘娘,若没有做过,这……又是什么?这可是容妃娘娘您的亲笔书信吧?”
唐世言说着,将一纸书信抖落在赵烟榕面前,赵烟榕抬眼望去,心中顿时一惊,花容失色道:“这……这你是……”
赵英亦傻了,他看向唐世言:“原来,原来是你算计我?你竟敢……”
“不是他,是朕!”李昭南打断赵英的话,原本冷峻的脸上更有霜雪覆盖,他眸中有涌动的光火,似乎要喷薄而出,将眼前的兄妹俩烧成灰烬。
赵英一惊:“陛下……”
“柳萱将书信交给了唐世言,说出了当时所有一切的经过,当时柳萱便是想要为日后留下证据,才会逼得容妃没法子写下这封书信,呵……你们倒是棋差一招!”李昭南字字咬紧,走到赵英面前,深黑的眸望着他,赵英几乎便陷落到了那一片漆黑中,一瞬间不知所措。
“我就说,那个女人信不得,你就偏偏不听!”赵英看向妹妹,证据当前,赵烟榕亦吓得面色惨白,失神的跌倒在地。
李昭南咬牙切齿:“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有人陷害我,有人陷害我!”赵烟榕嘶声喊着。
“陷害?你说谁?谁陷害你?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我看你真的没救了!”李昭南冲着门外一声大喊,“来人……”
“陛下……”此时,赵英连忙跪倒在地,匍匐到李昭南脚下,“陛下容禀,此事,妹妹确实是受臣教唆,从小臣只这一个妹妹相依为命,因为臣的功勋,妹妹有幸有资格甄选宫妃,得封容妃,可是……可是也是因为这样,臣只能看着妹妹以泪洗面,守着活寡,臣不忍心啊……不忍心啊!”赵英说得声泪俱下,李昭南却冷冷望着他,“这就是你们兄妹陷害别人的理由?甚至……差点赔上了我大沅江山?!那么……压下奏折,令灾情恶化的事情,也是你做下的了?”
赵英看一眼失神的妹妹,一咬牙:“是……”
“好一个赵英!好一个一手遮天的赵英!”李昭南愤而道,“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赵英跪着,不再言语,他知道,他中了李昭南和唐世言联手布下的圈套,唐世言一早拿着书信找他,说李昭南已经前往明秀宫问罪,而让唐世言拿着证据来问他是不是同谋,他关心则乱,未及思考,便冲到了明秀宫,正巧见妹妹跪倒在地,立刻就将一切冲口而出……
如今是想狡赖都不行的。
“唐世言,将军赵英,忤逆谋反,陷害皇后,不仁不义,但念及他曾为我大沅南征北战,亦曾跟随朕之左右,留他全尸,赐毒酒一杯!”李昭南金口玉言一出,容妃苍白的脸,更如白纸,她望着哥哥,泪水零落,“不,哥哥……哥哥……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你还敢求情?”李昭南阴枭的眸子狠狠瞪向她,容妃立时不敢再哭求,只是默默的颤颤的望着他。
“陛下,臣不要全尸了,不要了!求陛下看在烟榕年纪还小,受臣教唆才犯下大错的份上,饶我妹妹一命!”赵英突地再次跪地,连连磕头。
那磕头的声音咚咚直响,可见他用了十足的力气。
不久,额头上便已经鲜血直流。
这赵英兄妹的确罪该万死,可他对妹妹的这份情意,倒是可贵。
李昭南沉一口气:“好,朕若与一女子斤斤计较,也显得没有胸襟,容妃赵氏,行为不端、心怀不善,从今往后,便去冷宫中了却余生吧……”
李昭南说完,迈步而去。
赵英还是连连磕头不止,声声谢恩,而赵烟榕则连谢恩都忘记了,怔怔的望着李昭南离开的方向……
这一切,都好像一场那么短暂的梦,来的好像太容易,醒得又那么突然。
她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的这个梦里的男人,果然和现实中一样,冷酷无情……
而她知道,她的一生已经完了,要面对的将是失去唯一亲人的锥心之痛,和冷宫之中漫长冰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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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英兄妹罪行被昭告天下,经比对,那笔迹确出自容妃之手,而证人又是如今愿和亲阿那的湘云公主,谁人还敢再怀疑?与赵英相关之人,压下奏折的文部司卿潘和、煽动百姓闹事、下令私开城门的军部司卿石玉皆被下狱,择日问斩!
李昭南迫不及待的赶到悬云寺。
小小的寺庙,何时有过如此的风光?
华盖翻飞,帝辇隆重,皇家仪仗,声威赫赫。
寺庙前,是主持师太和所有尼姑跪了一地,而正中,自然是大沅皇后,芷蘅一身清素白衣,长发散落,李昭南远远的望着她,那女子,依然是他此生无法抛却的最美风景,她眼里泪光盈盈,唇角却带着笑。
那笑,好似远远云天一缕清风,吹开积压在心底的阴霾。
这一切的一切,这不期然的一切,这本不该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疏忽而发生了。
而芷蘅,为了他,承受了这一切的不公平和屈辱。
还好,老天不算残忍!
还好,柳萱并没有真的要害她!
还好,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酿成大错。
李昭南长袍飘展,帝王之威昭然,他走到芷蘅身前,握住她的手:“芷蘅,我接你回家。”
芷蘅含泪点头:“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你会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