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凝眉,想必此时,不应再唤她十一公主,该唤她恪妃。
“恪妃娘娘,要奴婢来,不知有何吩咐?”云儿站直身子,面对杨芷菡,她打心底里厌恶,她亦忘不掉在北冥国的日子,她盛气凌人的样子,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杨芷菡站起身,缓步走向云儿,云儿侧着头,不看她,杨芷菡幽幽笑道:“云儿,原也是这样秀美的女子呢。”
“恪妃有何吩咐请快些讲,奴婢还要回去伺候皇后。”云儿冷声道。
“云儿,我听说,在皇后失踪的三年里,陛下对你,可是万般怜爱呢。”杨芷菡语声尖细,听得人刺耳。
往事,令云儿心中疼痛,却倔强的别开眼:“恪妃娘娘到底想说什么?”
杨芷菡道:“云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若可帮我一个忙,兴许,你便可以回到那些美好的日子,听说那时候,除了你,连其他妃嫔都见不到陛下呢。”
云儿一惊,凝眸望向杨芷菡,她的目光在烛色里鲜明冷厉,云儿脱口道:“你……你想害皇后?”
杨芷菡笑道:“莫要说的这样难听,我们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可以过得更好,不是吗。”
“我不会帮你的!”云儿转身欲去,突地,眼前银光一闪,云儿目光微顿,定睛看去,只见一柄寒剑赫然横在眼前,脖颈上一阵一阵的凉意,令呼吸一滞。
一黑衣人,举剑向她,云儿回头惊恐看杨芷菡,杨芷菡却悠悠的坐下身去,喝一口茶,笑道:“不帮我也行,就只怕你走不出这景林宫。”
云儿道:“恪妃,你为何一定要和皇后过不去?她是你的亲姐姐……”
“她不是!”杨芷菡纤白的手狠狠拍在桌案上,目色如霜,“她是外面的野种!怎可与我相提并论?”
“恪妃娘娘,皇后她从未得罪过您……”
“这些与你无关!”杨芷菡打断云儿,一身锦绣,脸色却霜白,“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你是姐姐最信任的人,这事情,也只有由你去做才行,呵,若你不做……”
杨芷菡一个眼神,那黑衣人寒剑一挺,云儿顿时觉着周身冰凉。
“恪妃……你……”云儿心中略微一思,秀眉凝在一处,杨芷菡看着她,见她面有异色,连忙道,“怎样?可是想清楚了?”
云儿不语,杨芷菡向那黑衣人微微示意,那黑衣人还剑入鞘,杨芷菡轻轻搭住云儿的肩,声色忽而温和:“云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可是听说了,皇后不在的日子,连妃嫔们都要让你三分的,对不对?又何况,你只知道对你的皇后好,可是你也不小了,她却丝毫没有为你着想过,你……也该是出嫁的年纪了,是不是?”
云儿心一颤,转眸看向杨芷菡,杨芷菡继续说:“云儿,我不是要你去杀人放火,你放心好了,你只需要将夫逑香拿给皇后吃,放心,那香你也是看着我试用的,是没有毒害的,况且,皇后若想要生育,还都要仰仗着那香料呢,不是吗?”
“你会如此好心?”云儿并不相信她一派好言好语,杨芷菡自然也明白,笑着说,“夫逑香,有它的好处,自然会有坏处,只是人们只看到了它的好处,而很少有人知道服用它得到一些的同时也会失去一些,呵,我也是前些日子看了母妃留下的手札才了解,你放心,皇后不会有事,也绝对可以恢复生育的能力,至于会产生别的什么影响你不必问,你只管要她服用下,我那夫逑香可是货真价实的真品,怎么样?云儿?”
“皇后……真的不会有事?”云儿疑惑问。
杨芷菡举起手:“我发誓,绝不会害她性命,且她一定可以恢复生育的能力。”
“我不信,我不信……你有这样好的心。”云儿依然难以相信,她所说还会产生的其他影响是什么?
“云儿,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帮或是不帮,其他的若要再多问……”杨芷菡没说下去,身边黑衣人握紧剑柄,“噌”的一声,云儿便是心一惊。
“云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杨芷菡道。
云儿心一惊,咬住唇,杨芷菡道:“怎样?我给你半柱香时间考虑。”
“不必了。”云儿道,“我答应。”
“好!”杨芷菡微笑说,“这就对了,我杨芷菡说话也向来是算话的,你放心,她……绝不会有生命之危,依然……会是栖霞殿里的皇后!”
杨芷菡的话,说的漂亮好听,可是云儿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上眉心。
她心中颤抖,可面色却端持住,她转身:“那么云儿先告退了。”
“云儿,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你在栖霞殿里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若有一点半点的不对……哼,小心你的命!”杨芷菡的一句话,如同一柄尖利的寒刀,自背心穿透而来。
她愣在当地,半晌,方迈步而去。
杨芷菡向黑衣人示意,那人亦踱步跟了出去。
杨芷菡缓缓坐下身子,风雪夜里,这杯浓香苦茶,这时,似方喝出一些滋味来。
姐姐,莫怪做妹妹的心狠,只是……我绝不会……输给你!
虚晃一招
夜总凝霜,这个冬,冷雪纷纷不断。
这夜,江沄感到身上有了些力气,挣扎着起床。
“江沄,要去哪里?”今天,是最后一天,江沄一定要下床,李昭南拦住她,“外面冷。”
“别拦着我,我必须要出去。”江沄起身,走到妆台边。
软绵绵的洁白素指捏起妆台上碧玉雕花簪,柔柔的发,轻轻挽起,菱花铜镜里,江沄容颜苍白,她对镜描妆,细眉含着黛,冷唇抹了朱丹,玫瑰凝膏淡扫脸颊,不过一忽,憔悴的女子便有了娇媚之姿。
“江沄……”李昭南望着镜中的她,她回眸淡淡的笑,“可为我选一件你喜欢的衣服?”
李昭南一怔,江沄墨发连绵,一身素净的月色内裙,令身姿玲珑有致,李昭南轻声一叹,转身自雕花红云木柜中取一件水红丝纱珍珠衫,牡丹艳色盛放在宽大裙幅上,绉纱薄如蝉翼,轻轻罩在缎边牡丹绸裙上,一身绫罗,令腰如约素,婀娜如仙。
“好看吗?”江沄弱声问。
“嗯。”李昭南轻声说,“江沄,你想去哪里?”
江沄深深吸一口气,令神色看上去如同常人:“去外面,我想看雪。”
李昭南扶住她的身子:“外面天寒,你禁不住的。”
“我必须禁住。”江沄将冰凉的手指放在他的掌心,抬头望他,“陪我去,可以吗?”
李昭南无法,这若是她仅有的心愿,又何必阻拦?
“好。”李昭南扶着江沄踏出栖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