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笑了笑,果决道?:“本王两个都要。”
忽而响起一声闷哼,隐在墙角的近侍遭了袭击,直挺挺地倒下,激起尘土飞扬。
紧接着?,淬了冰一般清冽的嗓音自上方传来,冷淡如霜:“你想的美。”
只?见瓦砾间凭空出现了一道?高挑身影,玄色锦衣经月华照耀,闪动着?细腻金光。男子骨相优越,薄唇带着?几许凉薄,冷白下颌微微扬起,睥睨祁渊。
另一侧,冒出来十余位身着?夜行衣的暗卫,已将祁渊的人全部制住,虎视眈眈地望向下方。
祁渊顿觉荒唐,探究的眼神在宋吟与卫辞身上来回转了转,哑声道?:“你们这是玩儿哪一出。”
“你不必管。”卫辞负手而立,刻意不去?瞧宋吟,只?淡淡瞥向祁渊,“若想安然回到龙云,本侯劝你,趁早离开的好。”
祁渊此行北上是为联结藩王势力?,达成共赢局面。为表诚意,原就不曾率兵而来,而半途改道?汴州,更?是将大?部分人马留在城外,免得传入京中引起争议。
面对卫辞,不占上风。
“好。”祁渊能稳坐一地藩王之位,靠的不是莽撞。他转过头,深深看一眼宋吟,语含暧昧,“期待下次见面时,你带给我的惊喜。”
小巷重?归寂静,只?余夜风拂过枝叶的簌簌响。
卫辞自始至终不曾看向宋吟,即便祁渊走了,也只?是收回眼,似在盯着?足尖出神。
如此僵持片刻,他率先挪动步子,袖袍振振,像要转身离开。
“阿辞”
宋吟下意识出声,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婉转如莺啼,既陌生又?熟悉。她停顿许久,近乎喃喃自语般说道?,“不要走。”
强制
幸而隔着距离, 卫辞并未听见她被情绪催生之下脱口说?出的挽留。
夜风吹拂上脸颊,半干的泪痕霎时变得冰冰凉凉,带着不适的黏腻。宋吟从震荡中清醒过来,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遂试探地后退一步。
岂料, 细微的动作落入卫辞眼中, 泛起针蜇了?一般的刺痛。
怒火重又燃起, 他拧着眉从屋顶跃下,佩剑早已隔空丢给苍术,暗卫们也识趣地离开。
四周静悄悄, 只余草丛间?的蟋蟀鸣唱。
虽然已经脱险, 宋吟仍心有?余悸,单薄的肩背抖得像个筛子。盈亮双目怔愣看向他, 泪水沾湿了?羽睫,唇色发白,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卫辞不语,视线扫过她?身上粗劣的布衣,再是一对刻意画粗的眉。黑眸中阴戾汹涌,冷冷道?:“还跑吗。”
她?咬了?咬唇,琢磨着最恰当的对答。卫辞却不愿等,微微躬身, 投下来的阴影像是虚无的怀抱, 将?她?一整个笼罩。
气势过盛, 宋吟不得不仰头。湿漉漉的杏眼迎上他的目光,如愿在卫辞眼中见到一丝动容, 遂状着胆子道?:“还跑……吧?”
“呵。”
熟悉的得寸进尺。
卫辞伸指掐住她?的脸,欲放几句狠话, 不料触及滑嫩软肉,竟微微走神。尾指诚实地动了?一动,自以为?隐秘地勾着她?的下颌。
宋吟素来怕痒,虽不合时宜,却被挠得笑出了?声。
剑拔弩张的气氛再也聚不起来,卫辞撤回手,神情晦涩地偏过头。
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秀少年?,宋吟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有?兜兜转转仍是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无力和惋惜。
当初,意识到自己动了?心,惶恐与不安,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怕极了?,怕放任下去,终有?一天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甘愿磨灭自己的原则。
于是千方百计要离开京城,将?缘分亲手斩断,刻意忽视午夜梦回习惯性?的呢喃。但方才,当祁渊步步紧逼,卫辞却从天而降,在那一瞬,她?可耻地臣服于软弱。
唯一能确定?的是,
夜间?并非做决断的好时机。
宋吟试图摒除纷杂的思绪,斟酌着开口:“我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跑了?一路,小腿打着颤,说?话间?不适地挪了?挪。卫辞如今敏锐过了?头,当即冷下脸,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语带质问:“你又要跑。”
“我是想?说?,不如白日?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阵天旋地转,宋吟被扛上肩头,男子宽厚的掌心稳稳按住臀部,带着不容分说?的态度,大步将?她?带入了?某处陌生的宅院。
屋内燃着莲瓣卷枝灯,光影摇曳,足以令卫辞看清她?的脸。
泪渍将?面上的黄泥冲刷出两道?沟壑,细细瞧去,还缀着黑不溜秋的斑点。他一言难尽地别开眼:“洗干净再出来。”
宋吟自是清楚“妆容”有?多可怖,但心中焦急,忐忑地问:“我干娘他们许是还在……”
不待她?说?完,卫辞从紫檀立柜取出衣物,径直去往另一间?浴房。
她?惆怅地叹一声,拉开房门,欲探头打量四周,眼前却横出一柄泛着银光的长剑。暗卫面无表情地堵住去路,不言也不语,仿佛回到了?当初在锦州的日?子,安静得可怕。
宋吟也知“诈死”之事极难轻易就揭过去,尤其,卫辞十七年?来顺风顺水,偏在她?这里栽了?两回跟头。
欺骗与背叛,以他严于律下的脾性?,未动杀念,已算是大发慈悲。
罢了?,身子骨原就不硬朗,尽管锻炼了?小半年?,如此折腾半夜,早便疲惫不堪。宋吟拖着沉重步伐绕过屏风,有?仆妇放好了?热水,她?低声道?谢,浸入水中。
周身被温柔力度包裹,仿佛回到了?母亲怀里,宋吟顿觉安心,虚搭着桶沿闭目养神。
半梦半醒间?,身子忽而腾空,细嫩肌肤遭软巾大力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