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草莓炼乳吐司
或许因为小妻子是动物的缘故，他时常露出茫然的神色，一张艳光四射的漂亮小脸总是懵懵的。
对什么都需要反应一下，思考一下，再给出行动。
但从没有一次这么困惑。
少将让他这“喜不自胜”的表情取悦到，薄唇挑起个细微的笑弧，大手很粗糙地囫囵一把他的后脑勺，风风火火踩着军靴走了。
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定住，回身，警告般看向夫人团。
那杀人似的眼神跟刚才判若两人，淡漠道：“玩点正经的。”
三只鸟被着重剜了一眼。
不打自招地哆嗦着应声：“……是。”
“少将的行为总这样让人捉摸不透，对吧？”望着丈夫走远的背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瑞瑞一秒变回温柔贤淑的人鱼夫人，“大家别在意。”
瞧瞧人家这习以为常的样子！
少将肯定经常在公共场合和他亲亲抱抱！
omega们都快压不住吃瓜的激动心情。
厉少将性情冷淡刚强，从不是什么传言，为了防止帝国间谍入侵，也从不接受任何世家推荐的相亲，简直是把omega当异次元生物般的男人。
但刚才他对瑞瑞的亲昵态度，完全是真情流露！
根本不是外界传言的塑料夫妻！
八卦不胫而走，毫不知情的瑞瑞却暗自叹了口气，摸了摸有点烫的脸颊。
蹭人。
啃脸。
还突然爱笑。
老公变得好奇怪，这些都是信息素紊乱的症状吗？姆要想办法加重治疗的力度了-
“咱们指挥官性格真是急，哪有当天需要颁奖现场申请审批的？从前没见他这样，是易感期到了吗？”
“立功的三好市民是他夫人，你还不懂么？”
“你敢说少将假公济私？”
“呸呸！人那叫借花献佛，哄老婆开心！再说人家夫人确实救了仓鼠世家的独苗，我老婆当时也在现场，听说差点发生踩踏事件，都是人鱼夫人临危不乱……中心城来了位顶级贤内助呀！”
“在聊什么？”s级alpha没等靠近，迫人的雪松信息素就从后压来，“让我也听听。”
“少将！”两名alpha立刻行军礼，战战兢兢。
背后议论上级，尤其是不爱搞人情的厉寒川，足够他们吃一壶了。
谁料厉寒川只是依次看了他们一眼，淡然走进会议室。
“开始。”
alpha高强度集中精神，从下午工作到深夜，连带着后几天的公务也一并处理，等回到公寓才后知后觉感到疲惫。
他和瑞瑞打了个招呼就钻进浴室，生怕小妻子现在就要掏出那些乐器给他做什么耳聋疗愈。
小海豹听说贤惠的妻子会经常逛超市，填补日常消耗品。
所以，他下午专门去超市进行了一番大采购，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蓝莓味的瓶瓶奶排列成大军，其他空闲位置则塞满花里胡哨的小零食和各种速食，放眼看去，可谓一点健康食品也没有，全是增肥餐。
“姆……”
“老公深夜加班回来，一定饥肠辘辘，必须要摄入一些有营养的东西。”
一根细白长指戳着嘴唇，瑞瑞深思熟虑，掏出一盒海鲜味泡面：“那就这个好了。”
“老——”
从厨房七拐八拐走出去，“公”字没等喊出口，就见健壮的alpha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利落清爽的黑发还染着些许水汽。
瑞瑞放轻脚步，侧坐在他身边。
薄荷与雪松掺杂在一起，有二十功效合一的铁直男沐浴露的气味，也有指挥官的信息素气味。
这味道他并不讨厌。
可以说闻起来有点舒服，看来他们信息素匹配度很高。
美人眼睫翕动，盯着丈夫高挺的眉峰和鼻梁，用视线细细描摹厉寒川的长相，丰神俊朗，很硬气，连睡觉都皱着眉，像有很多心事，永远为别人操劳。
无怪乎那么多人崇敬他、喜欢他。
而自己……
瑞瑞低下头。
“姆。”小海豹突然出现，小小声哼唧了下。
……也是海中数一数二圆润的糯米团子！
小眉头皱起，水汪汪的大黑眼睛里全是对复仇的怒火，芝麻丸子用力抻长身子，柔软的胡须狠狠扎在厉寒川脸上。
戳！
戳、戳戳！
谁允许你突然蹭姆的脸，那一下太粗鲁了，完全不符合礼仪课老师的教导。
你是坏孩子，坏孩子，坏孩子！
“……？”
浅眠的少将眉心微动，缓缓睁开眼。
“老公，你醒了？”
就见小妻子伏在怀里，湛蓝杏眸痴痴望着他，十分温柔驯顺，像朵轻轻落在人身上的海棠花。
“饭在碗里，我在你怀里。”omega垂下眼，不好意思地笑了，很动人。
厉寒川反应片刻，了然于心。
他就知道，早晚会让瑞芙洛狄忒逮到和自己亲热的机会！
这不，趁他小憩，都敢往他怀里钻了。
那种脸上痒痒的感觉……
他还敢偷偷用头发撩拨自己，暗示他送的发带是定情信物？
“泡面原本就是这样吗？”
瑞瑞坐在餐桌前，用叉子挑起泡坨的面，嘀嘀咕咕往嘴里送，发出深海小猪的惊叹：“好吃好吃！”
这算是陆地上的海草吧。
低廉方便，随处可见。
专门被叫起来吃方便面的指挥官：“……”
alpha搓了把脸，似乎觉得太荒谬，莫名笑了。
手掌无意间碰到什么东西，没等厉寒川摘掉，瑞瑞就惊呼了声：“老公别！”
omega倾身靠近，眼疾手快一把扒拉掉。
“这种小事让我来就好啦。
厉寒川只闻到一阵惑人的香风，后知后觉他们现在的举止太亲密，就像寻常夫妻一样，眼神略感不自然地闪了闪，但没说什么。
他去冰箱里拿瓶啤酒。
一打开就让本就呼之欲出的小零食砸了满身，看来人鱼过惯了海底高蛋白的生活，完全不懂精加工食品的危害性。
厉寒川艰难掏出一些时蔬和肉类，打算炒俩菜给小妻子加餐。
瑞瑞趁此机会，把刚才那根黏在老公脸上的海豹小胡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姆！
好险哦。
“吃完消化一下再睡。”厉寒川叮嘱。
瑞瑞点点头，不说话，只一味吃。
alpha最初以为他是奉承自己，才表现得如此热切，现在才惊觉，这只单纯善良的小动物，眼中的世界与自己不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一股说不清的热流涌上心头，直到睡觉厉寒川都有些恋恋不舍。
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在不舍什么？
惊觉这一点，少将终于放过连连打哈欠的小妻子，关上门，alpha的右手试探着，慢慢抚上左胸口，感受到那里一下又一下有力的跳动。
他开始接受瑞芙洛狄忒了吗？
从什么时候？-
礼仪课刚上一天，小海豹目前的阶段相当于点头yes摇头no，就光荣地请了假，和厉寒川前往城郊山庄。
他们和另几个人约好直接在终点碰头。
那是季氏财团投资的大型度假胜地，只针对高端客户，马场温泉滑雪一应俱全。不冷不热的季节，最适合出行。
瑞瑞望着车窗外变幻的风景，若有所感。
“怎么？想去海边玩？”alpha格外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旁响起，“怕山庄很无聊么？”
这白捡的人类老公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瑞瑞惊了下，扭头就对上厉寒川略带倦意的眼睛。
情窦初开的指挥官昨晚焦躁不安，像发.情却不让交.配的雄兽，再加上他从小多思多虑，内耗一宿就睡两个小时。
“我……”
瑞瑞见惯少将一本正经的样子，冷不防让alpha慵懒又冷淡的姿态撩拨了下，话都忘了说。
他是很想回海里看看。
尤其人鱼族长上次赐给他号令海洋生物的能力，他小豹得志，还没来得及好好运用这个能力！
但身为海豹家族的希望，他下水一定会吸引来不少不明真相的热心海豹，到时可就麻烦了。
“没有的事，我觉得人类世界也很有趣。”
一转眼，alpha已经单手支着脸，在妻子信息素的包裹下，小憩了过去。
像一头在冬眠的北极熊。
信息素依然不平稳。
瑞瑞：“……”
瑞瑞小声报复：“少将才是猪吧，最近越来越能睡。”丝毫不记得自己早上用疗愈大铜锣把人敲醒的事。
难道姆的疗愈大法学偏了，学成了催眠术？
小漂亮盯着北极熊老公，忧心忡忡，不由自主躲远了些，以防他突然信息素紊乱。
安静浅眠的厉寒川悄无声息睁开眼。
看见小妻子躲闪的背影，他眼神暗了暗-
“陈望哥哥！”
咚咚脚步声踩在木质地板上，头顶一双飞机耳的米苏狂奔过来，双手提着两个小桶，里面都是活蹦乱跳的河鱼。
“瑞瑞呢？”他骄傲举起来，猫尾巴左右摇摆，“我要和他比赛，证明我们陆地生物抓鱼也是很厉害的！”
beta正在准备烧烤要用的食材，顺手就接了过来：“他应该和少将在一起。”
陈医生不认为端庄稳重的人鱼夫人会和他来一场小学生竞赛。
“他刚向我咨询了怎么帮助厉少将缓解病症，我教了他一些按摩手法，瑞瑞忙不迭就去了，看来他们的感情比我想象中更好。”
“岂止是好？简直诡异！”
花云敛帮忙择菜，忍不住插嘴：“我听说这小子昨天情难自持，当众亲了他老婆一口，还又贴又蹭的，本来不是啥大事儿……”
说到这个，豹尾巴都惊悚地哆嗦了下。
“但放在厉寒川身上，可真他妈瘆人！这小子被夺舍了吗？我认识他那会儿，他成天就想着从军校毕业，然后开个老兵海洋馆每天养海豹！他现在咋了？”
有件事大家心照不宣。
瑞瑞身上沾了些厉寒川的信息素，但远不到被标记的地步，甚至连临时标记都算不上。
最多是贴一下蹭一下的地步。
既然二人如胶似漆，既然少将信息素紊乱并且他的夫人一心想帮助他，那为什么他们的行为与表现出来的状态完全相悖？
他们两口子在玩什么禁食play？
陈望医生平时帮不少贵族夫人看诊，有一次听人家说小话，传言美丽的人鱼夫人是……
总之，喜欢对少将又抽又打。
那么。
不轻易满足厉少将，以至于把他家高冷禁欲的alpha憋到当众索吻的程度，也就有了解释。
“……”
几人一时陷入微妙的沉默。
米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睛越瞪越大。
“完蛋了！”
猫尾巴炸毛，焦躁地跺脚：“我能嗅到瑞瑞身上有种属于海豹般的鲜美气息，他还学了按摩，没有一时半会儿厉少将是不会放过他了！”
“我捉到喜欢的小鱼就会舔遍它全身，但不会直接咬死，现在瑞瑞就遭受这样的折磨吗，我想哭了喵！”
米苏双手握拳，干打雷不下雨。
“……”身为山庄少东家的季宴行脸都黑了，温声警告，“苏苏。”
“我说了多少次，别管人家人鱼叫海豹，那是一个物种吗？”
这其中涉及联邦和无政府人鱼族的利害关系。
要想得罪人，简直轻而易举。
“属于我们海陆双霸的钓鱼竞赛怎么办！！”猫咪omega道心破碎，捂起耳朵大声嚷嚷，“shift！”
季宴行：“……？”
季宴行：“不许说脏话！”-
在好友们心里已经能荣登网.黄榜榜首的二人，实际上连认真牵手都不曾有过，他们的夫妻关系有种超越柏拉图的绿色无污染。
两个人接触的最大尺度。
来源于越传越离谱的八卦。
瑞瑞喜欢有水的环境。
他第一次来这里，听服务人员介绍了半天：“这里有一处是少将的私人温泉，加了许多名贵草药，不仅能舒缓疲劳，还能美容养颜。”
“也非常适合您这样高贵的人鱼来养护鳞片。”
养护鳞片？
曲径通幽，景观石围成一圈的温泉空无一人。
瑞瑞叫退了服务生，独自换好衣服钻进雾气氤氲的露天温泉水，很快，一颗黑色温泉蛋悄无声息出现在水底。
“姆……”
小海豹咕嘟嘟冒泡，豹爪挠挠肚皮。
姆的毛发也很需要养护，即便他已经油光发亮，但还有进步空间。
圆溜溜的小海豹闭上眼，在充满奇异药草香的温水里翻滚起来，受热均匀，宛如一个滚筒洗衣机。
要说这温泉唯一的不足。
就是泉水里没有小鱼，都不方便随时抓来吃了，小肉团子忍不住咂吧嘴。
沉迷美容美发的小家伙丝毫没意识到，远处有个高挑身影靠近。
水面逐渐没过胸口，alpha闭上眼，眉头紧锁。
厉寒川精壮的上半身布满伤疤，枪伤刀伤以及许多鞭痕，陈年累月下来，颇为触目惊心。
他回想起瑞瑞下意识躲远的身影，平直的唇线抿起，焦躁不安。
药物治疗已经不足以缓解症状了。
现在对他来说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来自高匹配度的高阶omega的信息素。
得不到安抚，他甚至开始产生幻痛。
即便没有陷入睡眠，眼前也开始浮现出那场战役的惨状……
鼻腔充斥血腥与硝烟气息，尸横遍野，生命还不如一张纸的重量，新型武器一茬茬无声收割着，许多人当场死亡，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还在转动眼球或是扑腾几下手臂。
“哥！”
彼时还是个普通士兵的厉寒川高声呼唤，朝着半昏死过去的alpha伸出手：“抓紧我！”
作为一个私生子，他和兄长的关系并不好，也从没被那人当过弟弟，整个厉家没一个人承认他的存在。
他是厉盛安的影子，被当作一个工具悉心栽培。
对方性格张狂外向，走到哪都像成为新王的雄狮巡视领地。
而自己不被允许表达任何情绪，剥离作为人类的基本感情，面对什么都像个僵硬且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
对方奢靡的吃穿用度与他毫无关系，但严苛的教学和体罚他加倍承受。连上战场，年纪更小的他都被当作兄长的保护者。
越顶级的alpha兽性越强，厉寒川也是。
他不是不恨，可生死攸关时，他还是对那人伸出手：“快啊！”
厉盛安抬起头，头盔上的泥土坍塌般往下落：“啊……”
厉寒川眼瞳猛地收缩成一点，浑身血液凝滞。
这人已经没有人形了，大半张脸被炸毁，外翻的皮肉露出森森白骨，一颗眼球耷拉在外。
他惊悚地向下看去。
厉盛安的裤管瘪着，他的双腿不知何时被炸没了。
手上破点皮都要哭爹喊娘的厉盛安咧嘴笑了，一把抓住厉寒川的胳膊，另一只手举起武器，爆发出濒死的狠劲，生平第一次叫他：
“……弟弟，贱种，不该是我死啊！”
“你该替我去——！”
一声枪响，厉寒川了结了他。
那一刻，他像第二人格终于占领了宿主的本体，他杀了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一种毁灭又新生的冲击笼罩着他。
稚气未脱的alpha士兵笑了，血泪缓缓流下。
被一个不明物体碰到腿时，厉寒川陡然从幻象中惊醒。
雪松信息素不受控地震荡起来，他动作极快，一把将那东西从水里薅起来。
浑身湿漉漉的小妻子被他拽着胳膊，吃痛又惊惶地望着他。
柔软的声音很抖：“少将大人……”
小海豹徜徉翻滚到一半，就发现了人类老公的存在，小心翼翼想找个最安全的出场方式，没想到滚筒洗衣机的游泳姿势惯性太大，一豹头就怼在了人家腿上。
刚从战场创伤中回过神的alpha表情很恐怖，阴森的模样让瑞瑞下意识要逃。
“你、你先放开！”
细瘦的胳膊却被死死攥着，水面激起水花。
厉寒川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仍旧一眨不眨盯着他，瑞瑞毛骨悚然，察觉对方的信息素越来越猛烈，挣扎得更狠：“少……！”
后半个字，让陡然袭来的吻死死堵住。
强势迫人的雪松香彻头彻脸压过来，omega瞬间腿软要滑下去，一只大手摁住他的腰，薄软细腰猛地贴上alpha滚烫的小麦色肌肤。
瑞瑞不受控闷喘了声，察觉有什么东西顶来，他浑身一颤，海豹尾巴差点蹦出来。
这也是信息素紊乱症的危害吗？
发了疯的alpha像条恶犬，用尽全力勾缠汲取甜美的气息。
omega舌根发麻，别说反击，就是连回应下的主导权都没有，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修剪圆润干净的指甲胡乱在肌肉鼓胀的手臂上留下红痕。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他的信息素开始波动……
小海豹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如果不是任务在身，他一定变回本体来震慑住发疯的厉寒川，想必多拍几下肚皮，就能唤回少将的理智了。
红莓混杂黑加仑的甜味大量释放出来。
alpha无声笑了下。
银丝在暧昧水汽中断开，厉寒川怕小妻子喘不上气，稍微离开一厘米，就瞧见对方朦朦胧胧的蓝眼睛，他呼吸一下子更粗重，青筋在脖颈乱跳。
厉寒川一度厌恶自己身为高等级alpha的兽性。
如今一想，要是没这股劲儿，又怎么能百分百享受到妻子的甜美？
指挥官犬齿发痒，信息素都在根管里打转，要是不注射进小妻子的腺体，他简直要像肉食动物般流口水了。
“怎么这个表情，亲舒服了？”alpha哑声问。
瑞瑞被他说中，本就被泡得白嫩的脸上，更浮现出一层粉红。
细腻的光泽宛如上好的珍珠。
omega眼神失焦，半晌回不过味，凌乱金发有几缕黏在脸颊，圣洁高贵的人鱼被他欺负至此，都有些可怜了。
厉寒川不住吞咽口水，克制着标记的本能。
以瑞芙洛狄忒脆弱的身体，现在还承受不住。亲吻，勉强让他的状态好转些。
脑缺氧的瑞瑞晕头转向。
后知后觉理解了些他为乐补充知识点，而专门看的人类小皇书。原来那些描写不是空穴来风。
“不许躲。”
alpha忽然不悦，不轻不重扳过他的脸，想起他刚才的称呼，食髓知味般引导道：“你该说什么？”
眼下这被染满情.欲的甜腻嗓音，叫老公一定异常动听。
真是单纯的人鱼，对他肖想这么久，结果刚真刀真枪的试一下，就这样不知所措了，连叫什么都忘了。
omega的唇瓣红润漂亮，有果冻般的质地。
懵懵地开口：“少将大人……”
厉寒川抚开他凌乱的发丝，居高临下睨他：“不是。”
小海豹的cpu处于短暂的短路中。
海豹并不这样表达喜爱，一般都会送小礼物，而不是送自己的舌头。礼仪课教的贴面礼或是吻手礼也不是这样，完全没有少将的吻粗暴和深入。
信息素紊乱的少将到底要听什么？
人类的规矩好多。
厉寒川见小妻子纠结许久，难不成是害羞了，叫不出口？
刚打算放过他，就看omega犹豫着抬起眼睫，乖巧又有点不情愿，嗫嚅着被他粗鲁亲肿的唇瓣，小声说：“……谢谢。”
厉寒川措手不及：“什么？”
“我说……”小妻子懵懵懂懂，宝石般的蓝眼睛看着他缓缓眨了一下，一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诚恳姿态，“谢谢少将大人。”
够礼貌了吧？
“……”指挥官怔怔看他两秒，信息素上涌的速度让自己都头晕目眩。
瑞瑞尖叫着说他疯了，从另一侧爬上去，裹起浴巾。
“少将大人！瑞瑞夫人！吃饭啦！”
重叠高耸的木质栅栏外，花云敛吊儿郎当的叫声响起，他石头剪子布输了，被那几个人推过来叫人。
谁料隔着老远，花孔雀开屏般爆炸的信息素就冲了过来。
大花豹盯着自己的爪子，低吼一声：“我真服了。”
这不，传言坐实了！
吃饭时，刚遭遇了人类吃嘴子礼仪的瑞瑞大受震撼，一直沉默，安静的狂吃一串又一串。
小海豹想不通刚才的做法究竟是让少将缓解了，还是更难受了？
为什么连自己也变得奇奇怪怪？
厉寒川如沐春风，也一声不吭吃东西，时不时给小妻子递肉。
努力活跃气氛的几个朋友互相看看，场面有种诡异的尴尬。
暧昧期或者热恋期的情侣天生有一种磁场。
只要有心，哪里都可以是大床房的既视感。
刚被迫变回本体的花云敛跟陈望咬耳朵。
“老婆，厉寒川绝对疯了，跟嗑椿药了似的骚气冲天，你有没有超强效抑制剂，我偷偷给他来两针……”
饭后，米苏热情邀请瑞瑞去河边钓鱼。
漂亮纯洁的人鱼身上有着不属于omega的气息，强攻击性，强占有性，总而言之很危险。
小猫omega焦躁地甩尾巴，福尔摩苏上线，眼神如炬，小声嘀咕：“果然，已经被舔过了吗？”
瑞瑞看过来：“什么？”
“我们来比赛捉鱼！”米苏扭过头，转移话题。
他支起鱼竿，选择文明捉鱼，公平竞争，尖锐猫爪悄悄从身后亮了出来，做好不文明捉鱼的两手准备。
可瑞瑞不会用鱼竿，也压根没打算用。
他优雅来到河边，湛蓝如海的美丽眼眸垂下，看向那一尾尾灵活游走的小鱼，又轻飘飘瞥了眼自己的水桶，挑眉。
用爪子勾鱼的米苏：“哇啊啊开挂了！”
滑不溜手的大鱼全部跃出水面，噼里噗噜，完全听命于高等生命，疯狂往瑞瑞的水桶里跳。
在鱼类的眼里——
一只威严而神圣的小海豹宛如天神降临，肥美圆润的肚皮微微颤抖，黑葡萄大眼睛一眯，不怒自威，它们自动臣服于神。
瑞瑞对他笑了下。
“我是人鱼嘛，这点小事还是很轻松的。”
热心肠的omega提起桶，送给米苏：“你喜欢多肥的鱼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捉。”
米苏扔开鱼竿。
“喵哈哈，我就说我们俩是无敌的！”
深海小肥猪和陆地小肥猪互动结束，选择回专属休息室躺会儿，毕竟海豹是一种很爱躺平的生物，有时整个族群会进行大规模的躺平晒太阳大会。
瑞瑞关上房门，放空了会儿。
他突然想起陈望医生交给他的按摩手法，西医的放松肌肉手法和中医的穴位按摩手法，加在一起教给他不少。
可瑞瑞只是一只糯米团子。
“姆？”
小海豹坐起来，无辜盯着自己层层叠叠的肚皮，穴位在哪里？
人类，实在是太复杂了！
小海豹以身练习，豹爪噼里啪啦开始拍肚皮，肥美肉浪duangduang地颤抖起来。
看呀。
还是当海豹最好，这样拍拍打打就可以放松！
“并不是我怕了你，只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我朋友的厉害，他可是人鱼哦。”米苏举着被河蟹夹住的手，气呼呼来找瑞瑞求助。
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就听见一阵怪异的声音。
“啪啪！”
“啪～啪啪……！”
小猫omega脸色一变，后退两步。
这……这种声音！
他看了眼门牌，是厉少将和瑞瑞的专属休息室没错，肉浪拍打的声响愈发结实有力。
米苏的猫耳朵逐渐趴了下去，变得滚烫无比。
就算是最好.色的动物，也不会不分场合随时酱酱酿酿，厉少将实在是太过分了，瑞瑞那么柔弱怎么能发狠了折腾他！
人都叫不出声音了！
米苏垂下手，一扭身变成小猫球。
猫爪愤怒甩开活蹦乱跳的大螃蟹，老吴老吴的骂着人跑走了，试图唤醒厉少将的些许良知。
传言坐实x2！
受害者再增一例！
与此同时，赛马场上的厉寒川和季宴行整装待发，两个人约好赌注，打算大展拳脚。
季宴行职业病发作，在开始前问了句：
“你觉得药浴温泉效果怎么样？刚泡完有没有种筋骨舒展的感觉？我打算……”
季总叽里呱啦的后半段他一个字没听进去。
厉寒川想起刚才那香艳的画面，何止是舒展了，他整个人都飘飘欲仙，求偶信息素又开始蓄力。
小妻子青涩的反应和软声软气的“谢谢”更让他全身心放松。
指挥官意味不明扯了下嘴角，给出简短的三个字评价——
“很不错。”
说罢一夹马腹，风驰电掣消失在季宴行的视线，残留爆炸般的雪松信息素。
骑在马背上的边牧：“……”
“汪汪汪！厉寒川你胜之不武！”
传言坐实x3！
晚餐前，大家玩的也都差不多，各自休息着，陈望路过小厨房，打算先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一段很不一般的对话——
厉少将粗声粗气，听上去正耐着性子哄人：“快好了，你先让我弄出来。”
陈望脚步一滞，推了下眼镜：“？”
很快传来瑞瑞微弱的反抗声，细细的嗓音撒娇似的。
“才不要…！”
“你弄的到处都是，我怎么吃？”
“……？”
还要吃？在厨房吗？
陈医生惊讶了下。
没有信息素的beta是今天唯一一个对此情景没有破口大骂的人，医者仁心，大爱无疆，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还顺手关上了门，用唇语说了一句：“99.”
瑞瑞不满地看着吐司片上七扭八歪的草莓炼乳，有些都蹭到面包边上了，很不美观。
都怪少将，非说要给他露一手，用炼乳画条美人鱼，结果画得奇丑无比，omega都看生气了！
瑞瑞抗议。
“你画的明明是炸虾天妇罗！”
属实没什么绘画天赋的厉寒川认命点了下头，把那片吐司塞进嘴里。
“我再给你画一个。”-
次日短途旅行结束，各回各家，瑞瑞和厉寒川只觉得大家看他们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
车上，瑞瑞对此发出疑问。
少将开始用平板处理军务，好整以暇冷哼了声：“不足为奇。”
“我那两个朋友都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在他们的妻子面前，就像巴甫洛夫的狗，人家稍微笑一笑就凑过去了。”
甚至不知节制，肆意挥霍年轻的身体。
主张禁欲克制的厉少将十分鄙视这种做法。
瑞瑞似懂非懂嗯了声，点开和三只鸟朋友的群聊，约着喝下午茶。
alpha余光里都是小妻子的影子。
瑞芙洛狄忒没主动提他亲他的事，看来不介意，说不定得偿夙愿，心里正舒服着，期待下一次接吻呢？
指挥官又燥热起来。
那人专心玩手机，厉寒川就放肆描摹他的身形，看见他今天用那条发带编了一个很温婉的侧麻花辫，金发配珍珠缎带，漂亮温柔。
omega对编发不大熟练，松松垮垮，别有一番风味。
厉寒川凑近，想告诉他自己在单兵作战时学会捆绑术，应该和编头发差不多，以后不介意代劳。
结果刚一闻到小妻子发丝的甜软清香，某个地方就火烧火燎膨胀起来。
alpha只好深呼吸一口气坐了回去。
他撂下平板，闭目养神，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瑞瑞留心到他又在睡觉，悄悄升起挡板。
小海豹回想起被少将狂啃时的感觉，还是觉得对方太粗鲁。
不过亲完，他的的确确察觉alpha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晚上还和自己玩幼稚的涂面包游戏。
厉少将冷静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omega竖起小眉头，偷偷给自己助威。
小海豹圆不隆咚的嘴努子凑近，撅起，在厉寒川脸上留下了一个温柔又绅士的亲吻，迅速坐回去变回人类，提心吊胆地拍拍心口。
好了！
他今天也会很稳定了姆！
压根没睡的厉寒川能感受到小妻子愈发粗重的呼吸，他未免太激动了，呼吸乱得都不像人类。
少将紧闭双眼，承受了一个小海豹狂放不羁的吻，脑袋都被怼得稍微偏了下。
……嗯？扎扎的，怎么用脑袋拱他？
小东西。
还挺爱撒娇。
第26章 烤黄油湿面包
“知道今天是甜品主题的茶话会吧？”
“知道的知道的！实不相瞒，我外祖父当年是给皇室做过葡挞的高手，您过目……”
空中花园入口，盛装打扮的三只鸟夫人化身保安队长，依次检查参会人员的伴手礼。
身为高贵的人鱼omega的嫡长好朋友，他们消息灵通，姿态高傲，俨然是这场聚会的并列二把手。
刚联姻那阵，军官夫人们里有几个对人鱼敌意颇大。
认为深居简出到没有任何新闻资料的人鱼omega缺乏社会化，远不如从小就生活在人类世界的半兽人，同样是动物，却莫名形成一种鄙视链。
但他们那天听说了少将当众秀恩爱的惊悚事件。
当瑞芙洛狄忒的舔狗已然是大势所趋，一个个都堆起笑脸，挤破脑袋也要参加小人鱼的聚会。
火烈鸟上前一步，雷达般的眼睛精准揪出来几个不速之客——
“你，出去。”
“凭什么？！”
“嘎！”管你这这那那的，啄木鸟飞过去开叨。
不知不觉，厉少将铁粉群的骨干成员逐渐转型，成了少夫人反黑组。
被争得头破血流的瑞瑞，此时正抱着红酒瓶发呆。
姆……
要怎么做来着？
热心肠小海豹组了个局，但在刚刚才知道红酒还需要醒酒，餐桌礼仪也多到数不清，可他一概不知，一定是前几天缺席礼仪课的缘故。
学渣豹叹了口气。
下次他不会再逃课了！
索性大部分事情都有侍应生代劳，心虚的omega只需要坐在主位，优雅地点头微笑嗯就好了。
本就不是什么严肃的聚会，音乐和游戏逐渐吵闹起来。
“瑞瑞，你尝尝这个？”
“还是先吃我的吧，冰激凌蛋糕，要是化了就不好吃了！”
举止得体的omega们早听说人鱼想学习烘焙，结果中道崩殂，因此这次都卯足劲争取表现一把，最好一举成为瑞瑞的甜品老师。
这样一来，也能让瑞瑞帮忙在厉少将那里吹一下温柔风。
简直一举多得。
“不急，大家互相分享，多多交流心得感受。”这些俗物显然入不了人鱼的眼，他从容用餐巾摁住嘴角，“怎么能让我一个人都吃光呢？”
内心，小海豹已经美得找不着北。
黑亮的豆豆眼都眯缝起来，豹脸上两坨红晕，扑棱着小爪子畅游在甜品的海洋里。
——这聚会真是举办对了！
omega们殷勤应和，一片文雅，看不见的位置，互相往死肘击对方。
“嗯？”秀气的鼻尖动了动，瑞瑞脸色一变，“我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是谁？”
众人一惊。
纷纷检查自己的抑制贴有无问题。
万一人家不想沾染太多omega的气息，让少将闻见，少夫人吃醋可怎么办？
一直客客气气的小漂亮突然站起来，温声：“到底是谁？请拿出来让大家一起品鉴吧。”
“……是、是我做的烤黄油面包。”
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天生红头发的狐狸omega端出点心盘，犹犹豫豫不敢上前，他做的甜品样式类似于菠萝包，但香气扑鼻，一看就融入了自己的巧思。
可那样寻常的东西，压根无法脱颖而出。
参会的夫人甚至有国际翻糖大师，他震惊地看着瑞瑞朝狐狸走过去，连餐桌礼仪都不顾，葱白长指捏起一块送入口中。
狐狸下意识想阻止，似乎觉得自己做的东西不能让高贵的人鱼入口。
可是，他就是故意让瑞芙洛狄忒吃下他加了巨多黄油和炼乳的点心，这无异于强效增肥药！
狐狸omega抿唇，眼神一凛。
凭什么他能够嫁给少将，而少将对自己却不屑一顾？
等你失去美貌，色衰爱弛，军区夫人之首的位置就可以换人了。
“……！”
瑞瑞几乎要控制不住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
小海豹圆滚滚的体态需要大量脂肪来维持，他平时稍微不留神，就会变瘦，为此苦恼了好一阵子。
他竟然从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面包里，感受到了热量炸弹的共鸣。
识海里，武魂真身般的汤圆状小海豹疯狂膨胀！
给他一种可以左爪扇飞虎鲸，右爪暴扣北极熊的力量感！
侍者俯身送上餐巾，瑞瑞擦了手，克制着激动：“这是我今天吃过最美味的食物，谢谢你。”
狐狸omega原本垂着的尾巴瞬间绷紧，飞机耳抖了抖，不自在地嗫嚅：“不、不客气……”
另一名服务人员送上了价值不菲的伴手礼。
里面还有瑞瑞亲手写的明信片，这可比任何东西都宝贵，在场众人懊丧嘀咕起来：“这狐狸什么来头？出身低贱的东西，我要找人弄他。”
摇着小扇子的鸵鸟omega撇了撇嘴。
宴会结束后，他牵住瑞瑞，悄声告诉他：“那条狐狸可是和少将相亲过的omega，我觉得他没安好心，你还是多多提防吧！”
大脑逐渐变成菠萝包形状的瑞瑞：“嗯！”
“看你这么上心，我就放心了。”
“嗯！”又塞一口-
瘦子不是饿一天就会瘦的，毁掉人鱼夫人的美貌也绝不是一天就能达成的，那一点伴手礼和感人真挚的手写信，不足以撼动狼子野心。
次日凌晨三点半，狐狸omega满脸坚毅起床和面。
“你给我等着！”
新鲜黄油面包烤制中。
六点半，睡眼惺忪的瑞瑞收到了小狐狸的视频电话：“美丽的夫人，还记得我吗？我来给你送早点。”
红发青年如今生活优渥，这些事根本不需要亲力亲为，但为了保证敌人吃上热乎饭，他骑着电动车勇斗保安，抵达少将家楼下时，比外卖员还准时。
瑞瑞感动不已，站在楼下就吃了个干净。
“谢谢你，你是我……！”
小海豹下意识就想说“你是我第一好的朋友”，可他这段时间交了太多朋友，实在难分高下。
话锋一转，激动握着狐狸爪子：“最特别的朋友！”
晨光下，狡猾的狐狸下意识晃动毛绒绒的大尾巴，有一瞬间产生了愧疚。
他别过头：“明天我还会来的。”
我会一步步毁掉你。
不该属于这里的人鱼omega！
瑞瑞意犹未尽，抿抿嘴，挥手告别后去买了十来个包子，两碗豆腐脑，都吃完后，上楼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和厉寒川共进早餐。
随着一周过去——
少将终于察觉异常。
这小东西每天大清早和谁私会呢？
alpha这次悄无声息跟了上去，浅棕眼瞳眯起，颜色加深了些，有种说不清的危险气息。
嗯？
外卖员啊。
哪家那么好吃，还得偷偷吃？
瑞瑞吃着早餐和人说说笑笑，嘴角还沾着面包渣。
狐狸omega冷不丁瞥见厉寒川的影子，宛如幼崽背后虎视眈眈的猛兽，瞬间炸毛，扣上头盔，小电驴遵纪守法的飙到了限速。
可恶的人鱼丝毫未变，他自己倒是累得又黑又瘦，气到在家变回本体上蹿下跳。
“拜拜，明天再来哦！”
一个素昧平生的狐狸，都可以对自己这样好。
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回报这个美好的世界呢？
小海豹心绪万千，当天就开始做好人好事，扶老奶奶闯红灯时让交警教育了半个多小时。
但这不足以打击士气。
小海豹门路众多，朋友也多，自己还能像一艘潜艇般在河里游走，海陆空的大事小情都能听个一二。
情报搜集能力堪比搜查科。
没几天，大到帮忙催促军部抚恤金，小到某夫人起疹子他帮忙送药膏，乐此不疲，十分充实。
运动量突然变大，小海豹的进食量也必须要跟上才行。
“夫人。”
瑞瑞一抬眼，就对上少将冷眼抱臂的姿势：“？”
厉寒川不大痛快。
从温泉回来以后，这条小人鱼就没再黏糊过自己。
亲都亲了，现在不认账？
是他亲的不够爽，还是小妻子耻度高，压根不把那天的事当个事？
“你这几天早上都去见谁了？”alpha敲敲桌子，颇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又不是什么亏心事，小海豹一抹嘴，款款走过，不忘软声软气解释道：“那是你的前相亲对象，来给我送吃的。”
至于食物都去哪了。
不重要。
“——！”
厉寒川面色铁青，手指攥紧到关节苍白。
alpha霍然站起，想要解释什么，可妻子背影决绝，连飘动的发尾都犹如指尖流沙，他注意到瑞瑞没戴发带，愣了下，指尖终究没有握住离开的小人鱼。
许久之后，他才白着脸自言自语：“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是在强迫下参加过家里安排的相亲，都是忙里偷闲走个流程，至今也记不住一张脸。
后来干脆喝口茶就走，去海洋馆里坐两个小时。
厉寒川苦笑：“我终究让你失望了吗？”-
翌日凌晨四点多，咬着舌尖哐哐揉面的狐狸omega让巨响吓到弹射起飞，恐惧瞪着几个不速之客：“你们是谁！”
一人走出队列，突然变成大象，厨房差点站不下。
祁沐副官的象鼻子啵唧一声吸走omega的厨师帽，第一次做这么不绅士的举动，非洲象有点脸红。
但没办法，谁让这是上级指令呢？
“小家伙，你知道你做的这些东西有多危险吗？”
狐狸也灵活变成一团火红身影，朝大象龇牙：“你、你……！”
看见毛绒绒，副官努力克制用鼻子逗他的冲动，卷走已经烤好的蛋挞，丢进嘴里嚼吧嚼吧。
嗯！？
太甜了吧！
“你要是再敢做，我就再来吃，懂？”
“这是我给你的警告。”-
当天六点多，已经养成了加餐生物钟的小海豹早早就睁眼醒来，圆滚滚一坨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拍着肚皮，期待今天的美味。
“咕……”
坏肚子，不许叫。
再等等就好了。
可再过一会儿也没收到狐狸omega的消息，糯米团子咽了下口水，小爪子挠挠下巴。
饭饭呢？
一小时后，手机振动，小团子终于等到对方的消息——
[抱歉瑞瑞，我有点事，这段时间不能给你做面包了。]
哦这样……
暖心的深海小肥猪发去慰问，表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叫他，随后关掉手机躺回去。
空气好安静，肚子好响亮。
小海豹抱着枕头，眼泪汪汪，忽然像个脆弱且颤抖的芝麻团子，轻轻嗫嚅的嘴努子里发出很细微的：“嘤？”
妈咪……
姆的饭饭呢？
第27章 森林玫果奶茶
没有热量炸弹可以吃的噩耗传来，瑞瑞惊觉自己的空腹时常已经高达恐怖的十小时！
小海豹瞬间头也晕了眼也花了，颤巍巍的两只小豹爪都有节奏地哆嗦起来。
这是……低血糖的症状？
“姆！”糯米团鸣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面，拉开抽屉，掏出三盒黑松露巧克力，哗啦啦全部倒进嘴里。
小嘴努子缓缓蠕动，连胡须都柔弱地耷拉下来。
咕噜。
随着吞咽下最后一口巧克力的动作，嘴巴脏兮兮的小家伙出了口气，软声说：“终于缓过来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跳下床，来到落地镜前揽镜自照。
原本黑芝麻汤圆般的柔美身材好像饿扁了些，姆好憔悴，连身上的斑点颜色都变浅了，像个发霉的圆型紫茄子。
瘦脱相了啊……
小海豹向后蠕动半步，黛玉同款的扭头咬唇落泪一气呵成。
厉少将醒的很早，收到副官的一条“OK”，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铁直alpha被造黄谣的屈辱感终于消失。
他跳下床开始准备早餐。
与中心城讲究清淡饮食的公子哥不同，厉寒川的做菜风格不仅倾向于联邦本土菜，还偏爱咸口重油盐的肉食，完全是行军打仗必备的豪华军粮。
遇到突发情况饿好几天都饿不死的饮食习惯。
他身上还穿着瑞瑞的花边小围裙，胸前撑得鼓鼓的，很紧实，自己却丝毫没觉得奇怪。
这围裙瑞瑞总共没穿过几次。
可每次看到，指挥官脑海中都浮现出貌美娇弱的小娇妻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场景，想起来一次就暗自给对方加分一次。
加调味料时，alpha手一顿。
omega都是什么饮食习惯来着？少吃？清淡？节食？
厉寒川眉眼闪过不悦。
不行。
吃那么少，亲两下就缺氧了。
大火爆炒——！
瑞黛玉在大平层里伤春悲秋到一半，就让阵阵饭香吸引，等走到餐厅直接惊得说不出话，乖乖坐在椅子上，等老公最后一道菜大火收汁。
自带神厨小当家bgm的男人宣布：“开饭。”
瑞瑞柔弱点点头。
根据咸甜永动机定律，他前几天吃的很甜，今天就应该摄入大量咸口食物。
老公做的饭，刚刚好！
身为肉食动物的小海豹疯狂汲取中，厉寒川几次想要开口搭话，都没找到机会。
alpha黯然神伤，桌下的手攥成拳。
曾经那些莫须有的相亲，果然还是让小妻子生气了，直到现在也没原谅自己，只一味暴饮暴食自毁身体。
厉寒川看omega那颓废的模样，心中隐隐作痛-
饭后，瑞瑞点开99+消息的微信，给各种热切约他出去玩的夫人们集体回复：
“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适，并且还有更紧急的事情，下次一定姆……”
又检查一遍，莹白指尖敲敲打打，把“姆”字全部删掉。
这天，中心城的权贵夫人圈都传疯了。
优美典雅的人鱼夫人即便贵体抱恙，也坚持辅佐厉少将处理各种公务，已经超越了贤内助的范畴，完全和冷血将军达成了灵魂战友的地步。
各种短视频app上的讲故事营销号也开启了新栏目——
[美人鱼与冷酷军阀那些不可告人的大瓜]
“这根本不是政治联姻，而是有人的刻意为之！”
“军阀哥在很久之前就相中了小人鱼，他逃他追，直到这次联姻，小人鱼还是落入的军阀哥的魔爪，所以那天在盛怒之下，给了这位大人物一耳光，大人物不怒反笑，在众目睽睽下亲吻了最在乎贞洁的小人鱼！”
“我说的都是真实情况，大家随便去打听，有半个字是假的我就谢顶，永远不长头发！”
“这个大人物，大家如果知道是谁，请打在公屏上，千万不要打全名，我们都得罪不起……”
无毛猫beta坐在直播间里，呵呵一笑。
身为瓜主本主的omega此时叹了口气，放下试吃装：“抱歉，这也不是我要找的味道。”
瑞瑞失望地走出烘焙店。
这已经是他尝试的第十三家面包店了，肚子有些饱，可胃很寂寞，还是没能找到小狐狸做的味道。
小海豹像个不吸食人类灵魂就要变回原形的妖精，只不过他吸食的是高热量黄油和炼乳。
谁料刚走到转角处，一道人影重重砸在自己腿边，狼狈不堪，很小声地呼痛。
连带着帆布包里的零碎小物件也撒了满地。
瑞瑞：“……胡莱？”
狐狸omega一骨碌爬起来，姿势灵活诡谲，没想到会在人鱼面前丢脸，他窘迫到浑身发烫。
刚要跑，浑身腱子肉的alpha就一把拽住他后衣领。
“小莱，往哪跑？好歹同学一场，留个联系方式呗。”
那是个鲨鱼alpha，身上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是穿孔，随便动一下，五金配饰就稀里哗啦响，听声音都感觉不好惹。
显然，这是个搭讪失败就破防攻击omega的货色。
狐狸满脸惊恐，眼睛瞪得老圆，挣扎几下纹丝不动：“我、我说了不喜欢你，也不想加你的联系方式！”
“稍等。”瑞瑞说着开始翻找口袋。
“？”鲨鱼alpha眼看一张纸巾铺在自己拽人的胳膊上，仿佛他的身体是什么污秽之物。
接着，那这名颜值惊人、分不出是什么物种的半兽人omega才把手搭上来，握住时用了些力道，是个人都能感受到有威胁的意思。
偏偏他太美，让人一时间只顾着盯他的脸发愣。
浅金长发的omega温和一笑：“放开他。”
“哈，还是你更漂亮。”alpha忽然像闻见血腥似的，眼里迸射出疯狂的光，“你没有被标记的味道，小美人！”
小狐狸咬咬牙，他没想把这条人鱼牵扯进来，大不了他就和他拼了！
瑞瑞眼神定了定，眼底的笑意稍冷了些。
“放肆的东西，看清我是谁。”
鲨鱼alpha还要大放厥词，可对上那双如海般湛蓝的双眸，他的身体本能先于大脑一步，狠狠僵了下，控制着他的膝盖向地面坠去——
“人、人鱼？”
来自高阶omega和海洋生物链的双重压制，让这个男人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松开狐狸，痛苦扼住自己的咽喉，意识到根本没有抗衡的力量，他虔诚跪了下去。
“原来您就是前来联姻的人鱼夫人，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和您的朋友！”
狐狸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
瑞瑞看上去完全没有平时那么好说话，他眼神很冷，对这个仗着物种优势恃强凌弱的家伙毫无怜悯。
鲨鱼alpha卑微膝行几步，俯下身体去吻瑞瑞的鞋尖：“请您允许我……”
美丽如蓝宝石般的眼睛看着他。
自己现在的能力与光环，得益于人鱼族长的赐福。如果没了这一切，变回除了美貌+脂肪+智慧+勇敢就一无所有的小海豹，大家是否还会喜欢自己？
瑞瑞竟然有几分落寞。
在鲨鱼吻到鞋尖的前一秒，omega突然抬脚狠狠踢开他的脸，恍惚间，和厉寒川当初踢人的样子有几分重合。
如果不是人类身体不方便，他一定用豹爪猛猛惩罚这个欺负陆地毛茸茸的坏家伙！
美人薄唇翕动，吐出一个字：“滚。”-
“你为什么帮我？”
坐在公用长椅上的狐狸很气愤，应该是在恼火自己想陷害一个毫无恶意的人鱼。
瑞瑞看向他，澄澈的眼睛和他的回答一样：“我什么都没想。”
保护他人的那一刻，小海豹甚至连美味面包都抛之脑后。
他内心深处的某个位置动了动。
隐约找到了一些来到人类世界的意义。
胡莱的拳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没想到会碰上这么傻的omega，要是对方知晓了他的处心积虑，一定会很失望。
沉默良久。
胡莱还是没勇气直接面对，干脆变回狐狸本体，盯着黑色的爪子，说：“关于我做的东西……”
“别看体积很小，只要随便吃一个，就能赶上你两顿饭的热量。中心城的夫人们很注重饮食，根本不会吃那种东西的。”
“我知道。”瑞瑞回答。
小狐狸惊谔抬头，动容：“你知道？”
狐狸：“……”
这垂涎欲滴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胡莱从包里翻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曲奇饼，递给他：“今天的事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他以为美貌闻名的人鱼omega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一个心机的狐狸妄图害他，还敢主动示好，任凭是谁都不会接受。
可瑞瑞打开包装的速度快到看不清，半个手掌大的软曲奇瞬间消失不见。
小狐狸吸了吸鼻子：“……谢谢你。”
以后他都会像这样，给人鱼夫人做减油减糖的食物，他发誓再也不会耍小聪明！
瑞瑞回味了下。
刚才是吃了一坨空气吗？
姆怎么没有恢复力量？
好奇怪！
小海豹焦虑地抠手指，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刚才那只鲨鱼身上都是什么？看起来很酷。”-
军部办公室。
副官汇报完工作，碎嘴子又开始扯皮：“少将您听说了吗？那个有大男子主义的吕部长，前几天偷偷去夜店泡omega，宣称没人敢管自己，结果遇到一个来搭讪的o，俩人一对眼发现那就是他老婆！”
“两口子当场在夜店就撕起来了……”
厉寒川当然听说。
那俩人从夜店一路打到军部，是不小的丑闻，吕部长当场就被关起来了。
“谁家已婚正经a会去夜店？”alpha冷笑，发现签字笔用空了。
上面沾着一点点瑞瑞的信息素味道，是他上次来用过的。
厉寒川想了下，没有扔，插进衣服口袋保存起来。
目睹这一切的副官：“……”
少将大人顶着他的最新款胸针，笃定道：“我厉寒川的夫人娇弱得很，明明为我之前的相亲一直吃醋，硬是没骂我一句。”
“他就更不可能做那些青少年才爱做的叛逆的事了。”-
穿孔店，瑞瑞热情的和亚比穿孔师挥手告别。
这种事情，姆怎么能不凑热闹？
想当初在海里，瑞瑞就是最会打扮自己的时尚潮流小海豹。
经过他对人类潜水员的细心观察，小糯米团去找了花色最好看的鳗鱼插在鼻孔里，模仿潜水器的样子。
一时间引起无数年轻海豹效仿。
“略。”他指了指自己，舌尖上的钻石钉子闪闪发光，“很好看吧？”
胡莱沉默了下，点头。
他刚才怎么劝都没劝住，少将夫人硬是打了舌钉脐钉以及单侧三个耳洞。
人鱼都这么狂野的吗？
第28章 樱花抹茶刨冰
军部刑场。
令人瞩目的alpha父子军装笔挺威严，冷漠地看着皮开肉绽的吕部长被人拖走，狼狈至极，连叫也叫不出。
“本不是什么大事，偏偏这东西不中用，非要落人口舌。”厉父似笑非笑，信手把玩还染着血的鞭子，“那就怪不得我了。”
联邦至今还沿用一部分过去的刑罚。
譬如吕部长在夜店叫人陪酒玩乐，还和妻子互相打到了军部大楼，这种有伤风化且有损联邦军人形象的事，就一定会被法律惩戒。
十几鞭子打下去，足够他养伤三个月。
若是行刑到一半晕倒了，就等他醒来继续打，或是攒着下次再打，并且不会提前通知，让人一直活在恐惧里。
总之，就是随时做好受死的准备。
“不是大事吗？”
厉寒川棕眸微眯，紧绷的唇线没有半点变化：“我不这样想。”
一个管不好裤.裆的alpha，还想让他百分百服忠心服从上级的指令吗？
厉少将从不屑与那样的人为伍，性情刚硬，不怕得罪人，也是军部这些官员里应酬最少的一个。
虽然受人诟病，但免除不少麻烦。
他还能多空出时间给瑞瑞做饭，一想到小妻子这段时间丰盈了点，神情就柔和了些。
“你的性子完全不像我，要是你哥还活着，一定不会一言不发就带妻子离开老宅，就像我厉明远亏待你们似的！”
厉父表情逐渐难看起来，似乎早就想拿这件事做文章，只不过一直没来得及。
加上厉寒川职位一天比一天高，又娶了个身份不俗的omega，他已经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对儿子非打即骂。
权力的天平疯狂倾斜。
有时他甚至要看厉寒川的脸色。
“我只想给妻子一个没有重兵把守的环境，父亲就不必为我操心了。”
年轻的少将逐渐走出刑场，在人来人往处忽然站定，盯着父亲爬上皱纹的眼角，露出一个罕见的笑。
“何况大哥不是早就死了吗？”
“父亲要是怀念，大可以去陵园多多吊唁。”
“——！”厉明远瞳孔骤缩，颊边肌肉绷紧。
“你个不孝的东西，没资格提你大哥！”
他胸口激烈起伏，狂躁的信息素很快让儿子冷静的雪松信息素压制，就像年迈的狼王从各方面开始衰退。
挥到半空的巴掌没有落下，而是让厉寒川死死握住手腕。
“父亲，冷静。”
厉明远恨得眼睛要滴血：“……”
他怀疑过大儿子是怎么死的，也慢慢认清了这个事实。
要是骆夫人知道真相，只会比现在疯得更厉害。
但他要是处决了仅剩的唯一的私生子，那他厉家不仅后继无人，更重要的是，他在联邦军部的地位就要不保。厉父需要这个砝码。
察觉周围悄悄投来的目光，厉父冷哼一声，震开手臂。
警告道：“我全心向总统撮合你和人鱼联姻，可不是让你成天沉迷那档子事！人鱼貌美蛊惑，最适合在名利场上游走……”
厉寒川脸色微变。
“他随便朝哪个alpha笑一笑，就足够打通不少关系。”厉父命令，“你的眼光要放长远。”
指挥官背在身后的手攥成拳，克制住要去掏武器的冲动。
看向父亲时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平静，冷淡到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我鼠目寸光，哪里有您长远？”
“连牧民的女儿都不放过，这才有了我在军部为您鞍前马后不是？”
厉明远怒瞪着他，一下子惊到说不出话。
“你、你他妈说什么！”
还以为刚才提起已故的家人就是最难听的话，没成想一遇上关于那条人鱼的事，更难听尖刻的就都涌了过来。
“我厉寒川是联邦的少将，特种作战部队退役的战士，需要哪门子卫兵来保护自己的妻子？”
好几天没亲到小妻子，指挥官的信息素紊乱症又开始隐约发作。
“要说唯二可能伤害他的，就是您和骆夫人，不是么？”
对亲生孩子的控制权彻底脱缰，这让厉明远瞬间暴怒，扬起鞭子目眦欲裂：“你个逆子，孽畜！”
两名顶级alpha的信息素早就不受控地交锋。
周围的士兵躲得远远的都来不及，一名年纪还小、刚刚上岗的亲卫兵嘴唇都咬出血，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向后踉跄几步，脸色发青倒在地上抽搐着吐白沫。
厉父压根不管小人物的死活，还要继续，就感到一阵温柔如海的清甜信息素飘来。
高阶omega？
那感觉像是被阳光晒热的层层海浪，化作一双安抚孩子的手，瑞瑞轻柔地按住那名亲卫兵的头：“没事了，不会痛了。”
厉寒川错愕看着帮助底层士兵的小妻子。
盛怒的他这才想起，他和瑞瑞约好一起回家。
没想到差点让人看见父子大打出手的丑态，人类alpha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不如半兽人，至少喜怒哀乐都能更坦荡。
瑞瑞起身，颔首：“父亲。”
厉父挨个剜了一眼，重重哼了声快步离开。
同样身体虚弱的两个卫兵扶走了那个孩子，那人还不忘感激道：“谢谢少夫人，您一定会得到好报的……”
瑞瑞没再回应。
适当的高冷让他看起来如神明般清冷高雅，他心说，姆本来就是好豹吖。
车厢里异常安静。
刚打完舌钉的瑞瑞不太想讲话，于是靠着头枕休息。
浅金长发束成低马尾，柔软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凌乱，看上去更有种想让人爱抚的冲动。人鱼比想象中更善良。
厉寒川认为小妻子一定对他刚才的行为很失望。
从深海远道而来，嫁进了一个父子相残的魔窟，这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难怪他不说话。
单纯的人鱼哪会懂得糟心的家庭伦理关系。
如是想着，alpha摸了下后颈灼热的腺体，硬是忍着没有祈求一点妻子的信息素安慰。能被对方爱慕，已经是莫大的福气。
少将心中正上演着虐恋情深。
瑞瑞啵的一下放出小尾巴，趁着alpha没注意，悄悄摇摆起来，还在为自己的时尚小配饰雀跃。
等回到家，少将不语，只一味做饭。
瑞瑞舌尖微痛，也不语，过去帮了半天忙，战绩是一锅大米饭。
但这小小的破冰举动已经让厉寒川触动不已。
alpha无声来到小妻子的卧房门口，没关严的缝隙刚好露出瑞瑞挑灯夜读的身影。
暖黄灯光勾勒出omega立体的五官，秀气美好的轮廓宛如上帝炫技，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夜晚，时不时有瑞瑞点鼠标的声音响起。
他看得那样专心，一个字一个字悉心研读，又快速低下头，沙沙在纸质笔记上做好记录。
厉寒川不知看了多久，心中愈发好奇。
小人鱼又不需要念书，也不用职称考试，在学什么？
门铃突兀响起，瑞瑞反应竟然比少将还快，哗啦一下推开椅子往外冲：“姆！”
厉寒川迅速转身，开始散步，没来得及细想小妻子意义不明的语气词是什么意思。
“少将你怎么在这？”
瑞瑞公事公办问完这句，直接冲向大门：“我出去一下！”
少将准备好的说辞都打了水漂：“……”
门还微敞着，alpha犹豫半秒直接走进去，打算看看他如此奋笔疾书的内容是什么，稍微俯身凑近，就忍不住狐疑皱起眉——
多人？
钝感美人？
道具？
高……H？
什么东西。厉寒川没动电脑，拿起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笔记，翻看起来。
一种隐秘的刺激与窥探欲同时蹿上天灵盖，他有点头皮发麻。
小人鱼对这方面这么兢兢业业，是怕他老公不行吗？还是这omega欲.求不.满，想玩的花样已经多到数不过来？
那些大尺度的词汇被瑞瑞写满了本子，每一个还认真写了含义。
就像名词解释似的，绝对比他在军营时看的花样多。厉寒川不懂他是要当凰文作家，还是要在这方面考研。
但看着看着，少将意识到哪里不对。
怎么连易感期和发.情期也需要写那么多笔记，这小学渣，只会死记硬背？
大多数词语都被瑞瑞用另一种颜色的笔打上问号，代表不理解。
还在旁边贴了小便利贴，将那个词语反复默写五到十遍。厉寒川越看越无语，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误会了什么。
瑞芙洛狄忒……
好像懂的东西并不多。
再往下看，是一行小字：“少将今天检查了我的口腔，可我真的没藏食物。他为何那样，呜。”
配图是一副简笔画——
一个横，一个半圆，半圆中间画一个竖线。代表简易的吐舌表情。
omega总共画了两个相对吐舌的表情，还画了点四溅的水滴，代表他们交换唾液时有多么激烈，努力复述那天在温泉里alpha对他做的事情，
看上去有点滑稽，毫无性张力可言。
厉寒川脸色漆黑，重重放下本子！
一种遭人戏耍的感觉阵阵冲刷他的大脑，少将从没想过他和人鱼小妻子的代沟，并不在那五岁的年龄差，而是两个人物种不同！
他老婆进城太晚了，才刚刚做人，什么都不懂！
alpha一手撑桌一手扶额，察觉自己竟然红温了，闷咳一声努力平复情绪。
他不该为此生气的。
试想一只天真漂亮的小动物，为了逗人开心逗人笑，努力去做根本不理解的高难度动作，多么可怜惹人心疼啊。
何况，小妻子满心满眼都是为了自己。
少将在短短几秒内哄好了自己，哪料到电脑上消息框弹出，是他上次看到的那个“厉少将铁粉大群”——
[啊啊啊感谢宝宝的馈赠！]
[少将的这身军装没看过，帅！]
厉寒川忍无可忍点进去，往上一翻，发现他老婆面对粉丝们的身份是“军部文员”，可以近距离接触少将的那种。
方便随时给那群粉丝分享厉寒川的照片。
定睛一看，把他拍得跟老鼠干似的，毫无摄影技术可言。
厉寒川不清楚那群粉丝是在凑热闹想看更多丑照，还是真心实意拜服他，他只知道一点……
瑞芙洛狄忒没那么在乎他。
至少他作为一个兽性和占有欲极强的alpha，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他的小妻子。
他又点开另一个群聊，是三只鸟和瑞瑞组成的四人小群——
瑞瑞这回更是大开大合，从荤话大笔记里直接抽出几个虎狼之词，随机排列组合，就能让那几只鸟尖叫连连，怒赞瑞瑞和少将夜夜笙歌的行为太性.福了！
这样说多了，就导致小海豹再说什么话题，几个朋友都自动开车。
就比如他分享自己去打了舌钉：[嗯，今天被贯穿了]
群里一阵“啊啊啊”刷屏。
厉寒川关掉群聊，闭上眼，深深倒吸一口气。
“……”
瑞芙洛狄忒。
我什么时候贯穿你了。
alpha没来由的心慌，他妻子可是个刚当人不久的动物，尤其人鱼是母系社会，会不会瑞瑞就是推崇一妻多夫制的？
在小人鱼心里。
自己就是个可以随便送出去给人观看的老鼠干对吗？
厉寒川此刻多么想要像个泼夫一样，发了疯地质问他，他爱他吗？
可他做不到。
但凡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会立刻疯掉。
所以当瑞瑞回来时，看见的就是风轻云淡站在自己房间里的少将，omega双手满满当当，都是夫人们送来求他品鉴的手作甜品。
姆。
他竖起小眉头，看了眼亮着的屏幕。
厉寒川俊脸淡漠，应该是什么都没发现，他走进去，礼貌邀请：“这些都是大家送我的甜食，一起吃吧。”
“一起？”男人扯起一侧嘴角，神经质地重复，“一起。你可真大方。”
“我不。”厉寒川说。
觉得这话力度不够，alpha又补充：“我最讨厌吃甜食，你知道吗？”
瑞瑞认真点头，眼底的喜悦快藏不住。
“好，我会独自享用。”
说着，他把厉寒川推出门去，脚一勾就要关门独享。
“啪。”厉寒川眼疾手快扒住门，阴森森咬牙，“瑞芙洛狄忒。”
叫大名。
看来少将口是心非，他其实很想吃东西。
瑞瑞张嘴叹息了声，正要把别扭的alpha加进来，男人忽然欺身而上，一把掐住他下巴，大包小裹全都掉在地上，他慌乱轻喘了声：“啊……”
粉嫩舌尖有亮光一闪而过。
厉寒川看着妻子惊慌无措的漂亮小脸，怒火中烧的同时也涌起一股邪.火，粗粝长指径直探入微张的小口。
“脑……灯！”
瑞瑞挣扎不过，含混叫起来。
他想叫老公求饶，可说出口像骂人似的，自己也忍不住尴尬了一秒钟。
厉寒川：“。”
都开始说他老了。
回忆起这小东西在笔记上写的接吻复盘，少将气不打一处来。
狭长双眸危险眯起，冷冷道：“例行检查。”
骨感修长的手指探进去，潮湿口腔宛如一个小小的山洞，尚未开发，待人探索，灼热的温度让alpha呼吸一沉，脑海中全是瑞瑞笔记上的专有名词。
突然，他摸到一颗类似金属质感的东西：“？”
瑞瑞眯起眼，水汽迷蒙：“唔……”
小舌让指挥官手指夹住两侧，向外轻轻扯出，这表情要多糜乱就多糜乱，厉寒川一片混乱，差点想不起从哪开始质问。
“这什么东西？”
百忙之中且自身难保的小海豹软声道：“se……钉。”
他急着吃点心，晶莹水光不受控沾在指挥官的手指上，omega窘迫到脸颊微微涨红，即便没学也知道这样不符合礼仪。
于是着急忙慌去舔掉。
厉寒川咬紧牙帮，不住吞咽起来。他现在笃定，这绝对不是小东西故意勾引自己。
瑞瑞推开他，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别害怕，这只是舌钉呀。”
他撩开长发，露出白里透红的耳廓，展示上面的耳钉和耳骨钉。
“都是我今天去打的，很时髦吧？”
“这里也有……”omega轻轻拉起衣服下摆，薄软洁白的肚皮上，一枚金属小配饰在闪着微光，像是在暗示他的alpha该往哪亲。
也许是人鱼的缘故，厉寒川发现他的腰肢格外软和细。
薄肌能清晰看到人鱼线和马甲线，优美线条向耻骨蜿蜒而去，引诱人继续探索。
“不错。”少将冷嗤了声。
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勾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画画般在瑞瑞的腹部描摹，轻搔的动作如同调情，带来阵阵战栗的痒意，可omega被他牢牢控制在掌心，唯有变回海豹本体才能与之一战。
但为了整个海洋的小动物……
姆不能那样做。
厉寒川好整以暇看着他：“知道我在画什么吗？”
瑞瑞疯狂摇头，表情痛苦哼唧着，这怎么猜的出来？
后腰的手猝然用力，alpha几乎咬碎齿关：“我在画你笔记上的内容，那个你不理解的吻……”
感受到对方绷紧的身体，厉寒川要不是看在小妻子打了舌钉的份上，早就身体力行啃上去重新教教他了。
“你可以随意分享给别人看的老公偷看了你的笔记，如何？”
omega的喘息声愈发清晰。
粉白的脸涨红着，燥热让他几乎蒙上一层水汽，瑞瑞隐约明白了笔记里的几个词汇，只是现在有点不合时宜。
恍惚间，他开始站不稳，不得不勾住少将结实的肩头。
厉寒川问：“我没有那些人重要，对吗？”
他刻意释放信息素，欺负这个什么都懵懂的小人鱼，瑞瑞依稀听见他质问什么“群聊”什么“演戏”，心头一阵酸楚和害怕，努力摇头时眼泪几乎掉下来。
也许他是个有点坏的海豹。
他的确欺骗了少将，不止群聊的事，更重要的是他替嫁的大事。
百感交集下，瑞瑞嗫嚅说出真实的想法：“……因为孤独。”
厉寒川愣了下：“什么？”
“因为…听不懂大家说什么……！”omega垂下头，即便这个角度，都能看见他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在转圈，“我想和大家一起玩，不要孤单一个人。”
心脏猝不及防像被一只铁手攥住，抽疼让厉寒川一时无言。
他想起父亲之前对人鱼的讽刺，说大婚那天也只来了几个人，可见这小人鱼很有可能是被推出来联姻的，实际没什么地位。
过重的思虑汹涌而来，伴随着心疼。
没等开口，可怜成一团的小妻子想起什么似的，仰起小脸，一双泪眼越靠越近，一个很轻的吻落在唇上。
厉寒川眼瞳微微一缩。
与此同时，焦躁不已的雪松和冰雪气息也收敛起来。
“这样会好受一点吗？”瑞瑞指了指自己的舌尖，轻声说，“因为刚打了这个，不方便像你那样亲。”
厉寒川的头偏向一边，叹了口气。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别人。他简直让小妻子磨到没脾气。
“你现在想不通也正常，我会给你时间。”
少将留下这么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就离开了瑞瑞的房间。
小海豹吸了吸鼻子，把甜品摆到桌上，默默拆开有冰袋的点心们，还好没化。
他边吃边在群里发消息：“宝宝们，以后不能经常给大家发照片了，少将大人发现了……”
群里一片哀嚎。
但更多的是对这位好心人前途命运的担忧，似乎已经看见此人被冷血少将吊起来惩罚的恐怖画面了。
一部分人怕被牵连，直接退群跑路。
三只鸟夫人更是发出了私信慰问。
omega很官方地回复着，不知不觉过了一小时，房门被敲响，竟是厉寒川抱着被子进来了。
“少……”瑞瑞决定还是叫得亲切些，“老公，你要做什么？”
厉寒川看了眼足够两个人颠鸾倒凤的大床，迟疑一秒，行军打仗似的往地上一甩铺盖卷，身上散发洗澡后的水汽。
“你不是说孤独吗？以后我们每天都一起睡。”
瑞瑞晴天霹雳：“！！！”
失去随时变回糯米团本体自由，姆！
第29章 厚底芝士披萨
得知要彻夜共处一室，瑞瑞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小嘴巴嗫嚅半天，大有要小发雷霆的架势，可转念一想，正常夫妻不就是会睡在一起的吗？
姆忍了。
某指挥官放着偌大的平层不睡，硬和人家挤一间，还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打地铺也不肯走，平时的威严冷酷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总之，瞧见瑞芙洛狄忒吃瘪的小模样，他挺痛快。
可归根结底还是不在乎的那一方赢了，熄灯没多久，床上的omega就安静甜美地睡去，呼吸浅而平稳。
红莓交织着黑加仑的味道飘来。
alpha瞪着黑暗，总觉得自己好日子过多了才会失眠。
军部工作的忙碌不足以消耗尽他的体力，哪像过去参与维和或是为联邦作战，眼睛没等闭上就累到没意识了。
厉寒川守着宛如天然香氛般的小妻子，辗转小半宿才睡去。
天蒙蒙亮，床上的omega受惊般猛颤了下：“唔。”
厉少将刷的睁开眼。
瑞瑞像是在梦中遭遇什么伤害般，小声挣扎哽咽着，沉睡的身体还在小幅度扑腾。
alpha坐起身，惊讶地发现小妻子翕动的睫毛间，有一点晶莹泪光。
哭了？
苍白小脸眉心紧皱，脆弱的身体在床上薄薄的伏着，看上去无比招人怜爱。
厉寒川怀疑自己把人吓得太过，沉默地靠过去，释放安抚信息素的同时，张开手臂将人抱在怀里。
瑞瑞额头抵在他锁骨上，倦鸟归巢般依赖他。
很快，omega委屈的哽咽声停止了。
厉寒川感受着他的体温，莫名想到了很多人会在网上问的问题：小动物也会做噩梦吗？
配图和视频往往是在梦里疯狂倒腾四条腿的小猫小狗。
看上去好笑又可怜。
如今他也有了一个会做噩梦的小动物，但他希望瑞芙洛狄忒每天做美梦。
小糯米团从小就是个社交愿望很强烈的姆。
他喜欢跟随海豹族群一起生活，来到人类世界也积极社交，每次和人接触完，就会觉得浑身充满活力。
这夜的梦并不美妙，可以说是小海豹毕生最大的阴影。
他梦见母亲离开，胎毛未褪的自己被族群所抛弃，孤独地在冰面哀嚎哭泣。
瑞瑞知道那是梦。
还是忍不住浑身发烫，委屈地流泪。
盼望着那个人类男孩快点出现，小海豹颤抖着等待很久，模糊的暴风雪中出现一道影子，却并不是孩子的矮小身影。
而是身穿军装、气虚轩昂的alpha将军。
他强悍冷硬，一看就无情至极，可他用一个极具保护性的姿势将小海豹幼崽揽入怀中，披风盖上来，梦醒了。
“……夫人？”
餐桌上，厉寒川连续叫了两声魂不守舍的小妻子。
瑞瑞回过神，错愕望着和梦中交叠的alpha：“怎么了？”
想到让这人发现自己的羞耻小笔记，还挺不好意思，少将知道自己是条什么都不懂的鱼了。
“多吃点，中午要去孤儿院当义工照顾孩子，会很辛苦。”
厉寒川说：“这是我固定会做的公益活动，对军部和自身都有好处，希望你能配合。”
好处？
瑞瑞嗯了一声：“少将放心，我会准时到场。”
也对。
像厉寒川这种令姆们闻风丧胆的年轻将军，做事当然要快准狠，有利可图才不浪费时间。
自己那种扶老奶奶闯红灯的热心行为，对少将来说可能完全无法理解。
厉寒川快速瞥他一眼。
这副故作成熟端庄的样子，又不是刚才嘤嘤哭的时候了。
“王宫旧址的安保和监控系统全面升级了。”alpha咽下培根煎蛋，“你可以选几个感兴趣的课打发时间，不必勉强自己学不喜欢的。”
瑞瑞身形微僵。
“好…好！”
上次小海豹在花园里纵情吟唱，才引起恐慌，差点造成踩踏事件，幸亏负责此事的厉寒川没有再调查下去。
小海豹叹气。
以后还是少做自己叭。
糯米团子反应略显迟钝，直到用餐结束，都没发现吃饭几口就能解决的丈夫现在与自己时间同步了。
“慢走哦。”瑞瑞乖巧送到门口。
厉寒川看他一眼，忽然重新走进来，摘下手套，拿出消毒棉签和软膏：“过来。”
确认人类无伤害意图，瑞瑞眨了下眼，靠近。
厉寒川认真将小妻子那些时髦的洞消毒了一遍。
他像个操心的老父亲，分明自己面对突发情况、受伤处理时都不需要打麻药，可给对方摘取钉子时笨拙又小心，生怕刮到瑞瑞软嫩的皮肤。
就差一边叫宝宝一边给人呼呼了。
厉寒川弯腰处理他的脐钉。
心说这omega怎么娇弱成这样，吃饱了肚子还扁扁的，挺挑战他的厨艺水平。
“你别太小看我，”小妻子声音乖乖的，神情却很严肃，“我在海底可是个吃肉的野兽。”
厉寒川比他高很多，难得看见这人发顶。
瑞瑞有种翻身做主人的高傲：“我是肉食动物哦。”
少将似乎让他的野兽论逗笑了一下。
直起身扔掉用完的棉签，大手有点粗鲁地掐了下他脸蛋：“我看不像。”
瑞瑞直视他带笑的浅棕色眼睛，不由一愣。
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厉寒川确实是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alpha，而不是什么少将指挥官，也不是厉家的儿子。
只是单纯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魅力。
为什么……？
“你像酸甜苦辣咸食动物。”
alpha说完，关门离开。
瑞瑞无意识摸了摸被他掐过的脸颊，比起主动去理解这个动作的含义，心脏先一步猛跳了下。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说我很馋的意思吗？姆！？”
楼下的副官行了个军礼：“指挥官早！”
厉寒川看样子心情大好，颔首，坐进车里。
他最开始想过人鱼的性格会是什么样。
还以为会是头顶贝壳、尖嘴獠牙的凶兽，毕竟在物竞天择的神秘大海生存，光靠漂亮可不行。
唯独没想过会像瑞芙洛狄忒这样可爱。
祁沐副官默默透过后视镜观察少将的表情，上司一大早诡异微笑，实在惊悚至极。
厉寒川猝不及防抬眼，两个人视线在镜子里交汇那一刻，都尴尬了下。
少将瞬间冷脸，空气温度骤然下降。
“去查，是谁撺掇夫人打那什么舌钉耳钉的。小小年纪不学好。”-
嗡——
打蛋器将软化的黄油和糖打发，颜色逐渐变浅，质地也开始蓬松。
瑞瑞眸光发亮：“哇，好神奇！”
在有烘焙师指点的情况下做小饼干，和小海豹努力用尾巴拍饭团完全不同，体验感极佳。
烘焙师同时指导几名学员，忙得不可开交。
还不忘双手比大拇指，夸奖道：“瑞瑞夫人很有天赋呢！”
“之后把干性材料都倒进湿性材料里，用刮刀大致拌匀即可！”
“好！”瑞瑞乖巧点头，发顶的粉紫色小厨娘头巾跟着一晃一晃。
烘焙师对稳重高雅的人鱼夫人很放心，转身去看别人的进度。
瑞瑞端起巧克力豆，迟迟没有倒进去。
细细的眉皱起来。
姆……
一颗颗香甜顺滑的巧克力，外形类似珍珠鱼和圆罩鱼，想当初小海豹在海里最喜欢伏击鱼群。
突然之间冲进去，等再游出来时嘴巴和爪爪都收获颇丰，连吃带拿，爽爽的。
反应过来时，巧克力豆已经倒进了嘴里。
omega惊恐睁圆杏眼，娇滴滴掩唇的样子就像突然受惊，小海豹居然没克制住生物本能！
烘焙师转身回来：“？”
那么大一碗巧克力豆呢？
瑞瑞带上烤好的饼干，按照约定时间抵达希望孤儿院，远远就看见把守的卫兵和专用车辆，没想到少将比他还早一步。
外貌温柔漂亮的omega一进去，穿着统一服装的小朋友纷纷看过来。
一双双童真的眼睛里充满好奇。
有专门的老师来接引瑞瑞，两个人握手时媒体迅速拍了下来，刚走完流程，一名中尉就冷脸过来让媒体离开。
即便是信任的媒体，也可能留存一部分未公开的照片资料，去写一些不利于少将和少夫人的报道。
瑞瑞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
按照大多数大人物的性格，来露个脸就会匆匆离开。
omega没有要走的意思：“少将呢？”
衣着朴实的老师一拍手，笑吟吟带他去了后厨：“少将检查了孩子们平时会吃的东西，专门为大家做饭呢！嗨呀，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能为我们做饭呢？”
“我们这也不是没来过别的官员，他们连椅子都懒得坐一下的。”
瑞瑞走到后厨门口时，厉寒川刚好做完最后一道菜。
一见他赶紧摘下围裙出来，气势堂堂的alpha点了下头，先去空旷的位置喷了香氛，将衬衫上的菜味去掉才来找小妻子。
“吃过饭了吗？”
瑞瑞忙不迭点头。
这里的人类幼崽和半兽人幼崽生活在一起，大部分年纪不大，比较随心所欲，走两步就能看到一只毛绒绒躺在地上，还主动凑到瑞瑞脚边示好。
少将一过来，孩子们就惊恐变回人类，一溜烟跑走。
跑摔了就皮实地爬起来继续跑。
厉寒川想抱起撞到他腿的孩子，幼崽仰头对上寒气森森的一张脸，迟疑两秒，开始尖锐爆鸣。
瑞瑞：“……”
原来海陆空三种半兽人都这么怕厉寒川。
老师宣布开饭，幼崽们大快朵颐，称赞今天的食物比平时更美味，全然不知道这些出自可怕的少将之手。
瑞瑞专门观察了下厉寒川的表情。
alpha不为所动，一米九的健壮大高个，坐着小板凳沉默地用餐，对别人怕他这件事早就习以为常。
“大哥哥。”一只小手拽了拽瑞瑞的衣摆。
omega垂眸看去，那是一只斑马兽人幼崽，小脸蛋左右两边有几道黑白图纹，乍一看像画上去的油彩。
“嗯？”
幼崽叫了他就不再说话，似乎只是为了和美丽的人鱼对视一眼。
瑞瑞将他抱到腿上坐着，轻飘飘的重量让omega皱眉，怎么这么轻？
“这里很多孩子是边境送过来的。”厉寒川看出他的疑惑，“帝国摧毁了他们的家园，他们失去家人，要是没处可去就只能饿死。”
“这个孩子在极端情况下饿了太久，患上了厌食症。”
为了保护孩子的自尊心，老师低声耳语，告知他小斑马的具体情况，小朋友是在战争中被家人勒令让出食物的弃子。
年纪太小的孩子不能理解太复杂的事情。
但依赖家人是本能。
被遗弃后，不能进食，进食等于失去家人的记忆刻在了脑海。
每次老师劝孩子吃饭，小斑马就拼命摇头，哭着表示吃了饭老师和朋友们就不会再和他玩了。
瑞瑞听完心中一阵酸楚。
他揉了一把斑马幼崽的小脑袋，温柔轻哄。
“好孩子，这里很安全，不会有战争和饥饿，也不会再有离别了。”
“你看，”omega低头引导，细雨般的信息素缓缓飘散，“这位将军会保护我们，他是联邦最厉害的alpha。”
旁边面无表情吃饭的厉寒川坐直了些。
小斑马悚然一惊，呜的一声缩进瑞瑞怀里。
“他不是敌人呀，他是我们的英雄。”omega握住他的手。
那孩子吓得厉害，小手都变成了马蹄。随着瑞瑞按摩般的轻抚，又重新变回了人类幼崽的手。
小斑马依然不信，瑞瑞想了想。
“他是我的丈夫，我每天都和他住在一起。将来也会生下你这样可爱的宝宝，那他就是小宝宝的爸爸了，爸爸会让人害怕吗？”
孩子抬起泪眼，摇头：“不会。”
厉寒川怔怔看着小妻子给孩子喂饭，一口一口，很温柔，没有强迫幼崽一下子接受正常人那样的食量。
他是瑞芙洛狄忒的丈夫，会和他有孩子，成为孩子的爸爸。
像梦一样。
这些都是真的吗？
“做得真棒呀，宝宝。”
omega鼓励地牵住他的小手，摸了下指挥官的胳膊：“看吧，也像我们一样对不对？”
小斑马抖了下，又变成了马蹄，迟疑地望着厉寒川。
alpha将胳膊递过来，被瑞瑞紧握的小马蹄逐渐放松，再次变回人手。
孩子摄入新知识般喃喃：“联邦的大将军……”
瑞瑞扬起嘴角：“嗯。”
厉寒川一瞬不瞬盯着妻子。
……怦然心动。
饭后活动时间，少将去和院长商量捐助的事。
瑞瑞望着滑梯里上蹿下跳的幼崽们，神情平和，一只变色龙悄无声息爬上他的小腿，皮肤突然五颜六色地变化起来。
“哎…！”老师慌忙来阻止。
瑞瑞摇头：“没关系。”
变色龙嗖的一下跑走，没多久一个卷尾巴的小朋友哒哒哒跑回来，举起手中的画本。
“哦？”瑞瑞蹲下身仔细去看，“画的我吗？”
小变色龙没说是还是不是，老师定睛一看差点吓死，这孩子居然画了一颗圆滚滚的汤圆！
还是炫彩的那种！
晶莹如玉的薄皮里，是五彩斑斓的内馅，如彩虹般美丽梦幻。这只幼崽有着极高的色彩搭配能力。
但怎么能说人家高贵的人鱼夫人是汤圆呢？
老师吓得脸都白了，不敢得罪大人物，支支吾吾：“夫、夫人，我替这孩子向您道歉，他有自闭倾向，平时是不会主动见人的……”
可omega久久盯着那幅画，眸底有一瞬间闪过泪光。
“原来我在小朋友心里这么漂亮？谢谢你。”
他想摸一下小变色龙的头，幼崽又嗖一下跑走，不给摸。
要去午睡的孩子们走过来，今天的他们格外亢奋，都不舍得睡觉，围着瑞瑞说了很多话。
有个孩子忽然问了句：“伟大的人鱼，你是不是很爱少将大人呢？”
“……”瑞瑞恍惚了下，“爱？”
小朋友：“爱就是我最喜欢吃小饼干，一天不吃就想得难受。”
瑞瑞这才想起自己带了手工饼干来，他把小饼干分给一圈小孩，刚刚提问的孩子吃了，表情一变。
被老师带进去睡觉时小声表示：“原来爱是会变的。”
另一个小孩砸吧着嘴说：“好像有东西打我的舌头。”
“这么厉害，我都不舍得吃了。留着下次打欺负我的人。”
厉寒川出来时刚好听见这句，心里咯噔了下，还好小妻子还在骄傲分享小饼干，压根没发现异常。
瑞瑞分到一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直接把整袋拿走。
“怎么不给你孩子他爸做了？”
omega察觉他语气比之前轻佻了点，也不客气地回应：“你昨天说不喜欢的。”
“今天又喜欢了。”
“……”
这人怎么和小朋友抢东西吃！
孤儿院有哺乳期的孩子，平时有专人照顾，但开销大人手少，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瑞瑞看着这些眼睛都没睁就已失去双亲的幼崽，竟有种感同身受的痛苦。
小婴儿不知道哪里不舒服，突然大哭起来，omega手足无措：“这是怎么了？我、我要去冲奶粉吗？”
“不用，你歇着。”
厉寒川动作干脆地给婴儿换了尿布。
他第一次来孤儿院看望时，也像瑞瑞一样无措。不，可以说没有亲和力的少将大人远不如小妻子表现得好。
所以他回去苦心钻研了一阵子，大有向月嫂行业进发的潜力。
瑞瑞看着他熟练的姿势，由衷说：“老公，你好厉害。”
厉寒川扯了下嘴角，没当回事：“这有什么。”
婴儿月嫂急匆匆跑回来，万分歉疚给大人物道歉，哪成想alpha跟上瘾了似的，刷刷刷给孩子们都换了纸尿裤。
月嫂：“？？？”
不愧是打仗的，换纸尿裤都军事化管理！飒！
一下午的公益结束，瑞瑞明显发现他对厉寒川所知甚少，只知道他是个让人害怕的alpha将军。
可他给整个孤儿院的大家做饭，给哭泣的婴儿换尿布，给摔伤的孩子处理伤口。
这些都是媒体压根没拍下来的东西。
瑞瑞惊觉自己忘了拍照，他平时不是很喜欢偷拍少将发给大家看的吗？
小海豹遗憾地捋了下头发。
活动结束他们本该各自分开，可厉寒川沉默很久，对小妻子说：“我们去吃饭吧。”
瑞瑞愣了下：“现在吗？”
厉寒川并不饿，别开脸：“嗯，下午茶。”
瑞瑞问他想吃什么，脑海里只有肉类硬菜的少将纠结了下，大炖菜大排骨算下午茶吗？光喝茶又似乎不对。
于是给了个万能回答：“随便。”
瑞瑞：“……”
omega问了下坐在前排的副官，副官诚实地表示：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很想和伴侣去吃快餐，比如烤得香喷喷的加量芝士披萨，披萨边要换成烤肠卷边的！口感非常丰富！”
“甜品的话，来份提拉米苏就好了，饮料就喝酸酸的柠檬茶。”
“喔！”瑞瑞惊喜道，“祁沐副官你可真会吃，行家！”
副官羞涩挠头。
“要是我脱单，就带另一半去吃这些。”
厉寒川微微倒抽一口凉气，第一次有种要输的错觉。
少将大人吃的东西太老式。
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啊……
伟大的少夫人掏出黑卡，坚决拒绝厉寒川付钱的动作。
omega包下整个店面，随行的士兵没想到这次任务这么爽，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怒点一通：“少夫人万岁！”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瑞瑞咬不断芝士，干着急。
厉寒川收回目光：“第一次被omega请客，不习惯。”
瑞瑞喜欢热闹的人类世界，哼哼道：“你以后会习惯的，我有钱。”
身为执行特殊任务的小海豹，瑞瑞的钱包是个未知数。
厉寒川不置可否。
但他让那个“以后”取悦到，咬下一口披萨，决定以后也多学学年轻人喜欢的饮食。年仅二十五岁的少将如是想。
副官在远处吃着饭，看着上司难得的温和氛围，欣慰到姨母笑。
“老缅，二人世界真浪漫，你看少将是不是变……人呢？”
旁边坐着一个小兵：“中尉去加餐了。”
乌泱泱坐满士兵的餐厅里，刚才负责看管媒体记者的缅因猫中尉一手端着一个披萨，他食量超大，平均一天八顿饭，并且不挑食在哪都能吃，吃什么都行。
谁成想去加个餐回来就没位置了。
缅因猫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到少将边上，盯着上司愈发漆黑的脸色，摆手道：“没事少将，我在哪不是对付一口！”
第30章 经典提拉米苏
下属早习惯少将的臭脸，很多时候挨骂挨罚都自动滑跪，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毕竟少将不是个公报私仇爱找茬的人。
厉寒川：“……”
但他现在很想找茬。
“没事，就坐这吧。”瑞瑞大方地微笑了下。
“谢谢夫人！”缅因猫中尉笑得憨厚，喉咙里发出猫科动物呼噜噜的声音，丝毫没察觉自己是个闪闪发光的大灯泡，“少将你怎么不吃？”
用完下午茶，厉寒川还要去军部处理公务，两个人各自坐上车开往不同的方向。
也许是晕碳的缘故，瑞瑞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他回头看了眼开远的军部车辆——
传言中可怕的人类少将对他很好。
今天看厉寒川任劳任怨照顾幼崽时，omega心底很触动，他们很不一样，海豹自汹涌的蓝色大海而来，而少将就像厚重的大地。
完全不同的两极开始互相吸引。
alpha话很少，尤其给幼崽换尿布时，严肃紧皱的眉头像军长在练兵。
瑞瑞一下子想到自己的小时候。
作为一个海豹，他的游泳技能是那个人类男孩教的，彼时的小男孩也沉着脸一言不发，看上去凶巴巴。
胎毛逐渐褪去的灰白色糯米团子挥动小爪，小尾巴刚沾到一点水，就惊恐瞪圆眼睛。
“嘤…！嘤！”
温热柔软的小肉团一叫，小男孩就心软了，但他不能养小家伙一辈子，只能狠狠心将其放进浴盆里。
“没关系的，我托着你。”
小糯米糍一味望着对方装可怜，豹生第一次入水的他还没学会如何在水下呼吸，当场就呛哭了。
“咳、咔！”
奶声奶气的咳嗽声伴随委屈的呜咽。
小鼻子不住翕动，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往下掉，原本就圆溜溜的黑色大眼睛直接湿漉漉的。
眼睛周围的毛发都让他哭湿了。
小男孩瞬间把团子抱进怀里，不会表达心疼般死死咬着唇不说话，只是越抱越紧！
哄了很久，他们才再一次尝试。
瑞瑞的第一个大海是人类的浴盆。
其实人类男孩对小海豹的方式已经很温和了，按照正常流程，母海豹会直接把小海豹甩进海里，或是让小海豹饿到不行，主动下海觅食。
条件极端，到时候不会也得会。
多亏了人类的帮助，海豹小绒团离开时很顺利，一步一回头，直到视线中挥手的男孩消失不见。
小海豹没能听清男孩的那句：“去吧，会再相见的。”就含泪去追寻属于自己的世界了。
……
瑞瑞轻叹了声。
怎么会想起这些？
一定是厉寒川今天的样子太温和，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触景生情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个骗子，会不会很失望？
小海豹不知道以后，他只想尽自己所能，为他做点什么，至少能弥补些许愧疚。万一有天真正的人鱼回来，姆离开他也不会太伤心。
与此同时，厉寒川靠在椅背上，车辆平稳行驶。
他拿出口袋里的画，动作缓慢展开，抚平褶皱，生怕蹭掉一点色彩。
这是alpha问那只小变色龙要的。
先天有心理障碍的小家伙死死抱着画本，贴在心口，做出保护和防御的姿势，死活就是不给。
战争让小变色龙失去父母，据说他的父母死时紧紧抱住了他，让孩子免遭敌人的伤害。
从此这个防御姿势成了小孩的机械性动作。
“你画的我妻子很可爱。”
厉寒川盯着孩子的眼睛，自言自语般：“从前我没这样想过任何一个人，刚结婚时也不这样认为，可是，我看着他，只觉得一天比一天更可爱。”
“……他开始对我产生意义了。”
少将低下头，自嘲轻笑：“除了守护联邦，我似乎找到了另一件想付出终身的事。”
alpha未尽的话音里满是深意，小孩子当然听不懂。
他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问小朋友要东西，属实不像一个大人或是身为少将会做的事，正打算起身离开。
撕拉——
保持一个姿势到僵硬的小变色龙忽然撕下那张画，看了厉寒川几秒，叠起来，稚嫩小手将他妻子的画像放进了他胸口的口袋里。
联邦的荣誉勋章。
妻子的画像。
滚烫的心脏。
三者重叠在一起，厉寒川眼眸低垂，抚过那张儿童画，又将其重新放回口袋。
“少将你想吃汤团了吗？不是刚吃完饭，嘿嘿，您还跟以前在军校时一样能吃啊！当初您当炊事兵时，别人都想办法欺负你，我不一样，我可不管那么多，我就是吃！”
缅因猫中尉嬉皮笑脸，又开始呼噜。
“我也有点想吃了，您喜欢吃甜汤圆还是咸汤圆？”
厉寒川：“。”
不。
什么都不想。
只知道你想吃紫蛋了-
接下来几天，平时没有吃下午茶习惯的厉寒川多了个小习惯。
下午两点，准时在双头鹰大厦抽出十分钟，去茶水间用咖啡机做了杯苦到没朋友的双倍冰美式。
大象副官一进来惊掉下巴。
“指挥官，这种小事交给我做就好了，您怎么亲自来？！”
“不用。”厉寒川一条长腿放松地支着，斜倚吧台拆开妻子做的小饼干。
副官震惊地发现，上司用的不是军部统一发的、印有双头鹰的搪瓷大茶缸——
而是一个简单的咖啡杯。
这点微小改变足够让人合不拢嘴。
更不可思议的是，少将居然喝着满冰的无糖咖啡，皱了下眉，但还是豪放地几口牛饮下去，啧啧摇头。
“不懂你们怎么爱喝泔水。”
副官：“！？”
要知道指挥官从前是只爱喝酒的！
连喝茶都不讲究，让手下小兵去买茶叶，专门买一百块钱好几斤的那种。实在懒得搞形式，就往茶壶里灌点东方树叶。
前来拜访的高层喝了都怒赞：“好茶好茶！”
咯嘣咯嘣！
少将把两块饼干往嘴里一扔，磨牙棒同款硬度对他来说轻轻松松。
没用两分钟就粗糙地吃完下午茶，距离他的预期还有八分钟，alpha满意地勾唇一笑：“我工作太久，都不懂你们喜欢什么了，所以决定融入你们。”
“如何？”
“……指挥官与民同乐，属下佩服。”
副官望着志得意满走出茶水间的少将，总觉得哪里不对-
自打和老公住在一个房间后，瑞瑞就失去了变回本体自由，要知道他之前每晚都变回小海豹在床上拍肚皮放风的。
拍肚皮消耗的热量，足以抵消姆每天吃的满汉全席。
但最近瑞瑞越来越懒得动了。
既然没有自由，姆就快乐躺平。
“老公，你在做什么？”百无聊赖的omega晃到了健身室，看见厉寒川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十公里结束，alpha放慢速度：“运动，一起吗？”
喝了咖啡还运动的厉寒川比之前更精壮了，反观瑞瑞就有种养尊处优从没踏出过海底的矜贵感。
他懒洋洋眯眼：“不要。”
用人类身体运动好累，远不如他的小海豹身体灵活。
“明天还要去烘焙班学习做蛋糕，我要保存体力。”omega说完就走了，往沙发上一瘫，尽显海豹本色。
好在人类丈夫比较懂事，听说他还要忙着学技能，就冲了澡，钻进厨房给他做明天的磨牙小零食。
厉寒川显然是上网进修过了，没做不方便携带和品尝的炖菜。
起锅烧油，忙活一晚上，做了一大堆油炸小酥肉和炸排骨。
“你得多吃点肉才能长身体。”
厉寒川拎起他腕骨清晰的手腕：“看看你瘦的，吃再多还这样。”
美丽纤弱的小人鱼靠着岛台，看上去弱不禁风：“我天生比较爱吃蔬菜，总不能顿顿大鱼大肉。”
以前姆在海里，十斤鱼必须配一斤海草的。
厉寒川跟他据理力争，对怎么变着花样做菜都养不胖老婆这件事很疑惑，简直开始较劲了。
瑞瑞捋了捋头发：“老公，你得让我吃健康一点，荤素搭配才行。”
omega指向一筐土豆。
“再来点炸土豆，要狼牙的那种。”
小海豹第二天满足地带去培训班，做蛋糕的全程，香气扑鼻的炸肉都在无声地诱惑身材管理中的夫人们，最后大家一起开始咸甜永动机。
下午就是瑞瑞的本体放风时间。
由于又一次没约上私汤，又不想大老远跑去度假山庄，瑞瑞的嘴努子发出叹息，看见“水果冰激凌不限量”的招牌，他果断选择了面前的中端洗浴中心。
咕噜——
椰子灰糯米团丝滑滚入水池。
温热的水池虽然远不如在海里舒服，但偶尔体会一下人类周边的感觉还不赖。
“姆！”挠挠肚皮。
语阎乄 短短的海豹毛发逐渐沾湿，在水面下缓缓挪动的小家伙像个晶莹剔透的大颗汤圆。
可能是浴池温度太高，没几下瑞瑞就感到闷热喘不上气。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姆可是很擅长游泳的海豹！
糯米团呼啦一下钻出水面，去冷水区冲澡，软软的小嗓子嘀咕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游不动。”
被水汽蒙上的镜子，模模糊糊照出大团子横向发展的身材。
像颗有点融化的冰激凌球，最适合放在红茶上。
小海豹刚来人类世界时还轻盈软萌，和很多成年人的体重差不多。
经过一段时间的油炸大排骨投喂，加上运动量的急剧减少，在地上蠕动时有点呼哧带喘。
体重已然成为了神秘的正无穷。
小海豹来到不分性别的公众休息区，看见不少人在挑选果切和冰激凌：“姆！”
圆圆的嘴努子差点流出口水。
糯米团心急地扑在棉质大浴巾上，滚了滚，试图吸干毛发上的水汽，以免弄湿地板让人摔倒。
小海豹盯着天花板，眨眨眼。
“……”
姆，翻不了身了！
小爪子拼命扑腾起来，旁边几个阿姨合力将他推了回来，累出一身汗：“别怕孩子，你安全了！”
小海豹浑身肉肉乱颤，问：“姨姨们，你们觉得我胖吗？”
以肥为美的阿姨们狂rua了一顿糯米团。
“不胖呀，谁说你胖的！”甜言蜜语鼓励得瑞瑞找不着北，“这不刚刚好吗？千万别减肥，压不住福！”
小海豹信了。
很快，他在自助冰激凌区递过去一个盘子。
“每个口味来一个…不，两个！摞高高的！”
圆圆亮亮的黑眼珠里有星星闪烁，小家伙扒着略高的台子，乖巧把嘴筒子搁在了桌沿上，后鳍中间的小尾巴像小狗似的左右狂甩。
“谢谢姐姐，再高一点姆，我想做一个双头鹰大厦！嘿嘿！”
海豹是个比较慵懒的生物，在半兽人里不多见。
工作人员让这副可爱样子萌晕，这小家伙看起来简直像只把耳朵藏起来的小狗小猫，一劲儿撒娇。
小海豹头顶着高耸入云的冰激凌，心满意足拍肚皮：“姆！”
冰激凌造型的帽子。
很时髦。
瑞瑞一边往水果区顾涌，一边出现不少灵感。
不过长胖的小海豹蠕动太慢，等他抵达的时候，心心念念的车厘子已经被洗劫一空，小眉头往下一撇，泪汪汪：“姆……？”
“你想吃这个吗？”
一只雪白垂耳兔望着他，头顶是一个装满车厘子的方形小盘。
omega小兔正义道：“拿去！”
她叉腰：“我可是光荣的联邦警员，为人民群众服务是我的信条。”
小海豹愣住。
好像在一只小小的兔子身上看到了某种和厉寒川一样的东西，他们都有坚定的信念，这简直太时髦了。
“快吃吧，不然你的冰激凌要化了。”
白色团子把车厘子递给他，耳朵啵一下立起来，瑞瑞这才发现她不是垂耳兔啊。
小海豹害羞地道了谢，立刻把水果点缀在他的双头鹰大厦上。
随后几口摧毁了大厦。
冰冰的，很美味呢。
“兔子警官，这么大方？”几道恶意满满地坏笑传来，几只alpha灰狼走过来，粗鲁舔过兔子omega的盘子，“也分给我们点呀。”
刺溜。
小舌头飞快舔干净沾满冰激凌的嘴努子。
小海豹上前一步，严肃道：“你们公然欺负联邦警员，仗着自己是alpha吗？”
灰狼估摸着海豹的体型，迟疑了下，对面虽是个omega但挺有震慑力。
姿态稍微收敛了些。
“我们不仅是alpha，并且是她的同事。”
语气依然吊儿郎当：“她一个女性兔子omega，当了警员不老老实实工作，多管闲事参加什么半兽人反霸凌运动，现在已经被停职了！”
“你们的前提错了，她是什么、该做什么和你们也没关系。”糯米糍duang地弹了一下，灰狼背了下耳朵向后撤，“还是说，如果运动成功，会损害到你们的利益？”
从没有人告诉过大家。
一个圆形的软萌之物会蕴藏智慧。
几只灰狼像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龇牙怒吼：“她不该出现在alpha的地盘！”
小海豹有一瞬间很想亮出身份压人。
可很快冷静下来，自己不能和他们当一路人。
雪白的小兔跳上前：“我的各项成绩和考核都在你们之上，入职没多久就立功，你们嫉妒就说嫉妒。”
面对一个身份地位战斗力都不明确的omega，他们并不感轻易动手。
可看不惯已久的兔子居然说话了，灰狼猛地上前要咬，一道浑圆身影就如潜艇般轰然砸了过去。
萌萌的脸上表情优雅稳重。
“给她道歉。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东西，没看过《疯狂动物村》吗？”
灰狼alpha变回本体，强壮的男性警员挣扎了下：“你给我起来！”
“道歉。”
海豹保龄球调整姿势，压得更重，alpha痛苦大叫。
“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
小糯米团一骨碌，几人立刻抽身，狼狈躲远，瞪着实力未知的omega海豹，恨恨咬牙：“你这么强大，却和一个食草的半兽人站在一起，你这个肉食动物的叛徒！”
“我是酸甜苦辣咸食动物，我什么都爱吃。”小海豹诚实说。
灰狼气到哑口无言，在公共场合实在太丢脸，匆匆逃了。
“……谢谢你。”小兔子抬起红眼睛，泪水涟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碍于马甲在身，瑞瑞不能说。
想了想：“我是你保护的每一个联邦公民。”
肥团子拍拍肚皮，潇洒离去，深藏功与名。
关于人类世界的很多名词，瑞瑞都不能理解，但今天的警员之争直接向他解释了那个游行的含义。
联邦大事小情不胜枚举，动辄就有游行。
如果是保护弱小群体的话，姆也想贡献一份力量。
小海豹毅然决然加入游行。
双重身份好就好在总有人不认识他。
媒体直接怼脸拍摄糯米团也无所畏惧，直播记者激奋道：
“这次的失态格外严重！甚至有来自深海的公民加入游行，请看这位游行者，一直在街上静坐抗议！”
“不好意思，现场比较混乱，这位的身材很丰满，镜头拍不下了……”-
窗景优美的咖啡店里，胡莱双手托腮，看着街边热热闹闹的游行，叹了口气。
前段时间利用了瑞瑞的事，让他内耗到现在。
几次想给大度的人鱼夫人送点东西吃，都被讨厌人的副官阻止。
狐狸omega把杯里的拉花搅散：“真是讨厌……”
“谁讨厌？”
非洲象鼻子伸过来，几下把人家的咖啡喝完：“这么漂亮的拉花，不要浪费。”
“你又来干什么！？”狐狸omega跳起来，“我告诉你，我之前是想过找个有地位的军官结婚，只不过相亲对象刚好是厉寒川而已！”
“狐假虎威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不理解就算了！”
“我找你不是为这个。”
非洲象占了半个店面，温和又稳重地宣布：“你带坏了少夫人，让他打了那么多钉子，我这次没法放过你了。”
红发青年警惕站起来，瞬间变回狐狸做出备战姿态。
非洲象鼻子蹭了几下餐巾，伸过来，掀翻狐狸，在肚皮上格机格机格机……
“嘤嘤嘤！？”狐狸屈辱又慌张的大笑起来。
他受不了搔痒，黑爪子指向外面，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你看！游行！”
非洲象挪开视线：“哦？”
副官想到少将最近也在关注这件事，大概是弱势群体遭到歧视，权益无法保障，需要不停向上递交议案。厉寒川关注民生，自然总结了很多切实可行的方针。
参与游行的半兽人太多了，一大部分还是拥护毛茸茸的人类。
警署光是抓人都抓不过来。
也不能每个都拘留，警署没那么大位置。
“又是你！”
灰狼alpha把小海豹关进警车，累得满头大汗。这家伙滑不溜手，又重又圆又不好拿，真是不想管了。
小海豹正好也累了，进警车吹空调。
“警官，你很虚弱呀。我老公跑十公里都不累的。”
“哦？”灰狼开车，看了眼这圆不隆咚的家伙，“你老公和你长得一样吧？哈哈，你们俩在一起就是合肥，还跑十公里？吹牛！”
警员这次想给这只海豹点教训，专门把他拉到公车地铁都很少的郊区。
小海豹咕噜一下滚到全是灰尘的沥青地面上。
警车绝尘而去，看来是把他丢这了。
为弱势毛茸茸光秃秃发声，是姆现在必须做的事，这点苦不算什么！再说……
小海豹丝滑溜进了河里。
再说顺着河不就能游回去了吗，这些alpha真是愚蠢，姆！
厉寒川这几天发现小妻子似乎很疲惫。
吃的那么多，还越来越瘦，每天倒头就睡，赶上他一个当过兵的了。
他让副官去调查一下，该死的烘焙班怎么会那么累？
副官连连点头。
挂断电话，他看向对面面色不善的小狐狸：“这家餐厅不错，你想吃芝士披萨吗？香肠卷边的那种。”
小狐狸让他说动，视线忽然看向窗外。
“又开始游行了，好像有人晕倒了！”
副官也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他们完全挤不进去，已经有不少热心群众围了过去。
他还是很相信大家的力量的，把菜单递过去：“还要吃什么？我请。”
与此同时，圆到膨胀到糯米团终于缓缓倒在街上，同伴们不可思议蜂拥而上，撕心裂肺尖叫：“老大！！！”
“快叫救护车！”
是的。
极具号召力的瑞瑞已然成为头领。
大家的信仰与精神支柱。
他今天吃下太多食物，加上身材太过丰满，支撑不了强度太大的运动，一时撑晕了。
“大家都来搭把手！”半兽人们试图端起他们的头领。
但是。
好重，好滑，好圆，好弹。
糯米团子还有一丁点意识，恍惚间听见了大家齐心协力的痛苦声音：“一二三，一二三——！”
“一二起！！！”
力拔豹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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