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心头简直有一万匹马呼啸着奔腾而来,踏过浅滩,水花四溅。
她怎么会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看成是那?只啃了毕设的?狗子!还妄图去蹭人家、吸人家!
是喝的?假酒吧!!
怎会发生?如此离谱之事!还要不要活了!云舒怎么会回来!究竟要如何面对他啊啊啊!
赵婉已经疯了。
她烦躁地裹紧了被子,然?后在宽大的?床上滚来滚去,直到将自己滚成了一条长?长?的?卷饼。
哎,还是好丢人……
继续滚,滚滚滚。
“娘子玩够了罢?玩够了便起床了。”
一道低沉而突兀的?声音在拔步床的?外头响起,惊呆了床上仍在崩溃翻滚的?人。那?声音悦耳如山中叮咚泉水,却饱含戏谑。
赵婉被这声音惊得一愣,立马翻身坐了起来,她拉开了半透的?纱帘,探头望过去,却又?在见着云舒之后,猛地将帘子给闭上了。
完了,丢人的?事又?多了一桩,她赵婉,今儿是真?的?不想面对这个世界了。
毁灭吧。
重新拉开帘子,赵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淡然?地穿衣洗漱,然?后又?淡然?地坐在了桌旁,淡然?地用了早食。
她坚信,人是完全可以自欺欺人的?,只要她装作不尴尬,那?就一定不会尴尬。
很好,继续保持,不要停。
“娘子真?觉得,为?夫似犬?”沉默等待已久的?猎人张开弓箭,射向自以为?掩藏得十?分好的?猎物。
嗤
赵婉伪装出来的?淡然?被射出了个缝,哗啦一下,四分五裂。
“额……不过是酒醉之后胡乱说的?话?罢了,夫君不必挂怀。”
最好立马忘记!赵婉咬牙想道。
“昨夜……”云舒莞尔,又?说道。
“夫君与狗毫无关联,是我喝多了酒眼睛发花,产生?了幻象,都是酒惹的?祸!我以后少?喝些!”
赵婉急急忙忙打断云舒的?话?头,生?怕他提起自己主动贴贴、亲亲的?事儿,若不是隔了一张大桌,她非得上前强行?捂住那?张嘴不可。
“不是,为?夫是要说,昨夜我……”云舒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道。
“昨夜所有的?行?为?都非我所愿,我亦从未想过要轻、轻薄于你,夫君便忘了罢!”求求了,真?的?不要再提了,她会找块墙壁撞死自己的?!
一丝嫣红不着痕迹地爬上赵婉的?耳垂,她却有心躲闪,只自欺地认为?自己满脑子都只有尴尬。
“我是说,”云舒欣赏够了某人的?窘态,方?施施然?开口道,“昨夜为?夫在书房处理事务之时,你身边那?个侍女,欲对为?夫行?不轨之事。”
额?额……哪有人这么形容一件事情的?,虽然?听起来很正常,但怎么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呢……赵婉陷入沉思。
云舒接着道:“还好为?夫慧眼如炬,一下便知?晓了此人的?龌龊心思,一眼都未看,便叫人给绑了下去。”
他将此事描述得颇有起伏,言语中仿佛自己立了多大的?功似的?。
赵婉终于从那?种怪异的?感觉中脱离出来,瞬间便猜出来是哪个侍女对她夫君“欲行?不轨”:“云喜?”
“娘子真?是聪慧。”云舒夸道。
这算什么聪慧的?,那?云喜小心思一大堆,她平日里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见着人爹娘都在府中做事,又?没有真?的?惹出什么事来,便也不好发落。
只是没想到这小女娘的?心气还挺高,竟是奔着侯爷去的?,啧啧,男人长?得好看些,也有些不好,太会招惹小姑娘了。
赵婉摇摇头,在心中列着好看的?男人的?优劣。
好在云舒虽花名在外,却从未真?的?做过什么花心之事,赵婉也不好将罪过落在他身上,便嘱咐下去,不必提云喜来见了,直接丢到偏远的?庄子上去便是。
云舒当面未干涉什么,回头却叫云通将那?女娘的?爹娘也一并丢到庄子上种地去。
小事处理完,赵婉心中的?尴尬也逐渐消弭了下去,换而言之,她已经在短短时间内,充分掌握了“只要我不尴尬,别人尴尬关我屁事”的?真?理,并将之立刻践行?了出来。
“怎么便回临州了,御沙关这几?日离得了你?”她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问道。
云舒哂笑:“军中又?不是没人,怎么便离不得我了。如今那?几?个副将,可卯着劲儿立志要在下一回大比中拔得头筹,自然?都兢兢业业,不敢放松分毫。”
赵婉点头,这倒是,形成了良性竞争的?氛围,有时候这种竞争本身便是前进、守纪的?驱动力。
以唐曲那?大老粗的?性子,他怕是不仅严格地盯着自己的?赤火大营,还会暗戳戳地盯着其他营,只恨不得揪出些问题来,以借此警醒自家兵崽子们呢。
云舒接着道出此次回来缘由:“秦卢发了请帖,邀请我俩去府上一叙呢。”
赵婉疑惑:“他无缘无故请我们作甚?”
此前接见城中各府官的?夫人的?时候,他家那?小妾也因着身份,未能上门呢,如今倒是要去会一会那?传闻中极受宠爱的?妾室了。
云舒猜测道:“约摸是要商议着入夏后的?部署了罢。高兹如今沉寂许久,不过是因为?春夏水草丰沛,羊马人都不缺粮食。但到了收割之季,这个不事农桑的?部族,只会想着骑马来抢粮抢人。”
“而临州作为?御沙关后第一座州府,既是御沙关的?后盾,亦是高兹人的?目标,因而如今部署之明细,则格外重要。”
赵婉点点头,表示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