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惊慌的神经在这样的环境下, 反而放松了些许。越是安静,就?越代表着暂时安全。
她听着自己清晰的心跳在黑夜中由?快到慢,终于敢稍微阖一下眼睛,好生松一下心中那根紧得发疼的弦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赵婉迷迷瞪瞪地想睡又?不敢睡之?时,外?头却逐渐喧闹了起来。
她猛然睁开眼睛, 发现暗红的光影正透过门窗明暗流转着,繁杂的脚步声与?交谈声也逐渐响起。
“这边找着了没?还不快去找!”
“这么大个?人竟然就?这么丢了,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女娘也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你去这边, 你去那边,你、你, 还有你,分开去找!”
急促而愤怒的声音在门外?不远处,支使着旁的人四处找人,赵婉盯着外?头模糊而颤动的火光,心脏如被一只大手攥住一般,挛缩成了一团。
她在心中不断模拟着待会儿若是被人发现,要怎么为自己谋得生路,可这房子四四方?方?,怎么看也只有这般大,她又?如何?能绕过这重?重?的搜寻……
虽然处境艰难,但好歹给这些人制造了些混乱,想必云舒那边能更好的灭掉这群贼子吧。无可奈何?之?下,赵婉只能如此安慰着自己。
起码,她在此刻不是这些人握在手中的诱饵,也不是云舒的软肋。
这么想着,赵婉抚摸了一把凌乱不堪的头发,将?发上的绳子解了下来咬在齿间,然后利索地为自己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以求待会儿险境中这头长发成为别人手中桎梏她的武器。
挽发绳的结时,赵婉的手肘往后轻撞了一下,她顿时停下动作,感觉到自己撞到的那砖墙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疑惑了一瞬,快速将?头发绑好,然后回手往适才碰到的那处墙壁摸去。
有光线之?时,这处墙壁兴许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的。可此时室内无光,赵婉凭着手感,却是触到了墙壁上其中一块儿砖的四周缝隙很是不同。
她在那砖的四周都摸了一遍,然后摸索着捏着了那块砖,轻轻地将?之?往外?抽。
果不其然,那砖头是活动的,赵婉捏紧了往外?抽的时候,那砖便顺着她的手劲脱离了墙壁。
将?砖轻轻地放在脚边,赵婉寻思着这砖头着实有些重?量,待会儿还能用作武器,用来砸人脑袋,想必效果很不错。
她确定这砖头周边都没有其它类似的状况之?后,便伸手朝着那洞里伸去。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赵婉脑海中浮现出一帧又?一帧的恐怖画面,最终还是好奇战胜了恐惧。
通常,这种隐秘的地方?,藏着的都是什么紧要的秘密,她要是摸着了什么有用的东西,也算是不白?被掳了这一趟了。
那与?砖头十分契合的洞往里一些,竟是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空间。
赵婉先是摸出了一块儿绸缎手感的布,她掏出来正正反反地摸了好几下,才豁然发现,这小块儿布竟然是一件女子胸衣……
也不知道这屋主人究竟是有什么喜好,怎生将?这种玩意儿放在如此隐秘的地方?,不……不到处都有么,犯得着藏起来?
赵婉也无暇深想这些,她就?不信,这洞里就?只有这种毫无秘密可言的物事?。
果然,下一刻,她便摸到了新东西。
那是一本书,亦或是用来记录什么的册子,有些厚度,边边角角之?处微微卷起,应当是被人用了许久,且时常捏着纸张的一角翻动。
赵婉将?之?拿了出来,稍微往前挪动了约摸一米的距离,就?着外?头孱弱的光线,随手翻开了其中某一页。
光影绰约,照在那看不清本色的册子上,也照在上头明晃晃写着“某年某月某日,盐或铁之?数量,地点,某哪位运送,某哪位接收,银钱几何?。”
一行又?一行,一页又?一页,俱都是从大衍偷偷运往高?兹的盐铁禁物。
赵婉拧着眉,将?册子合上。她一早便知,能绑了她来用以设伏的,定然是云家的敌人。可如今看来,此人并非全然恶的云舒,而是恶的整个?大衍,吸了大衍的血,又?去哺育高?兹。
哼哼,很好。
她咬了咬唇,也知这册子十分重?要,她若放在身上,可能会要落入敌手,何?况她现在就?身上就?穿了一身里衣,想藏也是无处可藏的。
赵婉无声地退回到原处躲着,她思量再三,最终还是郑重?的将?那册子重?新放进了洞中,未免露馅,她也将?那不合时宜的胸衣也扔了进去。
随着砖头轻轻推进去,与?周边严丝合缝地结合在一起,赵婉也轻轻舒了一口气。
希望不要被那些人瞧见吧,若她能活着,定然要将?这物事?给拿出去,这里面,桩桩件件,可都是通敌卖国的罪证!
没了砖头,赵婉还是需要弄个?趁手的武器才好。她猫着腰,就?着微弱至极的光,迅速地在房内找了一遭,最终从墙角处,拎了个?花瓶回来。
这一番动作间,外?头的脚步声已愈见杂乱。那方?才指挥旁人的人,想来一直都未远去,正气急败坏地吼着。
“怎么会找不到?给老?子睁大你们的眼睛,给我找!找不到,你们今夜也不要睡了!”
“去,这后头的一排屋子不是还没找么,去找!”
赵婉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听到这句话时,浑身一紧,神经瞬间便紧绷了起来。
不多久,她瞅见屋中的光豁然亮了些许,紧接着,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便清晰地响了起来。
千万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赵婉紧紧盯着她藏身缝隙的一侧,在心中祈盼着。
那脚步声逐渐腾挪了过来,就?在赵婉准备等这人一现身,她便奋起将?花瓶砸出去时,那脚步停了一瞬,似是看了一遭后,又?往外?走去了。
等光线由?明转暗时,赵婉的心绪也由?暗转明了。
大抵短时间内不会有第二?波来重?复搜查的吧?她捂着胸口,心惊胆战地想道。这一惊一乍的,真的是会让人短命的呐。
又?过了一会儿,那做主的人似乎是骂骂咧咧的远去的,紧接着,在外?头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也稀疏了许多。
赵婉不敢再阖上眼睛,唯恐立时便有人进来搜查,然后将?她抓个?正着。她就?这么睁着眼睛,摸着花瓶狭窄的颈部,全副身心地注意着四周,几乎将?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调动了起来。
过不多时,果然又?有人来进行第二?次搜查了,这回赵婉却没有方?才的好运气。
她紧着神,眼睁睁地听着那脚步声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不似 刚才那人全然是利用屋外?的光匆匆在屋内逡巡了一遭,这次这人举着的火把的光,将?整个?屋子都照得亮亮堂堂的,让她屈身的这道缝隙,也在光下显得着实有些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