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1 / 1)

随着毛线工坊逐渐正规起来,各项规章制度在二嫂等人的仔细规划下,女?娘们每日?里准时上下工,时常还有各项福利与活动,她们真?心觉得,这是这辈子?中,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更?有甚至,常直言只?愿在工坊中一直做下去,谁也不能逼迫她们去嫁人生子?,从此后半生围绕着锅炉灶台打转到死。

女?娘们是真?的很感谢工坊给了她们一份如?此优待的工作,随着赚到的银钱越来越多,不少女?娘在家?中的地位悄然变高,从前那些桎梏她们的家?中隐形规则,如?今在她们眼中都不是事儿。

更?别提,有的人家?中的兄弟,要娶媳妇都还得舔着脸靠这些手里有余钱的姊妹呢。

二嫂惯常在工坊中忙碌,见着赵婉来了,带着她在工坊中参观了一番,赵婉瞧着二嫂面上的笑容一路以?来便没有消过,心情也十分地好。

“你跟四弟,近来可好?”二嫂神?秘兮兮地在她四弟妹的耳畔悄声问道。

赵婉笑道:“挺好的呀。”

二嫂笑得开怀,又道:“我不是问的这,我是说,你俩什?么时候,那个,生个娃娃出来玩儿呢。眼看着都成婚这么久了,应当也是要打算着生孩子?了吧。”

赵婉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她捏着衣角,难得地露出了小女?儿的扭捏之态:“这事儿,还早着呢吧……”

二嫂道:“哎呀不早了,你们如?今这个年纪,正是好时候呢。”

如?今时局不稳,经了此前与高兹这一战,几位嫂嫂都多少有些怕云舒若有个不测,四弟妹还能有个孩子?聊以?慰藉。

不过此想法颇不极力,她们自然是不会道出口。

赵婉红着脸不答话,心说,在现代时便总听着旁边的同学、朋友被各种催婚、催生,没想到,她来到了这个时代,也要受此一遭呐……

说起来,她与云舒道如?今都还没有进行那最后一步,这娃娃,可不是说生出来,便能生出来的。

这个话题不过是妯娌之间悄声进行的,场合不对,二嫂又见着她还害着羞呢,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她继续看工坊了。

赵婉凭借着现代的一些思维,又提出了些建议,二嫂听了连连点头?,她就知道,婉娘脑子?灵活,来看一遭,总是不走空的。

晚间,赵婉是与二嫂一道回府的。

两人施施然走进花厅,便见着一堆小孩儿,正围着他依誮们四叔在玩闹呢。

云舒如?今在边军营时,已经全然收敛了从前的纨绔之气,但?到了府上,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在孩子?们眼中,便是最最好玩的四叔了。

“四弟妹可算是回来了,咱们四弟呀,可是望眼欲穿了呢,这可是颗上好的望妻石。”三嫂掩唇打趣。

“就是,咱们四弟呀,没有四弟妹在跟前,那可叫一个心不在焉。婉娘再?不回来,我估摸着呀,四弟怕是要出去找了。”大嫂也笑。

府中如?今只?有他们这些人了,平日?里并不讲究什?么礼数,云舒更?是小几位嫂嫂一截,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因而嫂嫂们打趣起来,向来是不留情面的。

云舒无奈极了,但?嫂嫂们虽说是打趣,却也没有一句是冤枉了他的,赵婉若再?未归来,他可真?要跨马去迎了。

赵婉在众多人面前,倒是不那么羞赧了,她斜睨了一眼云舒,笑道:“嫂嫂们可莫要再?说了,不然我看某人都要不好意思了。”

云舒哪里会不好意思,他闲闲地看着赵婉,唇角的笑愈发盛了起来:“是,再?说下去,我便要不好意思了。”

大人小孩儿凑了满满一桌,在席间也笑声不断。云府中难得人数如?此之齐,众人心中都很是开怀。

连小桑叶,亦抿着唇笑得傻呵呵的,小脑袋随着说话之人转来转去,眸子?里都是激动兴奋的光芒。

一家?大大小小其乐融融,共同度过了开春前的最后几个时日?。

随着御沙关城墙边上的一株柳树绽出新芽,整个边关也如?同融化了的冰似的,活泛了起来。

这日?,赵婉将一把托匠人打造的摇摇椅搬到了营房前边一块空地上,优哉游哉地晒着春日?的暖阳。

营房前边如?今被悉心打造成了一个扎了篱笆的小院子?,里头?种了些在北地仍易活的果子?树,摆了一个小桌,瞧着到有了些温馨的风味,而不是边军营普遍展现的粗犷模样了。

有新长?成的不知名野花在墙角根上迎风招展,竭尽全力地往上抻着沐浴日?光。

有人疾步从墙根边上走过,带起一阵劲风,将小花骨朵吹得摇摇摆摆。赵婉微微睁开眼睛,随着声音看向那边。

快步走过的是云通,他神?色有些焦虑,直直朝前走着,并未看见在篱笆下一晃一晃的侯夫人。

赵婉挑了挑眉,在继续悠哉与起身?去一探究竟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篱笆上缠绕的藤蔓,站了起来,朝着云舒那边慢悠悠地走去。

等走到云舒跟前时,云通正巧退下,见着赵婉,躬了身?子?:“夫人。”

赵婉笑着点点头?,示意他离开便是。

等室内无人了,她走到云舒边上坐下,视线落在了案上一封急信上:“上危,来使在路上。”

字迹潦草且短,一看便知是或是因事态紧急,写信人为了节省时辰,又或是场合不对,不得不如?此。

但?总归,这封信在快马加鞭下,先于信中的“来使”被送到了云舒面前。

“这来使,”赵婉问道,“是指圣上派来的人,还是其他什?么人派来的?”

云舒缓缓道:“不知,但?至少明面上是圣上派来的人。”

他怔怔然望着信上这行字,情绪有些复杂。

无疑,他自小得圣上喜爱,在元京中从来都不缺盛宠,行来走往间,从来都很有底气。

可自从知晓了父兄们战死的真?相,云舒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看起来十分和蔼的圣上了。

当初他可知晓云家?众人乃他的儿子?们与高兹合力陷害的?可曾为了世代坚守国门的父兄有过哪怕一瞬要惩戒胡作非为的皇子?与臣子?的想法?面对着刚出孝便请旨赴边的自己,他可曾有过一丝的怜悯?

云舒不知道,也不知该如?何去知道。

随着掌管了云家?军与父亲旧部亲随,他获知的信息愈发地多了起来,也开始明了,无论?是当朝那位坐在最顶峰的圣上,还是其他什?么人,从来都不是他原本以?为的那副模样。

比如?他以?为的盛宠,不过是那个谣言之下圣上顺而为之的产物。又比如?那个谣言,也不过是圣上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们培养一个阻挡兄弟间不择手段相互残害的靶子?。

而那些许的柔情,乃一个至高无上的君王,给予一枚棋子?的悲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