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灯,房间里?只剩下电影荧幕微弱的光,两人靠在沙发,电影还在播放片头。
黑暗中,叶以蘅突然开口?:“其实这部电影我已经看过了。”
“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自己去看的,就在屏远镇的电影院,我还记得?,那一场整个电影院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在看。”
不过也正因如?此,无论她哭成什么样都不会有人留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屏远是容温的老家,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她自己买票去了屏远找他,也是直到那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找一个人真的如?同大海捞针,她对他的了解真的少得?可怜,除了他叫容温,还有那个怎么也打不通的电话外,她一概不知。
容温脸色煞白:“你?来找过我?”
看到她点头的那一刻,他心里?揪紧,终于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或许是命运弄人,又或者?怪不得?命运,是他太?过敏感、自卑、怯弱,是他不相信她对他的感情。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关于我消失的这些日子。”
昏暗的房间里?,电影还在播放,影片里?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正骑着自行车穿越大街小巷,而此刻的她听他说起了多年前那场毁灭性的车祸,听他说起了他破碎的家庭,他旁人眼里?不合格的、疯癫的母亲在最后时刻竟然扑过来抱住了他,将唯一生存的希望留给了他。
抢救过来后他仍处于重度昏迷的状态,每天只能靠各种仪器活着,昏迷了将近三个月,医生甚至考虑过要用脑深部电刺激的方式来促醒。
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日子,他对时间失去了概念,短暂地?醒来,很快又陷入昏睡。当他恢复意识,他才再次看到那个在美?国?当律师的父亲,以及他年轻美?丽的妻子。
他不知道距离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了多久。
“我问他们有没有人给我打过电话,有没有人找过我,可她说没有,从?来没有人找过我,也没有人给我打过电话。”
处在人生的低落期,他相信了。
原来他以为的刻骨铭心,或许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
他爱的人已经把他忘了。
全身多处骨折,胸腔积液,脸部也几近毁容,他求生的意志越来越薄弱,转移到美?国?治疗后,他在病床躺了一年多,每天就像废人一样活着,漫长的康复治疗不断消磨他的耐性。
“有一次我拨通了你?的电话,你?还没接我就挂断了,我看着镜子里?这张恐怖的脸,我在想你?看到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或许你?忘了我也好?,一直以来我在你?面?前都表现得?很自信,其实我敏感又自卑,就像那双假球鞋被发现后我一次都没再穿过,我怕被人嘲笑,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我这样的家庭,我什么都没有,高?考是我唯一改变人生的机会,我以前设想过和你?的未来,现在都不复存在了,我不知道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值得?被你?喜欢的。”
“偶尔我也会乐观地?想等面?部修复手术完成后,我就回去找你?,这个过程太?漫长,我添加了你?的游戏账号,我想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但你?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果然,你?已经忘记我,有了新的生活……”
他还没说完,叶以蘅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容温,你?根本不相信我,我给你?打过那么多个电话,我去你?的城市找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已经忘记你?了。”
“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容温伸手抱着她,“阿蘅,我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了,等毕业后,我回国?发展,我也有能力照顾你?了。”
这才是这一次他那么坚定?地?要回国?找她的原因。
叶以蘅哽咽得?话都说不完整:“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泪眼朦胧中,她想起了陆嘉望。
如?果他早点告诉她,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她就不会去招惹陆嘉望,她就不会和他在一起纠缠了那么多年。
哭得?将近缺氧,容温将她抱得?更紧,轻声问:“阿蘅,你?会原谅我吗?我们、我们已经错过太?久了。”
晚上十点,容温送她到出租屋楼下,一路上两人安静无话,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上楼前,叶以蘅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还没有原谅你?的哦,”叶以蘅转过身,抬头看他,“咱们现在的关系就是普通网友,微信都不能加上的那种。”
“好?,没关系,”容温嘴角弯了弯,眼底笑意潋滟,“那普通网友,晚安。”
叶以蘅上了楼,还看到容温站在楼下和她挥手。
夜色里?,他的身影和多年前晚自习结束,他推着自行车在她家楼下和她挥手告别的场景重叠在一起。
她心里?有暖意蔓延,在游戏私信里?给他发:【快回去吧,普通网友准备睡觉了。】
从?楼上望下去,她看到容温低头打字,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
很快,她手机震动了一下。
R:【明天还能见面?吗?】
叶以蘅回复:【回去等通知吧。】
R:【1】
叶以蘅忍不住笑了。
她低头看向楼下的容温,发现他也在笑,她忽然觉得?只要他还活着,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本身更重要了。
这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回到出租屋,叶以蘅卸完妆,正想着要怎么把眼睛消肿,又接到了蔺玫打过来的电话。
蔺玫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犹豫了半天才说:“以蘅,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
“周五那天,我在公司楼下看到你?前男友了,他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说到这,蔺玫顿了顿,“不知是不是来找你?的。”
听到陆嘉望的名?字,叶以蘅心里?咯噔了一声,喉咙紧了紧。
她说:“他应该只是刚好?路过吧,你?想多了。”
他公司离电视台大楼不远,开车经过也很正常。
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她还没化好?妆,突然有人敲门,那人敲了三声就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