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吉言。”张聿钦礼貌地道了谢,又看向奚春尽,“今天几点下班?”
“早着呢,您不用等我。”
张聿钦望着他安静了一会儿,应了声好,又指向门外:“先过去了。”
等张聿钦走后,小梁格外兴奋地找奚春尽聊了好久,说他们二位看起来好恩爱。
“才见过一面,”奚春尽也好奇,笑着问,“怎么看出来的?”
“他都不舍得走,从进来就一直看着你,还想等你下班。”小梁头头是道地分析着,“要不是上班时间不能擅离岗位,这会儿春尽哥你应该已经坐在饭局上了。”
分内之事
张聿钦现在一有时间就会去接奚春尽。有时候干脆连家都不回,问了老婆每天下班的时间,在办公室待到那个点,直接开车过去。
因为不想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没有老婆在身边,做什么都很没意思。
今天的奚春尽看起来很高兴,神采奕奕地跑到路边,上了车就迫不及待地跟张聿钦分享:“主管说,以后晚班有专门安排的人,不用我去了。”
“是吗。”张聿钦轻抬了下眼镜,语气愉悦,“那很好。”
“还说要给我涨薪呢。”奚春尽的眼底笑意盈盈,闪着光影。
张聿钦温柔道:“老婆工作这么努力,应该的。”
他发现老婆每次在工作上得到了表扬,会像读书时考取了好成绩那样,流露出一种青涩的稚气。
完全不像初见时略带憔悴、眼神无光的状态,总是习惯蹙起的双眉也渐渐放得平缓,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上扬的弧度。
张聿钦感到很满意。像是在精心培育一株曾受摧残的植物,将它移入温室,用阳光、雨露和爱去灌溉,终于等到花朵含苞待放的那一天。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家里安安静静的,张聿钦应该是已经去学校了。奚春尽吃了阿姨准备的早餐,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打开手机,张聿钦离开前没有给他发消息。
他现在已经适应和张聿钦保持频繁的联络了,上下班都会跟对方说一声。
以至于今天没有新消息,他还有些不习惯。可能忙着出门,又要上早课,一时就忘了吧。奚春尽在心里想着。
忽然,电话铃响了起来。
奚春尽提起了一秒的精神,却在看到备注的时候,心情再次沉下去。
“喂?”
“春尽,在忙吗?”虽然是妈妈的号码打过来的,响起的却是爸爸的声音。
“没有,今天休息。”
“好。”他爸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奔主题,“上次你妈跟你说的彩礼的事,你跟人家聊得怎么样了?”
“爸,”奚春尽的心绪有些烦乱,但还是努力平静道,“我跟张先生在一起还没多久,现在提这个事不太好。而且最刚买了新房子,手头资金不太宽裕,彩礼的事再往后推推吧,好吗?”
“什么意思?”他爸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有钱买房子,没钱给彩礼?好啊你,要跟爸妈划清界线是不是?算钱算得真清楚啊,这就变成张家的人了。”
“爸”奚春尽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书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张聿钦正站在门边听他讲话。
他的语气霎时变得怯懦了几分:“张先生……”
“动不动就张先生张先生的,看得比爸妈还重要,你有没有良心?”
张聿钦走过来,神情淡然,坐在了奚春尽的身边。
“您没去上班?”奚春尽的声音很小。
张聿钦的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到屏幕上,然后声音清晰地说道:“伯父,我给您打视频吧。”
对面安静了一瞬,只是听这语气就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愣了好久才应道:“哦,好的好的。”
视频被接通,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屏幕里,对方的目光定了定,似乎也在打量张聿钦。
“春尽,这是你对象?”他爸不敢置信地问,随后又笑道,“一表人才啊,长得可真俊。”
张聿钦也没浪费时间,他的话语向来很果断:“伯父,刚才我听您和小奚在聊彩礼的事。”
“啊,”对面的笑容僵了一瞬,似乎有些尴尬,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吞吞吐吐地说,“小张啊,你也知道,我们家就春尽这么一个……”
他想说女儿,因为奚春尽是要被嫁出去的。但又感觉这么说有点怪异,于是干脆跳过了,继续道:“我们每天为春尽茶饭不思的,怕他过得不好,在外面受委屈。不像家里的两个弟弟,上了大学还能互相照顾着。我们是最心疼春尽的,在他身上也投入了最多精力,都舍不得让他嫁出去呢,所以……”
“我明白您的意思。”张聿钦揽过奚春尽的腰,奚春尽怔了一瞬。
“小奚这么优秀,招人喜欢,多亏了您和伯母的栽培。”张聿钦的语气仍然很平淡,“是我没考虑周全,彩礼的事也该在领证前跟您和伯母进行商量,很抱歉让您二位多虑了。”
镜头里看不见,所以奚春尽悄悄将手放在张聿钦的腿上,与他对视,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但张聿钦只是对他轻笑了下。
“这么想才对!不愧是读过书的人,很有觉悟。”他爸看起来高兴极了。
张聿钦话语果决:“彩礼的金额由您来定吧。”
“二十万。”他爸似乎准备充分,脱口而出,“二十万,会有压力吗?”
他父母在小县城过了半辈子的苦日子,这已经是能够令他们无比满足的大数额。
“好。”张聿钦连眼睛都没眨,仿佛无论对方说的是多少,于他而言都没有太大区别。
表情看上去也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