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韫比韩城要冷静许多，声音和煦地安抚：“儿子，妈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你说的这些也都是有道理的。”

被柔声细语慰藉到的韩芒感动死了，差点没扑上去抱着闫韫高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然而，闫韫拉长尾音后，很快话锋一转：“但这些都是你的想法，谢森是不是真的和你一条心呢？”

韩芒一愣。

说实话，他和谢森还处于热恋期，俩人平时除了聊点金融和管理相关的，都不讨论什么正经东西，更别提公司继承这种严肃话题了。

可是，以他对谢森的了解，老变态会在乎传宗接代这等事？想想就离谱……

见韩芒沉默片刻，闫韫趁热打铁，又道：“儿子，你以前不喜欢去关注圈子里的人，应该是不知道，谢森虽然一直没有公开过伴侣，但情人也没断过。以前爸妈只想让他在商场上带带你，所以风流点也和咱们无关，但怎么能放心让你和这种人在一起呢？你向来没心眼的，现在正如胶似漆，被他带坏了，就信了他会和你一辈子，可要是他哪天觉得自己年纪到了，想要继承人了，不还是会在外面找个女人生孩子？到时候你的青春就全浪费在他身上了。”

“……妈，真不会的。再说了，我付出多少时间，他不也一样吗？我乐意就行了，没什么浪费一说。”韩芒是没想到妈妈会开打感情牌了，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个失足少女走攻心路线，大抵是坚信自己被谢森掰弯了，只要对谢森失望分手就会乖乖回到他们所谓的正路上。

他是不了解圈子里其他人，但对这个前情敌的感情史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了，还不至于懵懂无知到那种程度。

其实，韩芒本身也没指望过母上大人吓唬人的“一辈子”。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他确实没法肯定道德底线成谜的谢森以后会不会变心。但韩芒是了解自己恋爱观的，他认定一个人了就是会把自己全部的心意都投入进去，想要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的，直到这段感情真的走向彻底崩塌。

总之，就算以后因为谢森的问题分手，他大概也只会痛扁对方一顿，然后干脆地分开，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

“果然是个傻小子。”韩城听他回得无比坦然，嗤笑一声，“姓谢的比你大十三岁，活得比谁都精明，他应付你还需要用跟你一样的精力时间？”

韩芒刚要反驳，却又被韩城冷着脸怼了回去：“韩芒，之前我信谢森对你好是真心的，因为他在生意场上正好缺个性子合的商业伙伴来提携，他比你多得多的那些经验都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但如果你是想和他处对象，那爸跟你直说吧，你根本玩不转他。你这种年轻又一腔热血的，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他这样披着羊皮操纵你再容易不过了。你非要把一切都赔光了才罢休是吧？”

“披着羊皮操纵我？”韩芒听到这形容就实在没法去接纳父亲武断的预言了，耐着性子道，“拜托，爸，他从来没在我面前装成蒙蔽性多强的样子。我知道自己在你们眼里道行低，但，爸妈，我也不傻吧？我是不敢说完全把他看透了，但心里还是大致有个分寸的，不会像你们想象中那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你们说的那些……”

“闭嘴！”闻言，韩城再次火冒三丈，“韩芒，你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了？爸妈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今天给你说这么多，你有一句听的吗？不停指手画脚！”

韩芒被他吼得头疼，只好弱下语气道：“爸，我……”

“好好好，你有主意，你说得都比我们两个老东西对！”韩城不顾身旁闫韫的眼神劝阻，用力咳嗽两声，哑着嗓子下逐客令，“既然你这么有能力，那就按你之前说的，自己闯荡去！想出国，想不回公司，都随你！韩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老韩！”闫韫有点急了，提高音量嗔道。

虽然知道丈夫在说气话，但此话一出，儿子要是当真了，父子俩就算日后和好也终究会有些隔阂；若是索性再真不回家，那他们才更是要悔死。

把各方面都极其优秀的独生子赶出家门，哪家能做出这种事？还是在这种一看就知道仅仅是因为出柜的时间点……旁人知道了，笑话都是轻的。

韩城却毫无收回成命的意思，鹰隼般的目光死盯着韩芒额角的青筋，威胁道：“韩芒，你自己选。现在滚出门，还是跟姓谢的划清界限。”

空气凝固了几秒。

“我会自己混出个名堂的，”韩芒抬眸，直视着父亲，牵出一个不带任何意味的微笑，“韩总。”

“妈，我走了。”韩芒看了眼闫韫，故作轻松地打个招呼后，便不再管身后传来的呼唤，转身出了房间。

谢森在门口等了许久，见韩芒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出来，脸上全然一派跟房里隐约传来的咆哮声不太相符的淡定，立刻察觉到结果不太妙，柔声问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韩芒耸了耸肩，反正在谢森面前，便没再绷着刚才对父母因赌气而刻意表露的一副无所谓模样，耷拉着脑袋叹气，“得长期靠你救济了。”

“乐意效劳。”谢森揽过他的肩膀，补充道，“不过芒芒，我的救济粮可不是免费领的，记得到时候要连本带利地还了啊。”

韩芒瞬间燃起斗志，声音都饱满了一些：“放心，七年之内，就算不靠家里，我也绝对能拼出来足够的资本。”

……

其实谢森本意是床上的连本带利，想调节一下气氛来着。

见话已经说到正经的路子上了，谢森赶紧把喉咙里不合时宜的玩笑咽下去，颔首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韩总。”

“嗯哼。”韩芒仰起头应声。

第一次不被叫有前缀的“小”韩总，真他妈舒坦啊。韩芒暗自喟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见韩芒眼中闪烁起火光，谢森眼神温柔下来。

这么快就能振作起来……不愧是他家小狗该有的样子。

【作家想说的话：】

未婚夫夫理所当然的同居生活，堂堂连载∠（　?　」∠）＿

额外的礼物

这大起大落的生日宴让韩芒难得失眠了，缩在被子里闷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着，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大中午，身边的谢森看来是早就起了，只留下整整齐齐的床铺。

韩芒精神头足了，也不好意思继续睡懒觉，一个鲤鱼打挺便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出门。

刚一打开门，就闻到焦香味扑鼻而来，厨房里还隐约传来火焰的滋啦声。

“我去！”韩芒视力好，远远就看到一楼餐桌上摆了恨不得十几道菜，架势跟满汉全席似的，震惊不已，边三步并作两步飞下楼，边冲厨房里嚷，“这不会都是你做的吧？”

厨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加上谢森最后一道大菜还没烧完，耳边油烟机的声音反而更大，只听得见韩芒叫了一嗓子，具体的倒没听清。

不过谢森自然不着急扯高嗓门回应，不疾不徐地转小火，盖上锅盖后，才敲了敲玻璃门，示意外面正对着美味佳肴狂咽口水的小狗过来说话。

“这些都是你做的啊？”韩芒把门移开一点，探头进来又问了一遍，眼睛都要往外冒星星了。

谢森对他这种崇拜的上扬语调很受用，笑道：“不亲自做怎么向小寿星聊表诚意呢？”

“我生日都过去了，没必要这么丰盛吧。”韩芒嘴上客气，眼珠子早飞到锅里焖的鸭子上了。

“行了行了。那些是才端出去的，味道最好，可别浪费我忙活这么半天的成果。”谢森被他这模样逗得失笑，搓着他因为刚睡醒而微翘的刘海，朝餐桌上的各式菜色扬了扬下巴。

韩芒赶紧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一秒做出决定：“我又不是饿死鬼投胎，肯定等你一起吃啊。你慢慢做，我正好去洗把脸刷个牙。”

还没等谢森说不用，就一溜烟窜洗手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