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早已被遗忘的旧事,因得了契机,又慢慢地浮现在?脑海。
那日?与薛钰的偶遇,是?在?云阳县主的宴会上,她中途离席,想?起了云阳县主多次提及的牡丹园,于是?信步前往,却没曾想?在?哪儿碰见了薛钰。
牡丹园花开正盛,尤其是?东面墙角的一株玉板白,花瓣层层掩映黄白花蕊,其色如玉,自?然是?极美的,但这样淡雅的牡丹,却自?有一股华贵的气度,令人不敢轻视亵玩,凡夫俗子,仿佛只配虔诚观瞻。
这样的姿容气度,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眼前的薛钰。
那时云阳县主与她交好?,也?曾说过?,这牡丹园中的牡丹,无论她看?上那枝,都可随意采撷。
她于是?便攀折了那枝玉板白,走到薛钰面前,递给他道:“喏,这花送你。”
少女笑意盈盈,明媚袭人,总是?那样热烈而直白。
薛钰喉结微动,神情冷淡地看?着?她,并未伸手接过?。
赵嘉宁仍执拗地伸着?手,对他粲然一笑:“收下嘛,你不觉得这花很配你么?嗯,牡丹国色天香……有道是?……”她有意想?说几句吟诵牡丹的诗词,可许是?一时没想?起来,话到了嘴边,竟成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说完便见薛钰一张玉白的脸上,渐渐浮上了一层薄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冒犯,连声音都有些颤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赵嘉宁,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礼义廉耻?”
她这才反应过?来,回想?起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一时羞耻到了极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尖叫了一声,随手将花扔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落荒而逃了。
思绪回笼,赵嘉宁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这枝风干保存的玉板白……原来她当初随手扔下的白牡丹,竟被薛钰弯腰捡起,完好?地保存至今。
原来,她还送过?他一枝白牡丹。
为什么所有她送给他的东西,都被他小心珍视地保存?
她心底渐渐泛起一个极荒诞的念头
难道薛钰最不为人知?的秘密,竟是?一直以来,都喜欢她?
第 44 章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 就立刻被赵嘉宁否决掉了。。。。。。
怎么可?能呢,薛钰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非要说喜欢她也行,他想方设法地把她圈养在身边, 不就是喜欢她么。
可?这种喜欢,是将她当做jin脔、当做a宠,而非是一个?与他平等、有着完整独立人格的伴侣。
如果这种畸形的感情也能叫做喜欢, 那真?是玷污了“喜欢”这两字本身美好的含义。
薛钰私藏这些她曾经送给他的东西, 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为了提醒他, 她曾经有多么冒犯他, 是如何地惹他厌烦,以此?为凭证,不忘这份恼恨,好方便来日寻到机会报复折辱她。
这倒符合他睚眦必报的性子。
不过不管他究竟是因何私藏这些物件,她都已?经不关心了。
正?如她早已?忘记她曾经送过他这些东西,她曾经对他的那份心动?,也再想不起了。
当初说到底, 也不过是见色起意。
可?惜那副清风霁月的皮囊下, 却包藏着一副恶鬼心肠。
如今皮囊仍在, 她却瞧着面目可?憎了,自?然再也喜欢不起来。
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她收回心思, 收拾好一切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口管箱物归原位, 带着文书又回到了薛钰身边,还十分贴心地帮他拿来了一个?铜火盆和一个?火折子。
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将火折子和文书递给他,她咬着嘴唇, 目光殷切地看?着他,“薛钰,东西我已?经拿来了,你不是说要亲自?烧了它么?”
薛钰弯唇笑了下 :“宁宁急什么,总归我答应你的事?,还能反悔不成?”他捏了一下她圆鼓鼓的脸颊,笑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嗯?”
赵嘉宁低垂下眼帘,长睫轻颤,胡乱找了个?借口道:“我……我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下……所以耽搁了……”
“摔了?”薛钰的声调陡然变高,蹙眉道:“摔哪儿了,我看?看?。”
赵嘉宁眼皮一跳,心说真?是要命,她既没真?的摔着,又从哪里变出伤口给他看?,只能推辞道:“不……不要了……没什么好看?的……”
薛钰却沉下嗓音,执拗非常:“宁宁,听话。”
赵嘉宁顿感头痛……她怎么忘了,薛钰在这种事?上有着她难以理解的上心,平时她稍稍磕着碰着,或是伤到哪儿了,他都在意得不得了。
明?明?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伤口,他却非要请大夫上药,还好底下的人?不敢耽搁,大夫来得快,否则赵嘉宁都疑心伤口愈合了。
早知道就不用这个?借口了……偏一时想不到别的合适的,如今只能在薛钰的要求下,硬着头皮褪下月华裙、卷起裤腿,所幸还真?有伤能展示给薛钰看?
她卷起裤边后,露出一截匀称莹润的小腿,肌肤雪白细腻,无?一丝瑕疵,目光上移,膝盖处却有些红肿。
其实这伤是前段时间?薛钰在。。弄出来的,他之前半逼半诱地问出了她从前看?的那本椿工,过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又找来了一模一样的一本,非让她在床上陪着他一同翻阅,一边咬着她的耳垂,戏谑道:“你从前看?的时候,最想和我用哪个?删除?”
赵嘉宁简直羞愤欲死,把脑袋鹌鹑似得埋在薛钰的怀里,只是不肯回答。
“不说话?”薛钰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圆滚滚的后脑勺,颇有点爱不释手:“那就是每个?都想要了。”
赵嘉宁吓得连忙从他怀里抬头,反驳道:“才?不是!”
薛钰“哦?”了一声,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不是都想要啊……也行,那宁宁自?己选一个?。”
这怎么选?赵嘉宁羞都羞死了,只能又将脑袋埋回薛钰的怀里,闷声闷气地道:“我不知道,我不要选,你选……”
“好宁宁,这可?是你让我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