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1 / 1)

也亏得他不?喜欢勉强,还给她时间想清楚,她一日不?想清楚,自然一日不?必侍寝。

好在她不?想清楚,他也没有短了她的用度,只不?过宫里人人拜高踩低,她如今因?为?不?受宠,日子自然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在这?一个月里,她把各大宫门的看守和轮防时间都摸了个清楚,知道历代皇帝鲜有出入东安门,那里守卫最松懈,而且每逢四,内市便开,拿了腰牌便可出入东安门。

可惜她既无腰牌,内市也并非灯市,可直通宫外,虽说内市人员混杂,守卫有时十分松懈,前朝就曾发生过匹夫梃击内侍、进宫如入无人之境的奇案,但那毕竟是极为?罕见的事例,她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蒙混出宫,不?若等到灯市再图谋出宫,胜算也会更大。

只是那样便要多等好几个月,她如今是一日也难熬,夜长梦多,谁知道会不?会横生枝节。

她一时也实在拿不?定主意。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可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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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一天又过去?一天。

晚些时候灭了灯,她照旧无眠。

她这?段时间失眠越来越严重了,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一开始,以为?是心里不?安稳,于是叫了听雪上榻陪睡,可听着一旁听雪很快变得绵长的呼吸,她翻来覆去?,反而愈发睡不?着了。

说来也奇怪,从前待在薛钰身?边,照理应该提心吊胆、夜夜不?得安寝才对,可事实上并没有,相反,每次躺在他的怀里,她总是很快沉沉睡去?,睡得格外安稳,直到日上三竿才会醒来。

或许是每回?都被他折腾得太狠,体力不?支,所以睡得格外沉?

或许是他身?上沾染了礼佛的檀香,气息沉远宁静,格外令人心安。

又或许是他哄人入睡十分有一套,会贴近她的耳侧,对她说着蛊人的情话,嗓音刻意放低了,带着一种沙哑的磁性?,好听极了,不?知不?觉就被带入了梦境。

谁知道呢,反正也再不?可能和他睡了,找出原因?又有什么意义。

她想她真不?该让听雪来陪她睡,她这?么快入睡,睡得这?么安稳,倒让她更焦躁了旁人这?么好睡,怎么偏她睡不?好?

又是一阵辗转反侧,实在是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无边的黑暗与?孤寂,怎么都挣不?脱,像是要将她整个吞噬,这?几日倒春寒,夜晚身?上也愈发的冷,只是再没人将她拥入怀里了。

索性?就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了桌上的油灯走了出去?。

她如今住在乾西宫的偏殿,今早发现西南一角种的一丛白雪塔隐隐有要□□的迹象,这?会子一时兴起,拿了灯过去?瞧,果?然见到牡丹花已?开了大半。

月色下,花瓣层层叠叠,呈塔状,端的是莹白胜雪,国色天香。

不?愧是白牡丹。

可惜不?是玉板白。

赵嘉宁愣了一下,自己怎么会这?样想?

为?什么要可惜不?是玉板白……这?才想起国公府未曾败落时,她曾在云阳县主的宴会上偶遇薛钰,恰巧县主有一个牡丹园,里面种植了各种名贵的牡丹,姚黄魏紫、赵粉豆绿、冠世墨玉、青山卧雪……皆养得极好。

她那时是中途离席去?的牡丹园,偌大的牡丹园只有她一人,她正醉心欣赏这?满园春色,不?料身?后忽然响起咔嚓一声,是有人踩到了地上枯枝,发出了动静。

她一回?头,正好撞见了薛钰,他穿了一身?象牙白收腰窄袖长袍,微风吹起他的衣袂,衣袂翻动,上锈银线暗纹,在日光下流光浮动,有些迷人眼。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一张脸照旧寡冷疏离。

赵嘉宁再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他,难道他也是中途离席么?那可真是巧了,她抬起了手,小猫挠爪似得,往里抓了抓,算是同他打了招呼:“薛钰,真巧,又单独见面了。”

薛钰只冷淡地看着她,依旧不?作声。

一副冰清玉洁、不?染尘埃的模样,仿佛跟她说上一句话便玷污了他似得。

赵嘉宁忍不?住在心底腹诽,说迟早有那么一日,我非得让你?哄着和我说话不?可。

面上却讪讪地收了手,正想没话找话地再跟他说几句,忽然注意到他身?旁开着一丛玉板白,其色如玉、清贵出尘,使人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倒是像极了薛钰。

也因?此,她对玉板白的印象极为?深刻。

一阵寒风吹过,将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月光如水,洒落一地清辉。

她在月色下静立了片刻,忽然低头从纱裙宽大的袖摆中取出一个物?件,朦胧月色下,依稀可见是个由竹条编织的蝴蝶。

做工极为?精巧,上装有机括,是薛钰一个月前,在临走那日送给她的。

其实类似这?些小玩意儿,薛钰送给她过很多。

可从前似乎都没仔细把玩,不?过瞧着有趣,最多看上几眼,连机括也要薛钰亲自为?她打开,如今仔细看了,方觉下了不?少心思,做这?个需要多久呢,这?样细致的物?件,饶是薛钰手指再如何?灵活,恐怕也要费不?少功夫吧?

蝶翅尾部有不?易察觉的血渍,想是制作过程中不?慎被竹篾划伤了手。

他居然用他那双擅弄机括、钻研兵械的手,为?她制作这?一件又一件的小玩意儿,不?过是为?了博她一笑罢了,倒真是屈才了。

他为?她花了这?样多的心思……为?什么她之前从来不?曾留意呢?

他曾经送给他那样多的小玩意儿,可都留在侯府了,如今带在身?边的,也就只剩这?一样。

赵嘉宁有片刻的失神?,手指轻轻抚摸那只竹篾编织的蝴蝶,可惜从前都是薛钰替她拨动机括,如今她想要打开,下意识地拿起蝴蝶往旁边送,却迟迟没有人接过。

再没人嘴上笑问?她怎么这?么笨,手上却老实地接过物?件开始摆弄。

她不?乐意了,回?头嗔他。

他倒是乖觉,捧过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呢喃着改口道:“笨一点不?好么,笨一点,自然有聪明人帮你?做事。”

他摩挲着她的唇瓣,慢慢靠近亲吻,“我们宁宁,便是什么都不?用做,我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