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1 / 1)

赵嘉宁面色瞬间苍白如纸,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你说呢?”他手上动?作温柔,轻抚着她的脸颊,眼神却不见?一丝温情?,像是在打量一件好?用的器皿:“你我既然两情?相悦,自然什么都?该做了。赵嘉宁,知情?识趣些,朕对你已经够容忍的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每回跟薛钰见?面,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他冷哼道:“这些朕都?不跟你计较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跟他睡了。”低头扫了一眼赵嘉宁平坦的小腹,他凉凉道:“朕现在对你的底线,已经低到别?给朕弄出个什么薛钰的孩子来就行了。”

“赵嘉宁,朕对你这般容忍,你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从此以后安分守己,乖乖地待在朕的身边吗?”

“别?再说什么要?朕放你自行离去的话别?这么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否则,今日既已将话摊开了,朕也不必再装什么温柔体贴,朕可不是薛钰,你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在朕这里,不管用。”

赵嘉宁攥紧了手,唇边泛上一丝苦笑,原来这就是她为自己选的良人,实?在讽刺。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 99 章

薛钰回到侯府的时候, 天?边正?下起了雨。

雨起初并不大,淫雨霏霏,淅沥不止, 只是薛钰在门口站了太久,等到进门时,周身已被雨水打?湿。

他身上早已一塌糊涂, 所?幸他一贯穿淡色衣物, 今日却偏偏穿了一件玄色窄袖蟒袍, 玄色衬得他更为冷峻疏离, 一尘不染,也掩去了一身的遭污血迹。

只是他站的这会儿功夫,脚下已积了一洼血水。

这是?藏不住的。

他动了动已无一丝血色的嘴唇,久久望着设在府门前的灵幡和挂在门檐上的白?灯笼,眼睫微颤,似乎有雨水顺着眼睫淌落,

许是?失血过多, 他身形有些不稳, 也或许是?虽然早已从慕容景口中听到消息, 但?终究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死心彻底,险些支持不住,但?到底还是?慢慢走了进去。

灵柩就停放在前厅, 永城侯待府上的人一向宽厚,此时侯府上下哀声一片, 到处都充斥着低低的啜泣声,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薛剑正?低着头用袖口拭泪, 一抬眼却注意到进门的薛钰,略一出神, 连忙迎了上去:“主子……您……您终于回来了,府里出事了,侯爷他……”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带了哽咽。

薛钰声音凝涩,动了动嘴唇:“祖母……她老人家还好?吗?”

“老夫人听闻噩耗,当场晕过去了,不过已经?差人去请了大夫,说是?没有大碍。”

薛钰“嗯”了一声:“我想去见一下父亲。”

薛昶已经?入殓,当薛钰推开棺木,薛昶苍白?的面容缓缓展露在眼前时,薛钰终于克制不住,伏靠在棺木前,几乎是?颤抖着去触碰他的脸……

“父亲,是?儿子错了,是?我被女色冲昏了头脑,不听您的话……”

“儿子真的知道错了,您再睁开眼看一看我,儿子求您了……”

“您说过,等过一段时间,您要带我东郊骑马,去太湖垂钓,还有……与我共同品尝你早年埋下的两坛美酒,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您一向言出必行,难道如今却要对儿子食言吗?”

只是?薛昶终究是?不能回答他了。

那些曾经?畅想过的父子天?伦,也终究随着他的离世成了永远的遗憾。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薛钰终于恸哭出声,眼泪淌落在薛昶脸上,竟像是?他哭了:“父亲,我还有很多想对你说的话没有说,很多想为你做的事没有做……您对我的恩情,我也再没机会报答了……老天?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一声闷雷过后,雨终于越下越大,那一声声绝望凄厉的恸哭,也终于淹没在雨声中。

祸不单行,老夫人在痛失爱子后,精神恍惚,在一次摔倒之后再也没能起来。

短短时日内,侯府连办两场丧礼,薛钰痛失两位至亲。

他自此大病。

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

这日慕容景下朝后过来看他,他正?倚靠在床上,手?上拿了卷《兵法》,雨后初晴,阳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他的皮肤苍白?到几乎透明?,握拳抵唇咳嗽了几声,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

见到他来了,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叫了声:“陛下。”

慕容景皱眉走到床边坐下,喉结上下滚动:“怎么病成这个样子?朕回头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不必了,臣已经?找人看过了,只不过是?忧思过度,没什么大碍。”

慕容景“嗯”了一声,又斟酌着开口道:“你祖母的事,朕也听说了……世事无常,朕已经?下旨追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你也……节哀。”

“那臣就替祖母谢过陛下。”

“客气什么,此事原也由朕而起……仕钰,其实朕也并未冷血无情之人,老师待朕有恩,这几日朕也多有悔意……”

“只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但?朕也想弥补一二,只希望你能不再怨恨朕,毕竟你是?老师唯一的子嗣,老师已经?不在,朕不想再和你闹僵,也唯有将对老师的亏欠弥补到你的身上。”

薛钰淡道:“陛下若真想弥补,不妨答应臣一件事。”

“何?事?”

“父亲在世时,曾念叨道:‘兴平靠山,常有山匪滋事作乱,需派兵镇压,以保地方安宁,如今父亲已逝,我身为人子,理应帮父亲完成遗愿。我也不用陛下拨派兵马给我,父亲走后,他的兵权也已交还陛下,这也是?理所?应当。”

“只不过还留下八千府兵,这都是?家养,陛下若要收归入营,也不好?安排,且按照旧例,这些府兵是?要留给我的……”他说着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慕容景:“除非,陛下不信我……”

慕容景自然道:“朕怎么会不信你,只是?觉得,杀鸡焉用牛刀,若派你去,岂非大材小用。”

薛钰便顺着他的话道:“既然陛下信我,那事情就好?办了。不过区区八千府兵,既然陛下信我,何?不给我?这八千兵,也算是?父亲留给我的一个念想,我也正?好?用这八千府兵前去兴平剿匪平乱。”

见慕容景多有迟疑,略一抬眉,又道:“臣上次骤然听闻噩耗,一时冲动,险些铸成大错,辛得陛下体?恤,不予追究。”

“我回去后想了很多,陛下身居高?位,自然有你不得已的苦衷,何?况先帝遗旨,你也不得不遵从,而我父亲,也的确行为有所?出格,怪我没有多加规劝,若将父亲的死,全都归咎到陛下身上,未免太过武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