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1)

赵嘉宁完全料不到慕容景会平白编出这样?一段话,因为太过震惊,迟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时竟忘了反驳。

却是一旁薛钰突的呕出一口鲜血,神情似哭似笑,眼?圈泛红地看着她,发髻凌乱,发丝散落飞扬,沾了血,拂过脸侧,是一种极致的哀痛:“原来是这样?……我早该想到的……怪不得你这几日?对我这么温顺,原来不过是为了拖住我……”

赵嘉宁连连摇头?,急切地道:“不,不是这样?的,薛钰你听我说……”

短短一日?之内,遭逢如此?巨变,薛钰早就?不信任何人了:“赵嘉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他道:“我早知你朝三暮四?、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慕容景,这几日?对我这般温顺,仿佛合作事出反常,我早该怀疑的……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

他自嘲而?悲哀地一笑:“我从前真是低看你了……原来你这么歹毒……如今看来,你和慕容景倒真是般配得很,一个忘恩负义,一个狼心狗肺,是我眼?拙,不该去横插一脚。”

薛钰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一连串的打击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恨慕容景,更?恨赵嘉宁,他想他已经痛成了这个样?子,那么她也别想好过,于?是挑拣着最恶毒的话说给她听,

“你真以为我有多喜欢你?不过是你从前跟条哈巴狗似得围着我打转,偶有一日?不转了,甚至见到我还想跑,我觉得新鲜,所以才花些功夫把你抓回来,想接着逗弄,仅此?而?已。”

赵嘉宁捏紧了手,胸脯上下起伏,勉强克制道:“薛钰,你不要说赌气的话。”

“赌气?我有什么好赌气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赵嘉宁,你以为你是谁?你真以为我非你不可吗?别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你这种品相?的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还一个个对我千依百顺,绝不会背叛我,更?不会如你一般心思歹毒,联合奸夫谋害我的父亲!”

若说先前赵嘉宁还体谅薛钰丧父之痛,难免一时口不择言,可他一遍遍地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真有多喜欢你吗?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是真的刺激到她了。

他这是对她什么态度,他凭什么这样?对她?

他只能喜欢她一个。

他说过他喜欢她,不能没有她,怎么可以不作数?

尤其他这样?不信任她,一遍遍地说她心肠歹毒,又让她回想起之前秦晚晴的失踪,无论她如何解释,他只是不信,那样?厌恶而?冰冷的眼?神,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还记得那天的雨下得特别大,铺天盖地地浇下来,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她被硕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身上,却并不觉得疼。

只余下一种麻木的怔仲。

她并不希望雨停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放肆地哭而?不被人发现。

大魏民?风开放,女子也并不拘礼,她不是没和其他男子有过来往,却一向豁然洒脱,从不哭啼纠缠,却在薛钰身上,一再栽跟头?。

真丢脸啊,她想。

她抬手擦了一把脸,已分不清究竟是雨是泪。

有什么了不起,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说服自己?,试图让自己?逐渐相?信:她并没有多喜欢薛钰,对他超乎寻常的倾注,或许只是得不到所以才念念不忘,这世上大抵也没有人能够万事顺意,她也不必非做这个例外。薛钰的出现,不过是为了给她上这一课。

她想,那该是她最后?一次为薛钰流泪了。

可原来不是。

泪水怎么也忍不住,委屈到了极点,也心痛到了极点,她想她也许是真被薛钰那几句话狠狠刺激到了,于?是说出了那番让她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每每想起,都觉万分懊悔的话:“别说你父亲的死跟我无关,就?是是我一手促成的,那又怎么样??”

“薛钰,你不过是死了父亲,我呢,我父亲死了,哥哥没了,阖府上下,男丁流放,女眷发卖,我难道不比你更?惨?你也不想想,这是拜谁所赐,若不是你招惹了永安,会有这样?的祸端吗?我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

第 98 章

她一口气说话了, 方?觉不对,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嘴:“薛钰,我……”

薛钰却只是死寂一般地看着她, 琥珀色的瞳仁从前映着细碎浅芒,此刻却一片灰败:“原来你真?是这么想?的……你这么恨我……”

“从将你买入府那一刻起,我总想着要好好折磨你、报复你, 但没有哪一次下得了手, 可你却这么恨我, 永安做的孽, 也要让我来承担……

“你知道失去至亲是何等滋味,却还用这样的话刺我……赵嘉宁,”他一字一句,面无表情?地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赵嘉宁终于感到害怕了。

一旁的慕容景这时忽然笑了一声,饶有兴味地道:“好?戏,可真?是好?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薛钰面上一片冷意,问道:“慕容景, 你今日杀不杀我?”

“你说呢?仕钰, 我早说了, 装糊涂不好?吗?其实?朕一开始,根本没想?瞒你,朕来这里, 是想?亲自告诉你,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因为朕想?看你痛苦,凭什么朕的父皇有跟没有一样, 你夺了原本属于朕的东西,朕当然也要?让你尝尝丧父之痛了。”

“朕要?你知道, 你欠朕的都?要?一一偿还,可来到这里,见?到你,朕一时心软,又改主意了。偏你不识好?歹,执意要?与?朕撕破脸,仕钰,你这样,让朕很难办啊。”

“你知道朕不会杀你,可你要?杀朕,朕总不能放任不管吧,少不得得把你拘禁起来,不过好?吃好?喝好?玩不会少了你,女?人也不会缺,朕也会时常来看你如此,你可满意?”

薛钰道:“那你不如杀了我。”

他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慕容景,放了我,我不会再杀你。”

“当真??你当真?不再杀我?”

“你我相识这么久,可曾见?过我出尔反尔?我们今日恩断义绝,但我不会再对你动?杀心。你若是不信,我可以以我父亲的名?义发誓。”

慕容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不必了,我信你就是。”缓缓地收回了刀刃:“你走吧,今日之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决不会有人走漏半点风声。”

薛钰一手捂着伤口,低头慢慢地往门口走,利刃穿透整个肩胛骨,这绝不是轻伤,薛钰挂职大?理寺,熟通刑法,手段比之令人闻风丧胆的诏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通常对付江洋大?盗,便施以穿琵琶骨的刑法,这样一来,受刑者无法动?弹,一身的武艺便施展不出。

想?不到今天在这里,倒是领教?了。

他知道他今天是杀不了慕容景了,不过没关系,正?如他所说,他以后不会再想?杀他。

就这么把他杀了,实?在无趣。

须知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世?间最折磨人的酷刑,是诛心。

他不是最怕有人犯上谋逆,帝位不稳吗?那他就要?让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

他面色苍白,一步步地朝门口走去,两旁御林军自发为他让出一条路,鲜血自他的伤口处缓缓流淌下来,因为伤得太深,血迟迟止不住,随着他的行迹,蜿蜒淌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