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天旋地转后,她整个人悬天台边缘的半空中,距离地面五层楼的地方。
“啊。”她惊呼一声,本能地扒着栏杆不松手。
千钧一发之际,脱力的手臂被一双劲臂稳稳抓牢,左聿桉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
“葵葵,抓紧。”左聿桉又腾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空气中有骨骼错位的声响,他额头上都是冷汗,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夏葵顾不上喘气,立刻就着他手臂的力量往上爬,一脚蹬住墙壁找回重心后,终于爬了上来。
虚惊一场。
她坐在地上气息紊乱,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身子发软。
一旁的左聿桉几乎把下唇咬破了,额头的青筋暴起,脸色白得可怕,胳膊极不自然地垂在身侧,像破败的木偶。
夏葵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满脸都是泪,“左聿桉,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他呼吸很沉,下颌线绷得很直,缓了好久,才迟迟开口,“我没事。”
“你的胳膊怎么不能动了?”眼前一片水光模糊,夏葵不敢抱他,给他擦汗的手都在抖。
“脱臼了,没多大事儿。”左聿桉伸出另一只,将她纳入怀里,用额头抵住她的下巴,“宝贝,别哭,我没有手可以给你擦眼泪。”
楼下有救护车响,因为左聿桉的车横在路口,开不进来,他也算是自食了恶果。
郑明抱着饺子,看夏葵搀扶着左聿桉下来,嘴角抿成一条线,“老板,这狗怎么处理?”
饺子好像知道自己闯了祸,瑟瑟发抖地喘气。
“别伤害它。”夏葵在左聿桉开口之前说话:“郑助理,麻烦送它去宠物医院。”
救护人员姗姗来迟地抬着担架过来,左聿桉摆摆手,自己走上救护车车厢的同时,夏葵紧紧地跟在他身侧。
医院里到处都充斥着消毒水味,夏葵看着医生帮左聿桉接上脱臼的手臂,骨头“咔嚓”回位的时候,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左聿桉又被安排做了详尽的检查,没什么大碍,就是大面积的软组织挫伤。
刺目的白色光线下,夏葵看着医生用碘酒帮他处理手臂上的血痕,青青紫紫的,很是渗人。
处理完伤口,郑助理跟着医生去拿药,单人间的病房里安静下来。
天已经彻底黑了,左聿桉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恹恹地朝她的方向看一眼。
夏葵把椅子拖近,脑袋低垂,“对不起,都是为了救我。”
“你是要气死我吗?”左聿桉的声音低哑,难得带着火气。
“啊?”夏葵嘴唇颤了颤,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发了脾气。
他将夏葵往身前一扯,半个身子直接趴在他的胸口,他抚上她的后颈,长出一口气,“还好你没事,要不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那是失而复得的叹息。
夏葵乖巧地躺在他怀里,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下来,左聿桉看着她,用左手帮她擦掉眼泪,可眼泪越擦越多。
“葵葵,我的胳膊不疼。”
“但是,你一哭,我的心真的要疼死了。”
夏葵趴在他怀里,眼泪第二次掉下来,她好像做错了很多事。
她过度神化了普通人的爱情,遇到一点点挫折就未战先怯,自以为披荆斩棘才是真的勇敢,其实是用过去的执念反复自我折磨。
可脚下悬空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挑拨都失效了,心里的那个人是如此的清晰。
她的喉咙哽得难受,“左聿桉,你为什么不放弃我?”
这个男人见识过她的野心,参与过她的曲折,温柔且不知疲倦地抚慰过她的背影,在她恶语相向的时候仍然没有放弃过她。
“人可以放弃自己的信仰吗?”面对她的疑问,左聿桉答得毫不迟疑。
“我是你的信仰吗?”
“是。”邓总笑得比窗外的阳光还灿烂,整个宣发策略终于通过,他眼角的鱼尾纹能夹死好几只蚊子,一身轻松地送两位金主爸爸离开。
左聿桉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光线碎金似的落在肩头,手机在掌心不停地翻转。
夏葵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嘴角含笑地目送他,“左总、辛总,两位慢走。”
像一朵正盛的玫瑰,展颜相向。
鼻间窜入惹人心痒的香,左聿桉强迫自己心无旁骛,他故技重施,直接指向她桌上的整盒樱桃。
“夏经理,樱桃可以送给我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单手插兜,用着再自然不过的语气。
夏葵微怔了一下,直到晓冰用手肘顶她,才悻悻地双手奉上,还是忍不住阴阳了句,“左总,您不是嫌酸吗?”
“确实酸。”
他唇角一寸一寸扬起,“我家的狗喜欢吃。”
呼吸陡然一窒,稀碎光线晕染在脸上,她听到了自己被KO的声音。
这就是生活给她加的糖吗?
简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