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银白色的卡牌晃晃悠悠落下。
耗费大量魔力的小毛团累到翅膀都扇不动, 猫爪一松，身体歪向一旁摔下鸟头杖。
“！！”
晓美焰回过神，大步迈出, 以滑跪的姿态及时接住掉下来的奥莉：“你没事吧？”
……猫没事, 只是有一点累。
奥莉的眼皮直往下掉，猫猫嘴一动, 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好困，要睁不开眼了。
“你真的封印丘比了？”
真的真的。
猫答应纸花花了，不会吃盐的。
“它变成这样, 以后还会出现吗？”
不会了。
坏丘比被奥莉锤成纸片片了。
“你……算了, 现在问也得不到什么答案，”晓美焰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 再抬眼，视线落在地上的奥莉牌。
卡牌的顶部是左右伸出的恶魔尾巴, 交叉出一片小小的空间, 以碎碎的猫爪印子组成【孵化者】的字样。
正中间是晓美焰无比熟悉的丘比, 它以可爱无害的姿态，背着身体，回头看向卡牌之外。特制的锁链以交错的方式遮挡在画面的最上层，背景色的黑暗中, 隐约可见一双双亮起的猩红眼睛。
令人不寒而栗。
她伸出手，拿起卡牌, 眸光最后落定在卡牌下方伸出的猫猫爪框，低声念道：“Incub……”
桃心状的尾巴叶盖住少女的唇。
晓美焰一怔。
“不可以哦……”
奥莉迷迷糊糊地撑开眼皮, 咬字不清道：“念出真名，它就要跑出来啦。”
少女的瞳仁一缩，唇紧紧抿起。
好一会, 她才开口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喵？”奥莉打一个大大的哈欠，困倦的小猫头脑艰难地转一圈，明白人类的意思，慢吞吞道：“把丘比敲成纸片片吗？”
晓美焰低应一声。
她动动尾巴，回答：“库洛德德教的，把魔法塞进纸片片里，要用的时候再取出来。”
晓美焰皱眉，道：“丘比也能算是一种魔法？”
“丘比是外星来的魔法生物，”奥莉蹬一下腿，挣扎着翻过来，以爪为印记，用魔力给【孵化者】打上记号。
这是奥莉的牌牌，丘比不准自己偷跑出来。
做好最后的工作，猫抖抖耳朵，放松下来，“理论上不能直接封印，库洛德德也只教奥莉怎么做牌。”
“那你是……？”
奥莉昂头，很理所当然的样子，道：“但库洛德德不教，奥莉就不会变通了？”
开玩笑。
猫可是最聪明的恶魔发明家。
“奥莉用自己的魔力锁定丘比，将它关进时间的小笼子里，再连着笼子一起做成牌了！”她得意到尾巴都甩起来。
猫聪明！
猫机智！
猫了不得！
“……你竟然真的实现了我的愿望，”晓美焰的声音很轻，犹带着几分恍惚，道：“它还会再出现吗？”
奥莉抖抖耳朵，反问：“丘比吗？没什么需要，它就一直在牌牌里睡觉了。”
晓美焰心头一紧，道：“不能彻底杀了它吗？”
猫歪头。
她慢慢抿起唇。
“奥莉只能封印。”
果然……
晓美焰心头自嘲。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虽然丘比来自外星，但它也是宇宙中的一员，不能随便干掉的哦。”
晓美焰快速调整好心绪，道：“这就可以了。”
只要丘比不出来，地球就不会再出现新的魔法少女。
魔女也会成为可彻底消灭的存在。
“我们的宇宙，未来会如何呢？”
奥莉叼走卡牌，塞进空间最角落，道：“和别的宇宙一样。”
晓美焰一愣，半晌，轻声道：“这样也好。”
这本来就是宇宙的命运。
不应由外物去干预。
“魔女之夜要来了。”
晓美焰起身，看向溃散解除的空间之外，道：“你要来吗？”
奥莉小心翼翼地伸出爪。
她轻轻一碰，仅使用过一次的鸟头杖，瞬间开裂，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散开。
痛心！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是小樱花的魔杖仿品，但只用过一次就完蛋了，还是很让奥莉难过。
她大大叹一口气，舔着鼻子，昂头道：“去，奥莉要看着你们结束派对。”
“你不问我是什么时候向丘比许愿的了？”晓美焰还以为奥莉会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她手伸进圆盾，整理一下自己准备好要对付魔女之夜的武器，把要用的火箭｜炮全部放到最趁手的位置。
奥莉郁闷地看她一眼，喵喵道：“打过架的人类和猫猫都知道，临场换武器，战斗力是会下降的。”
她有什么办法。
纸花花早前怎么都不肯告诉她自己许愿的起点，圆圆圈圈的第一倾向魔力对她也不太好使，总觉得迷迷糊糊。
因果线和毛线团一样全部缠在一起，找源头都要找好些天。
无奈，奥莉只能先把丘比封印了。
等魔女之夜结束，再问出晓美焰的愿望起点。
“那等一切结束，我再告诉你吧。”
晓美焰笑了。
清丽的眉眼浅浅一弯，即便尚且稚嫩也能看出少女的倾城容色。
她无疑是美丽的，只是过去的晓美焰很少笑，纵使笑也不是发自内心，而是一种更形式上的微笑。
奥莉定定看着她，琉璃一样的猫眼照出少女决绝转身的背影。
好似这一去，已然决定好付出一切。
即使那个一切也包括她，亦在所不惜。
．
风暴席卷向见泷原市。
普通人无法看见的巨大魔女尖笑着散播诅咒，为无知的人们带来绝望与恐慌。
气象台连下几条通报。
政府组织起市民去往避难所。
城市中的魔法少女们站在高处，眺望那大得过分的超弩级魔女。
“那就是魔女之夜？”佐仓杏子忍不住咂舌，道：“果然大得过分！”
看着就不是普通魔法少女能对付的家伙。
“怎样？要现在上吗？”美树沙耶香搭着腰间的西洋剑，浑身战意，蠢蠢欲动想要出击。
巴麻美托着手肘，略作思考道：“可以。”
再不拦截魔女之夜，它就要跑去避难所了。
鹿目圆左右看看，有点担忧道：“小奥莉和小焰都不在……”
沙耶香侧一侧头，风吹起她鬓间的碎发。
她抬起手，隔着白手套感受一番空气中的水魔力，道：“来了。”
比晓美焰先出现的是她的火箭｜炮。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轰炸声，炸歪魔女之夜的路径。
佐仓杏子吹一声口哨，笑道：“好大的手笔，那家伙到底还有多少武器啊？”
简直就是一军火商。
热武器不要钱一样往上轰。
只可惜……
似乎对魔女之夜的作用不大啊。
她微微眯起眼，手一挽□□，重重一击砸向地面，展开结界包裹战场。
魔女之夜与普通的魔女不同。
它没有具体的结界，更不会停留在某个地方不动。
与这样的大家伙战斗，要是不先布置下结界，怕是要被普通人看见了。
“现在的情形，不是她武器越多越好吗？”美树沙耶香拔出西洋剑，目光凌厉，远远望着斜飞的魔女之夜。
普通的魔女一两发火箭｜炮就能结束了。
但超弩级魔女是不同的。
这家伙……一看就很棘手，贸贸然上去和它打近身战，吃亏的只会是她们。
沙耶香轻阖上眼，右手一挥西洋剑如指挥棒般引导水魔力汇聚成形。
淅淅沥沥的雨水在结界落下。
为魔法少女们带来增益——皮肤表面形成一层薄水般的盾，抵御普通的物理攻击以及更深层的精神攻击。
而当雨水洒向魔女，它们又化作强腐蚀性的酸水，不断加压，迟缓魔女的行动。
“我们也不能干看着啊。”
巴麻美和鹿目圆相视一笑。
魔力化作的火鸟宛若凤凰拖着长长的“金尾”飞向魔女，金光璀璨，明眼人只要细看一下就知道那漂亮的“金尾”由金丝织就，仅仅是扫过魔女的巨大身躯就粘附上去，自动成型捆缚住双臂与裙摆之下的齿轮。
晓美焰远远地看过来一眼。
这一次，她们所有人都在战斗。
谁都没有不在。
或许，真的可以。
她定一定神，暂停时间，布置好迫击｜炮、地对舰导｜弹，甚至连油罐车都不放过，用尽一切的手段去给魔女造成损伤。
当齿轮转动，时间再一次开始流逝。
猛烈的炮火一下冲向魔女。
声势浩大到令人震惊。
“……她怎么连油罐车都弄出来了？”
这也太夸张了。
“我觉得还好？比起那些……”迫击｜炮、地对舰导｜弹什么的。
晓美焰压着飞扬的长发，落到她们身旁。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一下鹿目圆，确定她状态良好，悬起的心落下几分。
“晓美同学，要合作吗？”巴麻美率先表态。
她轻颔首。
现在不是计较过去那些事的时候，这是最好的一次“结果”，她要在这里彻底解决魔女之夜，让鹿目圆再无后顾之忧。
“太好了！”
天真的少女见她不再和同伴有矛盾，开心地笑起来道：“只要我们一起联手一定能保护见泷原市的！”
魔女之夜已经被困住了。
解决她只是时间问题。
沙耶香挥动西洋剑，目光锁定魔女的方向，道：“合作的第一前提是了解吧？你只有那些武器吗？”
热武器火力充足。
但在一定的情况下也会影响她们的魔法。
比如麻美学姐的金丝。
金色的丝线华美绚丽，对付普通的魔女有足够的韧性和强度，但在魔女之夜和热武器的双重攻势下很难保持自身的优势。
毕竟热武器是不分敌我的。
“我的魔法能暂停时间，只要和我保持身体上的接触就能不受魔法影响。”晓美焰的目光转过其他人，最后落定在巴麻美身上。
只有她的魔法还算合适。
“暂停时间啊……我们能不能停着时间一把解决那个大家伙？”佐仓杏子兴致勃勃。
晓美焰摇头。
她声音平静道：“我的魔力持续不了那么久。”
佐仓杏子一愣。
对了，晓美焰和她们不同。
她是丘比系的魔法少女，虽然和丘比关系不太好，但一直没有要跳槽的想法。
“而且，我的魔法对上魔女之夜，”晓美焰一顿，接着道：“可能会失效。”
沙耶香诧异道：“丘比这么不靠谱的吗？”
给出去的魔法还能因为撞上“天敌”用不了？
晓美焰不语。
她的魔法与丘比无关。
暂停时间只是使用魔法后的“副作用”，本质上并不是她真正的魔法。
所以……
再过一段时间，暂停魔法就会失效。
“好了好了，我们先对付魔女吧。”鹿目圆出来打圆场。
在停止的时间中，她们可以先发魔法，击中攻击对付魔女之夜，不给它恢复的机会。
少女拉弓挽箭，数十只火鸟展开双翼疾飞出去。
雨水作刃，降下锋芒与尖刀。
金丝作茧，伺机缠绕其上。
……
晓美焰扶着圆盾一转，时间再启，海量的魔力统统砸向魔女之夜。
哪怕它已然不具备人的思想，此刻仍是给魔力砸个一懵。
魔女之夜不能再前进了。
它身下的巨大齿轮不断运转，魔力在它身上造成的伤害，好似都通过齿轮的转动，分散去不重要的地方。
时间一次次停下，再一次次启动。
鹿目圆忍不住看向晓美焰的手背。
那块灵魂宝石，已经污染大半了。
停止时间要耗费的魔力很大，即使每一次的时间都很短暂，但对晓美焰而言都是不小的负担。
“小焰，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鹿目圆担心道。
晓美焰摇摇头，眼睛紧盯着魔女之夜的动向，道：“不用。”
她还不累。
她还能战斗。
鹿目圆抿起唇，难得强势地握住晓美焰的手拉过来，道：“怎么可能没事！”
她一愣，下意识要收回手，掩饰自己的不堪。
温暖的魔力如火焰般落下，轻轻拂过灵魂宝石的表面，扫去那些深藏其中的污浊昏暗。
菱形的宝石再次恢复原本的光彩。
鹿目圆暗暗松一口气，道：“还好有用。”
她也只是试一试。
小奥莉说她的魔力具有净化的作用。
她就想着说不定可以用来对付灵魂宝石上的污浊。
“你怎么知道有用的？”晓美焰神色复杂。
她眼中的少女眉毛弯弯，笑容可爱，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只是想着试一试。”
反正不行，净化的火焰也不会伤害她认定的朋友。
“喂喂，闲聊放在后面吧？”佐仓杏子的结界有点顶不住了。
她连声喊道：“快过来帮忙啊！魔女翻身以后变得更猛了！”
要死。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魔女之夜和沙漏一样转过来后会变得更强啊？
那么大一个撞过来，结界都要给它碰碎了。
“——”
魔女的尖啸似哭似笑，伴随着强烈的精神攻击刺激鼓膜和大脑。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
真要命了。
沙耶香攥紧西洋剑。
她原以为水魔力形成的软盾可以挡住魔女之夜的精神攻击，没想到她转过来后，实力备增。
连对周遭建筑的破坏力都加强十数倍了。
“快拦住它！”
沙耶香一挥剑，牵引着水魔力冲过去，头也不回地喊道：“避难所的人太多了，不能让它过去！”
普通的魔女都会派出使魔狩猎。
魔女之夜为什么不用？因为它本身就是最大的武器，自己就能移动，感应人类最多的地方，直接碾压过去。
避难所原是政府为了保护市民，召集所有人去的地方。
但偏偏魔女也感知到了。
它会不遗余力地散播诅咒，破坏整个见泷原市。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尖啸声不绝。
狂风卷起地面的广告牌、树木、房顶……一切可以带走之物，以一种骇人的声势进行移动。
奥莉团着身体，任由风吹魔力打，自身都巍然不动，死死扒在避难所外。
她要替朋友们守住她们的家人。
魔法少女们出去战斗，猫也不能落下，要好好守住门，防止魔女或使魔偷跑进来。
“漂亮羽毛的爸爸妈妈、人鱼骑士的爸爸妈妈、圆圆圈圈的爸爸妈妈和小不点弟弟……”
猫有好多好多要守护的人类。
所以，绝对不能退。
奥莉埋下猫脑袋，身下压着巴麻美临行前交给她的吊坠。
“好朋友，猫回家要吃——”
剩下的字还没打完，风暴卷起奥莉的通讯器，一眨眼就飞到看不清的地方。
不等她气恼地跳脚，混入风暴中的巨石就飞旋着砸碎巴掌大的通讯器。
“喵嗷！”
奥莉惨叫一声，可怜巴巴地看着“死无葬身之地”的通讯器。
变成渣渣了。
她的全部魔力都用来保护避难所，仅剩的一点都用着固定自己，留给通讯器的可谓为零。
原本想着快点发完信息就收起来。
没想到前一分钟还在很远的外风暴，这一分钟就带走了她的通讯器。
猫痛心。
她眼巴巴地看着完全没影的通讯器，小小声道：“材料都捡不回来了。”
连用时空魔力复原的机会都不给。
魔女派对果然坏！
奥莉叹一口气，圆溜溜的蓝眼睛看着那魔法少女眼中的魔女、普通人眼中的风暴，只觉得它很可怜。
哭得好大声啊。
那么多的灵魂不得不年年月月纠缠在一起，无人能听见她们的哭声和痛苦，只能互相拉扯着以冰冷的灵魂安抚彼此的绝望。
明知道无用。
明知道无人知晓。
但还是想着拉来新的灵魂，试图安抚那份悲伤。
“不要哭啦。”
“奥莉的分身会去找你们的。”
她昂着头，稚声稚气地安抚那些再也听不见外界声音的灵魂。
魔女的尖啸与魔法轰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风暴平息了。
晓美焰怔在原地。
她回头看向满身狼狈的巴麻美等人，虽然身上不可避免都带着伤，但是……
“赢了！”
“终于结束了！！”
她们欢呼着相互拥抱、击掌，激动到不能自己。
晓美焰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
“小焰？”
鹿目圆回头看她，疑惑地歪起头道：“你怎么……哭了？”
她们不是赢了吗？
为什么小焰哭了？
“我哭了？”晓美焰一抬手，指尖触到脸上的湿意，恍惚发现自己是真的哭了。
眼泪克制不住地想要往下掉。
说不清是来时路太过艰难，终于走到终点的感慨，抑或是……愿望得以实现的满足。
她手背上的灵魂宝石，摇曳着黑色的火焰。
“小焰！”
鹿目圆惊呼着扑过来。
她后退一步，避开那个人，解除变身状态。
“怎么了？”美树沙耶香闻声看过来，道：“我们不是赢了……”
她都想好了。
明天不去上学，请假一天好好休息。
“晓美同学的状态不对。”
她们担忧地想要上前，扶起那个一同战斗到力竭的同伴，却见她召唤出灵魂宝石，托在手心，抬起那张狼狈却不失清丽的脸，面无表情道：“我要魔女化了。”
晓美焰此刻的心格外平静。
丘比被封印了。
魔女之夜也打败了。
已经没有什么能阻碍鹿目圆获得幸福了。
剩下的最后是……
她。
“打碎我的灵魂宝石吧。”
她就是那个最后的威胁。
鹿目圆怔怔地看她。
昔日天真怯弱的少女，已然蜕变成一名完美的魔法少女。
可即便是这样，要她对自己的同伴下手。
“我做不到……”
她喃喃着后退半步，慌张地左右望去。
“我们找小奥莉帮忙吧？只要小焰向小奥莉许愿，她一定有办法的！”
晓美焰望着她，眸光珍惜而又眷恋。
真好啊。
这一次，她最好的朋友终于能活下来了。
“对了，我的魔力可以净化这些！”鹿目圆一挥手，试图从压榨干净的魔力中，再挤压出一些帮助晓美焰恢复。
但，空气中什么都没有。
她一时间有点愣了。
为什么会……
“你的魔力不是借了一部分给奥莉封印丘比吗？”晓美焰安静地看着她，咽下涌到口边的疼痛，轻声道：“丘比的分身数之不尽，要一下全部找出来封印，肯定要耗费不少魔力。”
更别提，鹿目圆全程参与对战魔女之夜。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净化灵魂宝石了。
“小圆，我的愿望实现了。”
晓美焰意识开始涣散，声音轻轻。
不管是向丘比许的愿望还是向奥莉许的愿望，全都实现了。
似乎，没有什么遗憾了。
“该死，”佐仓杏子低骂一声，眉头紧锁道：“难不成我们真的只能杀了她吗？”
晓美焰可是她们的同伴。
大家一起对付过魔女之夜，已经计划好战斗结束后，就去开庆功宴的。
“我去找奥莉！”
美树沙耶香咬咬牙，转头就要跑。
手臂一下被拉住了。
她惊讶地回头，看见巴麻美摇头，神色严肃道：“我去找，你留下。”
“麻美学姐？”
沙耶香有点不解。
巴麻美眼睫颤动一下，飞快地看一眼晓美焰的方向，低声道：“可能会有点辛苦，但还是要麻烦美树同学去治疗晓美同学身上的伤。”
“她现在不能再浪费一分一毫的魔力了。”
晓美焰身上的伤不少。
身体的本能会驱使灵魂宝石释放魔力，治疗那些伤口。
美树沙耶香一愣，用力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毫不犹豫地回身，压榨体内所剩不多的魔力。
“这么说的话，我才是最合适去找那家伙的人吧？”佐仓杏子一擦脸上的血痕，语气坚定道：“麻美可以用金丝和小圆形成联结，暂时出借魔力。”
巴麻美定定地看她一会，点头道：“好，不过杏子走之前，还是先挤点魔力给鹿目同学吧。”
魔力出借转化的效率很低。
可能她们两个人能给到鹿目同学的魔力都不多。
但有一点是一点。
不到最后，她都不想放弃同伴。
金色的丝线缠上三个少女的手腕，魔力以丝为路径，汇聚向鹿目圆。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覆上晓美焰的灵魂宝石。
“……好温暖……”
微弱的呢喃，证实着晓美焰未完全失去意识。
她们大大松一口气。
佐仓杏子转头就跑。
她要找到奥莉。
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该死！她跟见泷原市不熟！
少女的红眸飞快扫过残破的街景，四处寻觅那一抹小小的浅粉毛团。
到底在哪……到底在哪……
“红骑兵！”
熟悉的稚呼自上方传来。
她下意识抬头，只见张开四肢的猫饼从天而降。
猫掉到佐仓杏子脸上，她却顾不得计较什么，抱着猫扭身就往回跑，道：“你跑哪里去了？”
“奥莉去守家了。”
猫稚声稚气地回答。
佐仓杏子一愣，反应过来道：“你去避难所了？”
奥莉点头。
她轻晃着尾巴，软乎乎道：“魔女派对还是太厉害了，红骑兵的魔法都被挣脱了。”
好在有猫。
猫聪明，知道提前去守。
“好猫！”
佐仓杏子揉一把奥莉，看见她后，心完全定下来，笑道：“回头请你吃零食，现在那家伙有麻烦了。”
奥莉歪歪头，道：“纸花花吗？”
她重重地应一声，接着道：“那家伙的灵魂宝石都黑了！”
奥莉毫不意外道：“纸花花用太多魔力了。”
“红骑兵没有多余的黑变身器吗？”
猫眼锁定佐仓杏子的口袋。
她啧一声，懊恼道：“我不是准备弄一个见泷原中学的学生证嘛，想着正正经经入学，沙耶香那家伙就没话说了，那些悲叹之种都拿去给别人了。”
自从“过去”改变，佐仓杏子再不需要悲叹之种。
她对自己不需要的东西，自然不会有原本上心。
身边的伙伴又大多是奥莉系魔法少女，她估摸着自己用不上呢，拿出去和别人换，造福别人也方便自己。
结果……
现在有需要都掏不出一个。
真是尴尬。
“奥莉比红骑兵聪明！”
“嗯？”
“奥莉早就猜到纸花花需要帮忙，所以派对结束就来找你们了！”
佐仓杏子听闻，心下大定，嘀咕道：“那你不飞快点。”
她用力揉一揉猫头，以泄心头的郁闷，差点以为人要救不过来了。
奥莉喵喵着甩尾巴，试图摆脱人类的乱揉大法。
晕……晕了……
“我找到奥莉了！”
佐仓杏子高举着晕乎乎的猫回来。
巴麻美悬起的心回落。
她断开金丝起身，唤道：“奥莉，我们能现在出发吗？”
猫甩一甩脑袋，醒醒神。
“你们问到纸花花许愿的起点了？”
众人一愣。
方才情况紧急，她们都忘记需要晓美焰配合了。
“现在问也来得及吧？”
美树沙耶香不信，都这时候了，晓美焰还能犟着性子不说？
奥莉摇头。
她跳出佐仓杏子的怀抱，踩着地面的积水，走向跪坐在地的少女，道：“奥莉知道你真正的魔法了。”
晓美焰一震。
鹿目圆几人面面相觑。
她护着脆弱的灵魂宝石，不解道：“小焰的魔法不是暂停时间吗？”
晓美焰不语。
“不是哦。”
奥莉看看人类，确定她不打算自己说，干脆道：“她的魔法的确与时间有关，但不是真的时间停止。”
美树沙耶香有点听不懂了。
她蹲下身，配合着奥莉的高度道：“什么意思啊？”
“喵……纸花花对未来的事情很清楚，”奥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慢慢地拆解谜题：“你知道超大号魔女要过来开派对，也知道漂亮羽毛和人鱼骑士会跑到什么地方打魔女。”
明明她们看起来并不熟悉。
平日也不一起行动。
“……”
晓美焰静静地看着猫。
解除变身以后，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仅有的力量都用来压制身体上的痛苦。
她没有回应奥莉，更不准备说出那个遥远的故事。
“晓美焰的魔法不是停止时间，那是什么？预知吗？”佐仓杏子直白地问。
奥莉转一下耳朵，回头看她，稚声道：“红骑兵是这么想的吗？”
她琢磨一会，摇头，困惑道：“应该不是吧？她都能停止时间了，怎么可能还有预知的魔法。”
丘比系魔法少女又不是奥莉系魔法少女。
她们的魔法只和自己许下的愿望相关。
“嗯喵……纸花花有的不是预知魔法，”奥莉轻晃尾巴，扫过地面的积水，跳到一块石头上不沾水地坐下来，道：“她只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罢了。”
美树沙耶香懵懵地看着她，脱口而出道：“那不就是预知吗？”
巴麻美若有所思。
“没有经历过就知道的事才叫预知。”
奥莉的尾巴叶点一点晓美焰的方向，道：“纸花花是经历过，所以知道。”
而这，不算是预知。
她只是经历过太多次，所以对“这段时间”的种种可能都“了如指掌”。
“……”
“纸花花向丘比许下的心愿，能让你从未来回到过去，”奥莉歪头想一想，补充道：“而你能暂停的是你跳跃过的这段时间。”
所以时间停止只是晓美焰魔法的“副作用”，并不是她真正的魔法。
“还能许这样的愿望？难怪丘比对你没印象。”
佐仓杏子惊叹。
晓美焰半垂的睫毛一颤，哑着声，慢慢开口：“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已经不能停止时间了。”
无论是暂停时间，抑或是存储东西的能力都来自那段“中止”“返回”不断轮转的时间。
一旦时间过去，她就丢失锚点，再不能停下时间。
“现在的我已经失去对抗魔女的能力。”
晓美焰的声音格外平静。
不带丝毫的起伏，更不掺杂什么个人情绪。
反卷的小猫耳朵转一下。
奥莉变换一下坐姿，抬起后腿，踢踢耳朵，道：“那你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回到过去吗？”
晓美焰不答。
只有微微颤动的眼睫，可以昭示内心的不平静。
“就算是丘比也不能带你真正回到过去，”奥莉顿一顿，确定晓美焰能接受，再道：“你跳跃的只是一个个不同的平行世界，而作为你愿望的源头，圆圆圈圈也因你累计下大量的因果。”
鹿目圆一愣。
她怎么都没想到晓美焰的愿望与自己有关。
“……后来的丘比会盯上她，也是因为我吗？”
奥莉晃着尾巴。
晓美焰似是明白了什么。
她低低地笑一声：“原来如此。”
是她啊。
她的愿望为鹿目圆带来阴暗之物的窥伺。
或许，会有某一个平行世界的鹿目圆本不需要经历那些。
她会有幸福和谐的家庭。
可能偶尔会为平庸的自己苦恼，但生活还是美好的。
“原来是我啊……”
“小焰！”
鹿目圆惊恐地发现，净化魔力压不下灵魂宝石上的污浊了。
那些绝望正在飞快地累积。
晓美焰慢慢眨眼。
她侧过头，安静地看一会鹿目圆，看着她为自己紧张、为自己担忧，声音很轻很轻地说：“对不起啊……”
原本鹿目圆的生活本不需要这样的。
全都是她的错。
“别……小焰，你别胡思乱想了！”鹿目圆的声音颤抖起来。
她不停地压榨自己，试图挤出更多的魔力净化那些污浊。
晓美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似是眷恋又似是不舍。
最后，她说：“打碎我的灵魂宝石吧。”
不要化作魔女之身，再为她带来不幸了。
鹿目圆是最应该得到幸福的人。
“不……我不要……”
少女的眼泪如珠串落下。
她急切地看向前辈、好友、同伴那一双双眼睛，手心下的灵魂宝石发出开裂的声响，诅咒的气息刺痛双手。
“放手。”
她愣愣地转头，模糊的视线中奥莉伸出爪子，孩童一样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入耳：“圆圆圈圈放手。”
她不停地掉着泪，慌张地摇头，很想说点什么，声音却又全部压在喉头，冒不出来半点。
奥莉有点苦恼。
猫真的不会哄哭哭的人类啊。
她小小地叹一口气，爪下出现一个八音盒道：“这是给纸花花做的变身器……”
鹿目圆眼睛一亮。
满溢的水珠掉出眼眶，脸上却是遮挡不住的明媚笑容。
她兴奋地说：“小焰，你有救了！”
晓美焰有点怔。
她的视线自奥莉下滑到开启的八音盒，小小一个看着只比灵魂宝石大一点，可以轻松地托在手心，放进口袋。
只要接受奥莉的变身器，她也可以成为奥莉系的魔法少女，继续和鹿目圆一起战斗。
但……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如果她继续待在鹿目圆身上，会不会继续为她带来不幸？
“小焰？”
鹿目圆疑惑地唤着她。
晓美焰呼吸一窒，扭过头，哑声道：“收回去吧。”
她没有这个资格。
“小焰？！”
鹿目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奥莉的变身器呢？
明明只要接过变身器就能活下来了。
晓美焰狼狈地避开她的眼睛。
她实在是不敢和那双眼睛对视。
“……拿回去吧，”对于现在的晓美焰，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绝望蔓延遍布全身，但比这更痛的是她所做的一切才是为鹿目圆招来不幸。
她低声道：“我不配拿这个。”
鹿目圆哑然。
佐仓杏子恼了。
她捏紧拳头，道：“你不配还有谁配？刚刚豁出命去对付魔女之夜的是谁？火力多到能把见泷原市打下来的又是谁？”
不全都是这个笨蛋！
现在到底在自怨自艾什么？！
“晓美同学，我虽然不清楚你经历过什么，但不论如何，活下来才能论及一切。”巴麻美蹙着眉，劝说她。
只美树沙耶香神色有点复杂。
她似乎隐约有点明白晓美焰的想法了。
不知道该说不可思议，还是奇迹发生，美树沙耶香原以为她永远都不能和晓美焰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互相理解。
但现在，她多少有点理解她的自责与歉疚。
“喂，晓美焰。”
美树沙耶香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拽起无力起身的晓美焰，强烈的生命力在海洋一样的眼眸中跳跃，怒声道：“你如果觉得对不起其他平行世界的小圆，不是更应该活下来，向她们赎罪吗？”
她眼睫一动，慢慢抬眼道：“那些世界……都已经毁灭了。”
她原以为自己回到的是真正的过去。
不成想，自己所做的只是毁掉一个又一个平行世界。
“那又怎么了？”美树沙耶香气上头，想也不想道：“奥莉肯定会有办法的！”
猫一呆。
恶魔尾巴指向自己。
鹿目圆面上闪过一丝喜色，无比坚定道：“没错，小奥莉一定会有办法的！”
巴麻美蹙起的眉散开，笑意自然地跃出：“嗯，我也相信奥莉可以的。”
佐仓杏子环顾一圈同伴，似乎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她双手抱在脑后，笑嘻嘻地对晓美焰道：“我们的小猫救主就在这里，你不找她许愿，还真打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去死吗？”
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睛慢慢亮起。
魔法少女们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奥莉，她不假思索地挺起猫猫胸脯，道：“当然！”
“……我要向你许愿，奥莉。”晓美焰推开美树沙耶香的手，艰难地晃一晃身体，勉强站稳。
鹿目圆担忧地托住她的手肘，生怕晓美焰一个站不稳摔地上。
“请实现我的愿望！”
晓美焰灵魂宝石上的绝望不再扩散了。
奥莉昂头，光打在晓美焰的背上。
她看不清人类的脸，后背的小翅膀扑腾两下，试图飞起。
……不太行。
不止人类脱力，耗尽魔力，猫也累坏了。
“纸花花下来说话。”
恶魔尾巴朝她招一招。
晓美焰顺势屈膝。
她单膝蹲下，看向那只眼睛亮亮，好似无时无刻都代表着希望的小猫。
“你的愿望涉及太多平行世界，要是直接改变源头，可能会引起一些小麻烦。”奥莉说到这里，故意停一停。
她昂着可爱的小猫脸，美树沙耶香看着好笑，有点等不及地催促道：“肯定还有一个但是吧？不要卖关子啦！”
猫舔舔鼻子。
真是没耐心的人类。
她咕噜咕噜两声，安抚好自己，尾巴勾着八音盒变身器拖过来，敲一敲表壳道：“你打开它。”
晓美焰慢慢动作。
她手指使不上劲，试了两次才打开八音盒，“咦？”
鹿目圆困惑出声，替晓美焰问出心中的疑惑：“这个八音盒为什么里面没有东西？”
“因为它的核心还没放进去啊。”
奥莉理所当然地回答。
她勾着尾巴一甩，敲敲地面道：“这是专门为嘴巴硬硬的纸花花做的变身器，不需要找到愿望起点，直接把灵魂宝石放进去就好啦。”
“这就可以了？”
鹿目圆担心道：“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丘比系魔法少女和奥莉系魔法少女，最大的区别就在她们的灵魂会不会脱离“壳”。
灵魂宝石是魔法少女的灵魂具现。
日常就需要魔力运转，维持身体的鲜活。
“这个变身器，可以引导纸花花的灵魂回到原本的壳。”
从此再不受魔力的限制。
“至于余下的东西，自然是成为变身器的核心，唤醒潜藏在灵魂深处的魔力。”
奥莉又得意了。
她可是为难了好几天。
要是纸花花怎么都不愿意告诉她，自己的愿望起点，她要怎么做才能实现圆圆圈圈拯救所有丘比系魔法少女的愿望呢？
果然还是需要一点强制手段。
人类都喜欢强势一点的爱。
猫也要强势一点，直接把纸花花的灵魂赶出宝石，流放回身体。
“纸花花以后就是奥莉的人了！”
她轻快地晃起尾巴，再一次感慨自己果然是最聪明的恶魔发明家。
谁能有奥莉懂人类呢？
猫厉害！猫了不起！
“……谢谢，”晓美焰的灵魂宝石落入八音盒，风中有什么震颤一下的声音，敲击着她的心口。
她下意识去摸了摸。
这里，多出了什么东西。
她思考着，问道：“奥莉，你需要我替你实现什么愿望呢？”
“纸花花要去其他的平行世界吧？”奥莉有点兴奋地努努猫嘴，尾巴快乐地晃起来，道：“如果是去很久很久的以前和很远很远的未来，请把当时最好吃的小猫饭寄过来！”
晓美焰点头，反问道：“只有这个吗？”
她有点疑惑奥莉为什么能肯定自己未来会去那样的世界。
“这个就够啦！”
奥莉满足了。
她踮起爪爪，惬意地伸一个懒腰，道：“分身小奥莉都做好了，剩下的最后一步就是放入奥莉的记忆。”
鹿目圆一愣，隐约明白这话的意思，道：“小奥莉要走了？”
猫点头。
她稚声稚气道：“陪圆圆圈圈拯救魔法少女要花好多好多时间哦。”
猫要是真的走那么久，好朋友要寂寞的。
她不想自己过很久再回去，看到的是完全忘记奥莉的好朋友。
不管是养新猫还是偷偷变成一块石头……都不可以！
“你放心吧。”
美树沙耶香勾住鹿目圆的肩膀，笑嘻嘻道：“拯救魔法少女的工作，有我们和小圆一起呢！”
不会让她一个人走的。
巴麻美笑着轻颔首，道：“这本就不是鹿目同学一个人的事，拯救魔法少女也是从源头上消灭魔女。”
佐仓杏子摸两下口袋，没找到零食，失落地叹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道：“是啊，我欠了你们那么大的人情呢。”
能再一次回到过去，与以前的自己对话。
已经没有别的遗憾了。
“以后我们每天出动一次，周末偶尔休息，遇到突发情况再做打算？”美树沙耶香提出。
“不参加部活的话，放学以后倒是比较有时间。”巴麻美认真考虑。
“麻美学姐不是准备升学吗？学业上没问题吗？”鹿目圆已经开始担忧这个了。
巴麻美轻笑一声，道：“学业和魔法少女的工作，我暂时还能平衡。”
毕竟也只是国中升学，真正要紧张的时候还不到呢。
用奥莉毛发戳出来的一只只小号奥莉摆放出来。
“一、二、三、四、五……”
奥莉晃着尾巴点点数，高兴道：“刚刚好！”
晓美焰一愣，有点意外。
美树沙耶香见状，笑着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五个？”
少女沉默一会，点头道：“我之前一直没有答应你们，就算要准备，也只需要准备你们的就好。”
根本不用准备她的。
“那当然是因为，小圆和奥莉早就想好你也会来了！”
美树沙耶香环抱着胸口，轻哼一声，嘴角却是止不住上扬。
难得看见这个人有意外的事。
还挺有意思的。
“我……”
晓美焰的声音有点干涩。
她想说什么却又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场景。
“准备！准备！”不解风情的猫嚷嚷着打断人类的抒情。
少女们的目光汇聚过去。
奥莉高高举起尾巴，爪爪踮起，紧闭着眼，猫猫嘴一努，分离出记忆。
晃晃悠悠的记忆如荧光化作五份，投入五只毛毡小奥莉。
早在毛毡制作阶段，她已经为它们注入自己的岁月，如今再加上记忆，这些小小的奥莉就能成为魔法少女们的助力。
带她们穿越时间与空间的间隔，找到丘比欺骗过的孩子们。
现在，她该回家了。
．
懵懵懂懂的小毛团睁开眼。
她忘记了很多很多。
只记得自己叫什么，自己是偷偷来到人间界，为了一个自己很喜欢的人类。
“喵？”是谁呢？
有点想不起来。
奥莉用尾巴挠挠头，左看右看，找到一张压在爪下的纸条：“沿路……回家……？”
好多字不认识哦。
未来的奥莉居然认识这么多字！
猫震惊！
她一定是成为大文豪了！
猫对自己有着如此的自信。
“喵～”
总之，先听未来自己的话，回家吧。
奥莉踩着银白魔力留下的路，跌跌撞撞地往家的方向走。
家好远好远哦。
未来的自己竟然能跑出家到这么远的地方玩！了不得！
奥莉走一走，歇一歇，睡一睡，耗费比原本计划更多一个月的时间才回到家。
家的门很大很大。
大到可以放好多好多的奥莉。
她坐在门口，努力昂头向上看去，试图看见家门口上的牌牌写着什么。
“坐门口干什么？”
人的手臂捞起昂头扬脖，差点给自己弄翻到的猫。
比猫还要长的手掌按着猫撸了两把。
她有点着急，叫唤道：“喵呜！”
人长什么样？人长什么样？猫看看！猫看看！
“今天怎么了？”
很大的手又压下来了。
不过这一次，他是举起猫，翻来覆去地在手里炒了一遍。
猫终于看见人长什么样了！
“人！”
她急急地呼唤，尾巴都要翘起来。
人能打开家的门，是不是就代表着他是奥莉最喜欢的人类？
“你……受伤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了？”人的表情突然变得不太好看，但摸猫的动作轻了好多。
她咕噜咕噜地响起来，很自然地踩起奶。
对了对了！
这一定就是猫最喜欢人！
猫对人有反应！
“还是说，你又弄什么新的发明把自己变成这样？”
听不懂。
但猫很开心。
她高高兴兴地说：“人！认识！开心！”
咦？
人怎么一下呆住了？
她疑惑地歪头，用软弱的尾巴勾勾人的手，生涩地说着人用语：“人！回家！吃饭！”
猫肚子饿了。
人脸上的两条毛毛打架了。
好奇怪哦。
她紧紧盯着人灵活又生动的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直接扑上去。
狩猎人脑袋的两条毛毛！
人长这样的东西，肯定就是给猫练习捕猎的！
奥莉对自己的论断很有自信。
她一个飞扑上去，给人拦截住了。
“你等等，”人表情臭臭地掏出奇怪的小盒子“嘟嘟嘟”：“我找人给你检查一下。”
奥莉好奇地凑上去。
她抖着耳朵听见“嘟嘟嘟”里有别的人。
“首领……小猫崽子……生病了……”
人用语好复杂哦。
猫听不懂。
她歪歪头，虽然听不懂，但并不妨碍过分好奇的脑袋贴着“嘟嘟嘟”光明正大听人和“嘟嘟嘟”里的人说话。
“你怎么总是好奇心这么重？”
人叹气了。
“嘟嘟嘟”里的人没声了。
奥莉挂在人类的肩头，理直气壮道：“听听！”
听听又不会怎么样！
人小气！
“我们去总部，那边器材齐全一点，”人摸摸猫头，语气莫名有点低：“要是生病了，我们就好好治，实在不行还能去侦探社。”
人在叽里咕噜说什么？
猫困了也饿了。
奥莉打一个哈欠，软软的指甲扒住人的衣服，试图用其磨出锋利的爪子：“人！吃！”
“……检查之前不能吃东西吧？忍一忍？”人在低声下气地哄猫。
猫悟了。
猫在家的地位一定很高！比人高！
她得势就猖狂，喵喵起来：“吃！”
人的舌头和牙齿发出了啧的声音。
奥莉的眼睛瞪圆圆。
她有点不明白家是人和她的。
为什么人不长一副猫样呢？奇怪。
但不得不说，人这样很好，猫很喜欢。
猫一看见人就想咕噜咕噜，肯定是猫很喜欢人。
通透的琉璃眼映出人类戴着手套摸索上衣口袋的动作。
人只是简单地翻找几下就从口袋找出肉干。
“香香！”
这个猫喜欢！人好厉害！
人又叹气了。
他把肉干递给奥莉，很是无奈道：“先咬这个解解馋吧，至于罐头……我们等等再吃。”
猫啃肉干就很开心了。
完全不在乎人口中的什么罐头。
人走路很快。
猫只是低头啃啃肉干，家就不见了。
奥莉叼着肉干，着急地左看右看，喉咙里直呜呜。
家不见了！人！
人把家弄丢了！
“不怕，我们不怕。”人摸摸猫头，揣着猫塞进衣服里面。
暖烘烘的。
有人的味道。
她嗅嗅两下，突然就不害怕了。
反正人在，人把家弄丢的，等人找回来就好了。
实在找不见，猫就和人去找新的家。
猫最喜欢的人，应该是比家更重要的吧？
奥莉抱着肉干，啃来啃去，磨不掉一点肉，只咬得到处都是口水。
“首领，我带奥莉过来了。”
人把猫从衣服里弄出来了。
她懵懵懂懂地抬头，看见人要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生气地扔掉肉干，凶巴巴地朝陌生的人哈气。
走开！
不喜欢这个人！
“唔……小奥莉是不记得我们了？”黑毛的人收回手。
奥莉对他的敌意稍微降低一点。
她夹着尾巴，警觉地看一圈陌生的四处，重新咬着肉干拖回到喜欢的人身边。
猫啃两口，又警觉地抬头。
丝毫不给黑毛的人一点抓走自己的机会。
“看样子，小奥莉对中也君还有印象？”黑毛的人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有“沙沙”的声音，很吸引猫的注意。
她悄悄看过去一眼，只要眼睛和黑毛的人对上，立刻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啃肉干。
黑毛的人好像有点厉害。
她喜欢的人居然对他很尊敬。
中也……？这是人的名字？
奥莉松开肉干，趁着人不注意，悄悄试着发音：“啾啾～”
不行。
人的名字好复杂。
不然人改名小鸟算了。
猫也很喜欢小鸟的。
“中也君不妨先观察几天，要是小奥莉现在的样子，不影响生活，我认为可以不必强行干预，毕竟这孩子……”
黑毛的人一停，声音都压低几分，好像在笑：“她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猫震惊。
为什么黑毛的人一副很了解奥莉的样子！
天蓝色的猫眼瞪得溜溜圆。
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震惊。
“我明白了，首领。”
人的毛毛又打架了。
奥莉抬头看向再一次抱起自己的人，见他的毛毛老是打架，略作思考，用小猫爪拍拍人。
“怎么了？”
人会低头和猫说话。
猫喜欢。
她开心地甩起尾巴，把自己咬过一圈毫发未伤的肉干递给人。
人的毛毛不要打架。
猫喜欢的肉干给你。
“……我不用吃这个，”人打架的毛毛分开了，他又用手摸摸猫的头，开始往回去的路走：“早跟你说了，遇见什么麻烦就找我，你这个笨蛋。”
猫不笨！
猫未来都是大文豪了！
她咬住肉干，扒拉住人的衣服，喵呜呜地为自己争辩。
“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人，你再这样，猫要生气了。
猫生气起来很恐怖的！
“算了，大不了就再养一次。”
人叹气，然后就抱着猫去逛猫猫大超市了。
天喵！
猫猫大超市里有好多香香的味道！
猫好喜欢！
果然人对猫最好了！
奥莉悟了。
人一定是最会讨好猫的人，所以猫最喜欢他。
“你以前喜欢吃这个口味，”人站在货架前，开始选一些密封得严严实实，嗅不出一点味道的铁皮罐头，“也不知道现在还爱不爱吃。”
奥莉对此不感兴趣。
她低头认认真真地咬肉干。
直到人走出猫猫大超市。
奥莉还在和她的肉干奋斗。
“奥莉，吃饭了。”
人拿走了猫的肉干。
她眼巴巴地追着肉干走，爪爪抱住人的手，可怜地喵呜喵呜。
人的表情好复杂。
但不管怎么复杂，请把肉干还给猫。
这是猫此生的最爱。
人要是爱猫，请把肉干还给猫。
她深情地看向口水糊过一圈的肉干，嘴边的毛都要给口水打湿了。
“只是失忆，口味能变化这么大吗？”
人把肉干还给猫了。
他看看手上的铁皮罐，以一种不知道什么样的复杂心情打开了。
只是“啪”的一声。
奥莉立刻扭头，踢飞肉干，朝着铁皮罐头扑过来。
“原来还是爱吃这个。”——
作者有话说：到这里就算正文完结啦！
奥莉虽然分出自己的记忆，但不会傻太多天，她适应能力很好的。
后面看情况写一些番外，差不多小猫宝宝的第二部故事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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