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倪迟伸手到口袋里,不知掏出了什?么,拧开来。在迷乱的灯光下,他随着贝斯和节奏吉他的律动而摆动着身体?,举着左手,食指指向天花板,右手则拿到脸前?。
这?时前?排的乐迷才忽然发现,原来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只口红。
“哇是要?涂吗?!!”
他并没有涂在嘴唇上,而是用这?只暗红色的唇膏,在自己的下半张脸上画了个?巨大的、血红色的叉。
他将?口红随手扔下台下,观众池爆发出惊人的尖叫,所有人都低下头,拼命地去寻找那只唇膏。
在抬起头时,众人忽然发现,倪迟的嘴竟然被一团白色的布堵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慢半拍的阿迅忽然间认出那个?团成?团的布露出来的一小块刺绣图案,是一只小鼹鼠。
“这?不是我的安抚巾吗……”
歌词像血一样?溅在大屏幕上,倪迟用被堵住的嘴含混地唱着。
[哪有什?么公平的宣言]
[底层的反抗是上流人的消遣]
久违一吻
倪迟的现场感染力让直播弹幕暴增, 收看人数也越来越多。
[S组必赢啊!我都想去现场开火车了]
[下面是不是有人在挥执生的大旗啊,好酷!]
[他居然没有吐掉那个塞嘴里的布??我以为会狠狠吐到地上,居然还是?用手拿下来的]
[还塞回口袋里了hhhh, 之前不是?装备乱丢的吗?]
[这?首歌太执生了, 感?觉就是?加了三个乐手唱执生自?己的歌]
坐在观战席的秦一隅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颇为?专注,相较于倪迟的唱,他对整首歌的器乐编排更感?兴趣,听得很仔细。
这?个编曲显然是?更突出?电吉他, 贝斯技术很扎实,但?律动并不突出?。
“尼克的贝斯挺稳的。”他忍不住说?, “那个缺B弹得就比较跳。”
“缺B?”南乙皱了皱眉,忽然反应过来, “你别给人瞎起?外号。”
“那你还老跟着叫人蜡笔小新呢。”秦一隅反驳。
南乙懒得跟他辩,第?二段副歌结束过到bridge部分时,两人都?蹙了蹙眉。
“节奏吉他乱了。”秦一隅缓慢地眨了下眼,“拖拍了。”
“鼓很准哎。”迟之阳对节奏也很敏感?, “芮游的脸色都?变差了。”
直播镜头从?舞台全景切换到倪迟个人的电吉他solo,虽然看不见,但?秦一隅能明显听到阿丘演奏上的瑕疵。
一旁的严霁也开口道:“怎么感?觉倪迟的也有点飘了。”
“倪迟没问题。”南乙说?。
秦一隅解释道:“倪迟是?主?音吉他, 阿丘是?节奏吉他。节奏吉他通常都?是?弹整曲的和弦和一些重复的riff,是?需要控场能力的,主?音吉他一般都?是?弹旋律,像倪迟这?种就不止,还要承担器乐的高光部分, 简单来说?一个求稳,一个求险, 但?在倪迟solo的时候,节奏吉他乱了,没拽住,就显得花哨炫技的solo听感?上有飘的错觉。”
“还是?磨合的问题。”南乙说?,“乐手之间会相互影响,现?场表演,不确定因?素太多,返音可能也有问题,归根到底练得不够,节奏吉他如果练出?肌肉记忆,是?不会轻易被影响的。”
迟之阳啧了一声,想到被换掉的AC的队友,很想骂人,但?忍住了,只嘀咕了一声:“中途换上来当然没时间练……”
演奏上的瑕疵对乐手来说?是?很好发现?的,但?对现?场的听众和乐迷则没那么明显,他们情绪激动,相比起?器乐听得更多的还是?人声。倪迟的solo甚至即兴发挥了一下,往后延了延,试图给阿丘缓冲调整的时间。
这?个乐段很快就带过,视效结合现?场6名乐手的配合,情绪一波波推进,大屏幕上燃烧着熊熊烈火,舞台边缘也喷射出?火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倪迟摘下立麦上的麦克风,背着红色吉他,在舞台上跑着、蹦着,高举着手,重复唱着:
[没有改变
没有改变
世界从?来没有改变
世界永远不会改变]
明明是?全新的原创曲,但?观众池里的所有人都?仰着头,高举着手,和他一起?唱着重复的歌词,浩大的声浪扑面而来,愈发高涨。这?个红与黑交织的livehouse,成为?人们窒息生活的密盒,钻进去就能拼命地宣泄,走出?来,又会变回沉默的体面人类。
倪迟回到立麦前,重新放好麦克风,弹奏了一段极其出?彩的旋律,仰起?头,红色的灯光照在他汗津津的脸上,那双细长的眉眼此刻显出?几分妖异。
他笑?着,叹息一般唱出?最后两句:
[2亿年后谁都?灰飞烟灭
恐龙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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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灯光都?消失,巨大的舞台屏幕上,一切都?湮灭成灰烬,四散开来,如同歌名一样。
“原来一开始怪物的脚真的是?恐龙啊。”迟之阳鼓着掌感?叹道。
S组的舞台结束,巨大的尖叫声将主?持人的声音都?埋没。站在立麦前喘息的倪迟从?歌曲的氛围中一秒脱离,听见台下都?在喊他的名字,笑?得有些害羞,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你擦擦汗啊!刚刚那个布呢?”台下一个女乐迷声音大得惊人。
倪迟愣了一下,“不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