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迦:“?!”
咳,这个可能做不到……
兰迦僵硬得直挺挺一条,跟铁桶机器人似的转过半圈,就看见桑烛已经把医药箱搬了出来,正一件件往外拿些药品和工具。
“您……”
“脱。”
兰迦试图挣扎拒绝的声音被打断了,很平静的一个字,但没有带上惯常的笑意,兰迦没法判断桑烛是不是其实在生气。
披风下,他的上衣基本只是挂在身上,背部伤口的位置撕开了一道道惨烈的口子,甚至有些细碎的布条都和伤口裹到一起了,即使要使用医疗仓愈合伤口,也得先将伤口清理干净。兰迦的指尖在那一个字音中颤了一下,低头解开了披风。
桑烛将工具摆好,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姿态很放松,微微抬着下巴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淡。这让她看上去有几分轻慢和疏离,兰迦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兴师问罪”,“暴风雨前的宁静”几个字。
解下披风后,兰迦试探着看向桑烛,得到两个轻飘飘的字。
“继续。”
“……”
反正……医疗仓里的时候,也已经什么都看过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不见为净地闭上眼睛一把将剩下的那件卫衣掀起来脱掉,和衣服黏在一起的伤口被再次撕开,血和浓水一起渗出来,原本已经接近麻木的背刺痛麻痒。他压着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呻/吟。
兰迦感觉到桑烛的目光定格在某个地方。
是他胸口的位置。
那里应该没有受伤才对……
等等……那里!
兰迦的耳朵腾的红了,他的胸口贴着两个创可贴,正是桑烛早上给他的,一左一右。
“我……”他的声音卡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会在这样的位置这样贴创可贴?除了他是个变态还能怎么解释?
桑烛还幽幽地看着那里,轻缓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有这种需求……家里备得不多,一会儿我下单再买些,你有偏爱的牌子吗?”
“不用……不用的!您……我现在就撕掉……”他几乎是慌不择路用指甲抠住左边那个创可贴的边缘。上等品的创可贴粘性很强,他早上匆匆忙忙贴的还有点歪了,并没有正正好地用中间没有粘性的无菌棉盖住尖端,于是刺啦一声……
兰迦眼中一片白光,几秒后才回过神,连舌尖都颤了。
“哈……呼……”
创可贴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兰迦的胸口剧烈起伏,眼角溢出一点水雾。
他听到桑烛平和的声音。
“肿起来了。”桑烛挤了一点药膏在手上,“这是消肿的药。”
下一刻,手指沾着清凉的药膏,落在了红肿破损的地方。手下的身体剧烈地一颤,随后桑烛的手腕被握住。她抬起眼睛,奴隶的脸已经红得可以滴血,连淡色的瞳仁都布满了红丝。
“我……自己来。”
桑烛终于轻轻笑了一声,大方地将药膏递给兰迦,从今早接听佐恩那则通讯开始就隐隐绕在心中的不快轻飘飘地散了,于是她忽然想,铂西那条金链其实更适合她的奴隶。
毕竟,肿得更大,也更鲜艳。
而看他往自己身上涂药,表情带着自厌和痛苦,偏偏身体很诚实,随着动作一下下地颤动着,也的确更加有趣。
桑烛的目光扫过兰迦的身体,在腰腹部位停了一瞬,那里红痕隐约浮出,又迅速散去,往下看去,是深色的裤腰并不厚的裤子什么都遮不住。
*功能障碍?
桑烛收回目光,好心地没有再提醒。
只是前胸可以自己涂药,背上的伤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自己清理干净。兰迦没有再扭捏挣扎,垂头坐在矮凳上,任凭桑烛一点一点用手术刀割掉脓肿的烂肉,慢慢用药水清洗里面的布料纤维和砂石。那片区域已经差不多麻木,疼痛和快感都只是钝钝地涨着。
“真的是飞行器撞的吗?”桑烛问。
兰迦没有再说谎,他已经平静下来,垂着头用手肘撑着膝盖,露出支棱单薄的肩骨。
“不是……我,我看到有军用机往这边过来,担心有这种可能,所以用刀自己刮的,伪造成这样。请放心,我有分寸。”
“因为担心翅膀被发现,连累我吗?”
“……是。您可以被普通人蒙骗,这是圣使的善良。但是被异化者蒙骗,这很糟糕。”
“疼不疼啊?”
兰迦摇摇头。
“雅朵以前喜欢乱跑,每次摔倒疼了,都会撒娇求我吹吹她的伤口。”桑烛刮下最后的腐肉,伤口已经几乎能看见骨头。
兰迦的声音哑了:“……我不是那样的小孩子了。”
桑烛不置可否地笑了下,用纱布将兰迦的整个上半身都缠住,又往他胳膊上注射了一针修复药剂:“先暂时这样处理,我定了医疗仓和修复液,大概几个小时后就会送到。”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你不要乱动,今天我做晚饭吧。”
兰迦抿抿嘴唇,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圣……王室究竟为什么会发出那道敕令?是,您为我做了什么吗?”
王室敕令是有着绝对权威的,但如今正值战时,军部势大,所以王室也总是避其锋芒,很少直接向军部下达强硬的命令。
他担心桑烛为此付出了什么。
桑烛往厨房走去,没有回头:“我说过了,陛下只是为了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