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媞月苦笑了一声,她也搞不清楚这个消息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躲来躲去,她终究是躲不过了。

这深宫之中,苏媞月所不能左右的事情,仿佛都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的。

“琉宛,你陪我去一趟南苑。”苏媞月站起身,走到梳妆台旁,缓缓坐下:“再帮我画个好看的妆容。”

“是。”琉宛低声回答。

旁边的青芜一脸不解,问道:“去南苑?娘娘莫不是要去求萧掌印?”

“嗯,无论如何,救人要紧。”

“可是奴婢听说南苑那位手段非常,心思歹毒……娘娘您别去,咱们再想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苏媞月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只是个不受宠的妃子,从前她自视清高不愿争宠,只想躲在这小小的锦绣宫里安然度日。

可如今接二连三的出事,她才幡然醒悟过来,身处后宫之中,要想自保,要想保护身边的人,确确实实是需要靠山的。

想要靠山,就要沦为萧鹤野手中的一枚棋子。

几天前或许苏媞月还在犹豫不决,但如今为解燃眉之急,她只能应了萧鹤野的条件。

她愿以身做棋,只是那个执棋人究竟想不想得到,苏媞月心之所想为何物呢?

苏媞月像是下定了决心,素手拿起梳妆柜上的口脂,放在唇边抿了抿。长长的睫羽缓缓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决绝和狠厉。

“青芜,放心吧,咱们娘娘心里有数。”琉宛回头看了一眼青芜,继续说道:

“再说了,娘娘身边不是还有我吗?你都忙活一天了,今日早些休息,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

青芜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那你们早些回来。”

*

一整天都没有下雪,明明中午还出了会儿太阳,暖洋洋的。

可是当夜幕降临,她们两人才出门走了一半的路,这天居然开始下雪了,像是恶作剧一般。

琉宛仔细帮她将斗篷上帽沿拉起,试图遮挡住那些飘落下来的雪花。

“娘娘,等会儿萧掌印若是不愿意帮忙,咱们再想其他法子,奴婢不愿娘娘委屈了自己。”

荣王出事的那晚,琉宛在夜阑阁门外等了许久,她不知道苏媞月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她有预感……非常不好的预感。

“琉宛,这两日我也一直在想,别的出路,别的法子……眼下父亲出事,太后病重,大哥远在边疆,咱们家没别的靠山了,难不成靠二哥?”

苏媞月拢了拢斗篷,接着说道:“我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等镇抚司放人,二是去求皇上,三……则是去找萧鹤野。”

她说的这三条路,并没有最佳选择。

父亲年事已高,偏偏遇上牢狱之灾,镇抚司的地牢残酷恶劣,她等不了。

当今皇上荒淫暴虐,日日沉迷风月之中。苏媞月本就不受宠,能不能见到皇上还说不准,就算真的见到了……难道她开口,皇上就一定会帮她吗?

所以,去找萧鹤野替父亲求情,是她权衡再三的选择。

琉宛道:“娘娘,人人都在说,萧掌印他……是乱臣贼子,心怀不轨。奴婢是怕您吃亏。”

“吃不吃亏我倒是不怕。我知道这宫中从来只讲利益,不讲情义。若是我吃点亏,能把父亲从镇抚司救出来,自是再好不过了。”

“娘娘说的是。”琉宛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搀着她,继续往南苑走去。

苏媞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座阁楼。

夜阑阁。

不知怎么地,自从荣王那件事之后,苏媞月心里只想远离这个地方,远离这座阁楼的主人。

可现实却一次次将她推向萧鹤野,逃不掉,躲不开。

既然如此……那就不逃了吧。

苏媞月反倒是看开了。

第9章 娘娘,您求错人了

亥时刚过。

李寻见到苏媞月的时候,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恭恭敬敬的领着她上了夜阑阁的二楼。

两人的脚步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参差不齐的‘咚咚’声。

上了楼,苏媞月只见萧鹤野身穿一件玄色大氅,伸着长腿懒懒散散的坐在窗边,围炉烹茶,想来,她们一路走来,萧鹤野应该是看在眼里了,不然李寻又怎会一句话没说就带她上了楼?

二楼环境优雅,清净,冷清……依然是摆了很多书架,但比一楼宽敞了些。

苏媞月提着步子,往里面走了几步,借着摇曳的烛光,这才看清了他宽大厚实的玄色大氅底下,只穿了件薄薄的中衣。

萧鹤野身量很长,身材挺拔,玄色大氅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隐约间能看见里面肌肉紧实的胸膛。

今夜来得确实有些唐突,苏媞月张了张嘴,柔声道:“萧掌印若是不方便,本宫明日再来也可以……”

“娘娘深夜来此,肯定是有要紧事,再说了……您是主子,咱家只是个奴才,有何方不方便的?”

萧鹤野拢了拢大氅,在炉子边上拉了个凳子出来,让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