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1)

跟因为失控而呈现出的崩溃状态比起来,现在的他确实称得上英俊非凡,看上去甚至让人类感到了一丝陌生,唯一没有任何变化的大概也只有那双熔金般的双眸,那双眼睛看上去依旧炽热,宛若正在狩猎的野兽般极致专注。

他穿着纯黑的军外套与同色长裤,带着一整排银钉的皮质长靴紧紧束着小腿。浅到近乎银色的淡金色长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由一枚金色的发扣缀住。

听到洛迦尔对他的那声“沙利曼德先生”的称呼,阿图伊微不可查的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旋即他便朝着黑发的人类微微颔首,彬彬有礼地回应道:“你好,洛迦尔……你可以叫我阿图伊。”

他看上去相当平静有礼貌。

不过洛迦尔猜,对于阿图伊这种程度的高级异种来说,现在安抚室里的环境恐怕并不尽如人意。哪怕空气自净装置照旧已经开到最大档,但再怎么高功率的净化器恐怕也很难完全祛除空气中残留的,来自于上一名异种的信息素。

证据就是这位上等异种皮肤之下又一次浮现出了隐隐的金纹,且他正在不自觉地大肆分泌属于他自己的信息素一股又浓又厚的铁锈味,而洛迦尔记得那股味道,它们曾经的汹涌如潮填充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恨不得能化作实质直接钻到他皮肤下面去。

洛迦尔并没有立刻回应阿图伊的话语,而是点开了安抚申请单,那上面显示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对应的头像也是一张与阿图伊截然不同的面孔。

黑发青年盯着那个ID看了几秒钟,漆黑的眸光渐暗。

他瞥向阿图伊,后者如今已经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姿势倒是稍显拘谨。

金发的异种当然十分嫌弃这把明显被很多异种使用过的椅子,奈何安抚室里可供选择的坐具并不太多,除了那张束缚椅之外,就只有用途十分鲜明的鞭挞架,还有用于将使用对象高高吊起的吊台……相对来说,束缚椅已算是其中相对“体面”的选择。

当然,阿图伊也可以选择就这么站着。

但是,在他来找洛迦尔前,那本被他反复观看的《与人类快乐相处的100种方法》里,曾经着重提到过,异种与人类过于悬殊的体型差,会给后者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对于身高远高于人类的异种来说,与人类相处的最好方式,就是坐下或者是跪下,通过将自己的视线放低来增加人类对他们的好感。阿图伊的记性向来很不错早在看第1遍的时候,他就已经把那本薄薄的小册子看得滚瓜烂熟。他终究还是僵硬地坐了下来,纵然那张覆盖着许多其他异种气息的椅子就像是无数根小针一般挑动着他的神经,让他恨不得能放出其他什么东西来,好对这块区域乃至房间里的那个人类,做出更加强势且不容亵渎的标记。

阿图伊有些怀疑恐怕就是自己在这一刻的失态,弄砸了他与洛迦尔的第二次见面。

安抚室里的气氛有些僵硬。

“你并没有在名单上。”

洛迦尔表情很淡,他对阿图伊说道。

“你抢了另外一名军团异种的名额?”

“我用了假名。”阿图伊不自觉挺直了背脊,他飞快地解释道,“你现在看到的那个就是我,咳,在十三军团,我的名字就是杰克,三等兵。抱歉,出于某些私人原因,我需要对自己的身份进行保密。”

“哦……所以你今天也需要我的安抚?”

洛迦尔看上去对探究阿图伊的特殊身份没有丝毫的兴趣,他带着一种公式化的淡然询问道。

“但在公共安抚室里,我能做到的只有牵手到拥抱这个程度考虑到您现在的精神状态,我并不认为你需要更深层次的接触,这样可以吗?”

然而洛迦尔那淡漠的表情却让阿图伊感到了一丝莫名慌乱。

“更深层次的接触是……哦,不,不不,我今天并不是来找你进行安抚活动的,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阿图伊感到颧骨微微有些发热,他有些狼狈地冲着洛迦尔道。

“介于我的侍从官戴文,之前在与你沟通时候表现出的不敬我当时正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未能及时对他的行为做出约束。很抱歉,他以五百万贡献点的方式就将你对我的帮助一笔带过”

“可是,在我的印象中,我与那位戴文长官的沟通十分顺利?”

洛迦尔打断了阿图伊,有些诧异地说道。

“而且我也不觉得你方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五百万是我提出的数额,而在我看来,那是一笔非常合适的金额。”

黑发的人类注视着面前的金发异种,语气柔和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当然需要道歉!”阿图伊干涩地说道,“五百万绝对不能弥补当时对你做出的……冒犯……”

事实上那已经远远超过了冒犯。

跟某些一直到联邦成立后才快速敛财膨胀起来的家族不同,沙利曼德家族从未有过豢养人类的前科。作为一个自诩为“贵族”的家族,沙利曼德们在很多方面的行事堪称封建腐朽,但在另外一些方面,这些性情暴戾的疯子们,却始终恪守着某种古怪的准则。

他们狂热追逐着荣誉、信义、忠诚、光荣,以至于完全不屑于任何与倚强凌弱相关的事宜。

在这之前,阿图伊也是一名标准的沙利曼德。

然而,自从那一次强夺走无辜人类并且强迫对方对自己进行了安抚后,一切都改变了。

明明阿图伊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当初所犯下的,是一件非常有失体面、毫无荣誉的罪行他完全无法自控露出了丑陋的疯态,并且还强迫了一名孱弱的人类为自己进行了安抚。

为此,阿图伊在清醒后,会因为内心涌动的罪恶感而定期开启机器鞭挞自己。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必须要检讨和赎罪。

然而,在每一个因为睡梦而放松了警惕的夜里,他的大脑却总是不听使唤地沉溺于那罪恶的甜蜜之中。

他在梦里一遍又一遍,贪婪反刍着自己在黑暗中所犯下的罪行。

他回忆着人类皮肤的滋味,是令人惊异的柔软丝滑,他的口器甚至都没有用力,只要稍稍一绞便能在又细又白的皮肤上留下粉红的痕迹。

他回忆着那人渗出的汗珠,甜得像是受了热后丝丝滴落的卢恩巢蜜。

他回忆着自己是如何像是台发了疯的蒸汽机一般在那纤细单薄的身躯上拼命索取……、

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洛迦尔在他身上所施加的种种疼痛。

多么令人震惊啊,在未亡军的军演比赛上凭着自身强悍夺取冠军的阿图伊·沙利曼德,戴着金冠的最强异种,在那么孱弱的人类手中却表现得像是头稚嫩笨拙的公马,全凭对方的“鞭子”才知道该如何遵循那人心意给出合格的反应。

当然在所有的记忆中,阿图伊反复品味的最多,回忆也最为真切的,始终是那个吻。

他的第一个吻。

本应在婚礼上献给自己的新娘,代表着忠贞的吻。洛迦尔就像是一只白鸟衔走一朵无名小花般轻而易举地带走了它。他赐予了阿图伊前所未有的欢愉与纵容,以至于在清醒后,阿图伊无比清楚地预感到,自己从此以后恐怕再也无法亲吻除了洛迦尔以外的任何人了。

而每每想到自己在黑夜中的所思所想,阿图伊便会因为那禁忌的快乐而倍感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