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天命在我(1 / 1)

《圣母降世》图的故事,从来都不复杂。

它的核心内容,无非就是说来自天外的圣母降世时,虽赠予了人类希望与喜悦,但与此同时,这份慷慨的赠予之下却也藏着当时人类从未想象过的危机。

从常人的角度来说,这是非常常见的、在各国宗教故事中都会出现的一种故事,因为将它直接浓缩后,可得到四个字,即:福祸相依。

但如果说,这副平平无奇的宗教画,其实还同时隐喻了桑渐白与林鸿影的关系呢?

看吧——

来自天外的神奇的任务者,降临了林鸿影的人生。他赠予了林鸿影某样极重要的事物,也给予了林鸿影前所未有的福音。

但那个时候,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份福音之下竟还潜藏着一场可怕危机!

那么,这份赠予是什么?

——气运!

桑渐白当年兑换的不是气运光环,而是气运道具,并且,在他结婚后,他就慷慨地将这份气运道具与自己的爱人分享了。

林鸿影并不知情,桑渐白也从未邀功。

因为爱就是如此。

那么,这份赠予之下的危机是什么?

林鸿影的回答是:注视。

就像是藏在《圣母降世》图背后的那幅画,那颗绘着界外可怖眼球的油画。

谢非言猜测,林鸿影应该就是在某次灵感爆发之际,于亢奋和懵懂中注意到了它的存在,于是便在惊骇中以为,这颗眼球就是他一直以来所感受到的危机所在。

可事实上,那不是危机的源头,而是危机的线索。

之后,来到第二幅画,也就是挂在书房的那副《圣灵的诞生》。

《圣灵的诞生》这个故事,说的是正派和反派因一场世界危机大打出手,最后正派获胜,将反派封印在深海的事。

且不提这里头的正派反派究竟指的哪一方,最重要的是,这场“世界级危机”究竟是什么?

在宗教方面的书籍里,无论是女巫还是教廷,都只是非常单纯地将其描写为“力量”,说敌人是掠取更强大的力量,才掀起了可怕的灾难。

这样的话术骗骗外行人还成,想要骗过真正拥有过力量的人,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因为只要去过能量等级更高的世界,就会明白一个人能够获取多少能量,基本都是由这个世界的能量总量决定的。

就像是一个木桶永远倒不出一座湖泊、一条河流一样。

一个还处于用异能生火的菜鸡互啄的世界里,永远没法出现一个翻云覆雨、移山赶海的大能。

既然如此,在无数的壁画和绘图里,女巫之祖和第一任教皇那不可思议的力量从何而来?

两人都想要夺取的“更多的力量”,又从何而来?

还是说那些记录、绘象与壁画,都纯粹是后人在给先人吹牛?

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谢非言相信另一个答案的可能性更高。

那就是气运!

女巫之祖和教皇想要夺取的,并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气运!

一个气运在身的人,能做到何等不可思议的事?

绝处逢生、财源广进、路拾千金,那都是小意思。

气运真正的用处,是在行军打仗时,若双方的兵力天差地别,但你身具气运而对方没有,于是上天便猛地一个陨石砸下来,敌人死光,你不战而胜。

还比如说两个势均力敌的国家争分夺秒地发展时,因这一国的国君气运过人,于是他的领地里风调雨顺,农人只要把种子撒进地里,第二年就能收获满仓满谷;

而他的治下更是有条有理,子民路不拾遗,能人异士如过江之鲫,哪怕一个小小的县令,其才能放在旁的国家,也足以上一国丞相。

这些都是气运的作用!

就连林鸿影,也寻求过气运。

他不知道自己早已身怀重宝,于是在他人的引诱下,踏上了一条寻求他早已拥有之物的不归路。

而《圣灵的诞生》这副图的背后,那个保险柜里的东西,则代表着林鸿影寻求气运的过程。

白色塑料袋里的各种护照,是林鸿影走过的路和他犯下的罪。

至于那个空荡荡的木头盒子,想来应该就是林鸿影所求到的“结果”了。

最后,林家别墅里的第三幅画,被锁在三楼的储藏室里。

在察觉到了界外“视线”原来是与这个世界的主要能力——精神力息息相关后,有了对应之策的谢非言只是玩弄了一个小把戏,就把那个花匠解决了,顺带骗过了天外的“视线”,脱离了那无数不在的监视。

之后,在林鸿影赶回别墅的路上,谢非言砸开了储藏室的锁,在储藏室深处看到了第三幅画,《火焰中的赫克特》。

《火焰中的赫克特》这个宗教绘画讲述的故事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一只从深海出现的巨怪,悍然袭击了一个国家。

这个国家内的所有勇士和将领都迎上前去,却都被它杀死了。而就在这个国家的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瑟瑟发抖地等待着死亡降临时,一个路过的勇者赫克特出现了。

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但他手持一把神罚之剑,剑上则燃烧着永恒不灭的天罚之火。

当他第一次挥剑时,深海巨怪陷入了无边的幻梦中,停下了攻击,使得那个小国仅剩的子民们得以幸存。

当他第二次挥剑时,深海巨怪的身上便燃起熊熊烈焰,哪怕它潜入海底,也无法逃脱,最后在这永恒不灭的天罚火焰中被烧成灰烬,只余一颗漆黑的石之心,沉入永暗的深海。

在看到这副图后,谢非言突然从桑渐白的记忆中发现,它似乎最初是挂在餐厅里的。

于是谢非言又回到餐厅,取下那副神秘的《先知》,又在平整的墙面上摸索了一会儿,果然在《先知》这副油画的背后发现了一个暗格,和第二个保险柜。

而这个保险柜里,只有两个陈旧的事物。

一个是通体漆黑的刀,平平无奇,看起来像是黑碳钢制成的主厨刀,只不过刀柄旧得很,像是放了许多许多年了。

只余另一个,则是一颗表面有无数细小切面的水晶球,看似并不发光,却又锋芒暗藏。

在看到这两样事物的那一瞬间,谢非言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天命”的存在,也感受到了一整个星球的气运加身是何感受。

于是谢非言在那一天用这把黑色的刀杀了陈青青。

半年后,他又用这颗水晶球布下天罗地网,断绝了那些寄生在这颗星球上的所有该死而不死的蠹虫的性命!

而当这一切都结束后,谢非言也终于在心里将这一场看似简单、但其实暗地里绵延了千万年的气运之争梳理清晰。

原来,早在许久许久以前,久到这颗星球上甚至还未诞生生命时,这颗星球的太空之上,就一直藏着某个存在的“注视”。

千万年来,普通人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唯有在精神力这条路上走到顶峰的超能力者,或者是某些灵感爆发时得到了天大机缘与天大厄运的凡人,才能在机缘巧合下发现它,甚至与它建立起联系,通过这颗眼球,俯瞰整个星球!

于是,在俯视人间、甚至仿佛把整个宇宙都握在掌中的膨胀感下,他们决定用这样的力量为自己牟利。

——他们要谋取的是什么“利”?

这世上,有什么“利”是让人舍生忘死、前赴后继,难以放弃的?

是富可敌国的钱财吗?

不够。

是万人之上的权势?

不够。

那难道是足以载入史册、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荣耀与成就?

不,全都不够,远远不够!

只有长生,只有超脱,只有站在万万人之上,并永永远远地站在万万人之上,才是他们真正所渴求的。

可偏偏,这个星球的上限却决定了此地永远不会出现飞升的盛况,也不会出现真正的仙与神。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们永恒辉煌与荣耀下去?

答案是,气运。

气运的用处,实在是太大了。小到一人一生的顺风顺水,大到一国万民的风调雨顺,甚至是长生!

打破生命的规律,蔑视死亡的规则——只要有足够的气运,长生又有什么难的?

而如果说一人的气运不够,那就由万人、万万人的气运来补!

只要世上一直会有被天道选中的“气运宠儿”的出现,那岂不是代表着他们能考掠夺气运的法子,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么?

因此,林鸿影的死亡之路,也正是在他成为“气运宠儿”的那一刻,被人写成。

只不过,一个世界的气运到底是有限的。

就像是再宽广的湖泊,也经不起电网的捕捞。

所以在这些蠹虫的竭泽而渔下,这个世界的天道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敌意,也诞生出了用以剿灭这些蠹虫的奇物。

当超人类同盟将目光落在林鸿影身上,派人引诱他去寻找“奇遇”,实际上是去寻找他们留下的精神力载体时,天道也引林鸿影找到了一把能剿灭蠹虫的刀,一颗能隔绝界外视线的水晶球。

当超人类同盟紧锣密鼓地编制阴谋,挑拨两个气运道具持有者之间的关系,试图将两人身上的气运都一网打尽时,天道也引着这两个气运之人在他们无意识中留下一个个线索。

最后,当那个超人类同盟的狂妄达到最高点,手上长线收紧,狰狞地预备收网时,桑渐白也与林鸿影爆发了最后一场争吵,并在一片狼藉的餐厅里抬眼,看到了那副《先知》图。

那一瞬间,在天道的垂青和提示下,桑渐白从那双神秘的眼睛里明白了一切。

他终于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了这般模样,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但,可惜的是,桑渐白实在不擅长杀人。

哪怕整个星球残余的气运都倾倒在他身上,让他有一遍遍循环、一次次试错的机会,他也无法将那些蠹虫赶尽杀绝。

不是不想,而是实在做不到。

特别是当桑渐白还想给自己给林鸿影一个体面的结局时,这样的事就更难以做到了。

固然,林鸿影在这段爱情的最后,变得面目全非、丑陋不堪,可见过太多人与事的桑渐白却知道,这样的事无法责怪林鸿影的不坚定。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千夫所指,无病而亡。

信任一词说来简单,但真正能坚持到最后的又有几人?

林鸿影不过是……不过一个最普通的凡人而已。

所以桑渐白没有办法责怪他。

于是,作为任务者降临的谢非言,在同样明白了一切后,怜惜桑渐白的这份心意,对林鸿影也没有像对待其它被选中的“宠儿”一样,粗暴地一刀毙命,而是做了一场戏,让林鸿影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拂尽尘埃,始见初心。

想来对于最后的这个结局,无论桑渐白还是林鸿影,乃至是天道,应该都是满意的吧?

当小系统循着深海圣殿里的精神力标识,一个个找上那些蠹虫在人间留下的后手,令它们化作一条条冰冷的文字讯息时,谢非言正坐在异国他乡的小酒馆里,听轻柔的音乐在陈旧的音响里流淌。

【ifihadaboxjustforwishes

如果我有盒子只为珍藏愿望

anddreamsthathadnevercometrue

珍藏所有未曾实现的梦想

theboxwouldbeempty

这宝盒一定空空如也

exceptforthememory

除了一种记忆

ofhowtheywereansweredbyyou

这种记忆全部关乎于你

……

i''velookedaroundenoughtoknow

我寻寻觅觅终于明了

thatyou''retheoneiwanttogo

你就是我想要的唯一

throughtimewith

愿与你共度终生时光。】*

终于,最后一条清理消息弹出,谢非言放下了酒杯。

他走出酒馆,走到闪烁的群星之下,在寒冷的风中仰头看着天空尽头处隐约飘荡的极光。

“再见。”

再见,桑渐白。

此后天高路远,虽无再见之时,但愿你一生顺遂,莫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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