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济昀无意间投过来的一眼让他浮现出一些不好的猜想：或许临走前宋济昀可能会给他下药？或者干脆把他关到地下室？
地下室里有什么他不知道，宋济昀锁着门不让进。
只是这一晚过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洗澡，看电视，期间宋济昀要接个工作上的电话勒令他们两个把玩具总动员暂停，但是小岛没忍住继续往下看，半个小时后宋济昀回来发现进度条瞬移了两秒之差。
“这你都能发现？！”小岛和宋沛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不敢相信。
看完电视讲故事，讲恶龙与宝藏，讲丑小鸭的诞生。
宋星河很喜欢那个故事，因为沛沛说自己生下来时就是一只丑小鸭，头发稀疏营养不良，只有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懵懂无知降临到这个世界。
“谁是最美丽的小天鹅？”她昏昏欲睡却还要发出灵魂拷问，宋济昀和宋沛对视一眼告诉她，“你。”
“嗯，你是谁？请说清楚哦。”
宋济昀捂住她的嘴，怕她越说话越精神。“是宋星河公主殿下。”
小岛听见自己的大名才满意沉沉睡去。
“要不你和我一块儿去？”
回到房间后宋沛发出同行的邀请，宋济昀面无表情地拒绝。他不要再围着他日复一日地转，这不公平。宋沛该知道奔波的辛劳，辛劳中他会理解思念的重量。
“那你会来看我吗？这几年我可能一直会这样飞来飞去的。”
“不会。”
又犯病了。
宋沛笑笑，不好和病人一般见识。他拉着宋济昀的手有些耍无赖，“哎呀来吧来吧……求你了。”
宋济昀看他有些瞌睡了，眯着眼睛倒像在说梦话。这样的请求未免有些不正式，宋济昀掰他的脸说让他睁开眼睛好好说，“别睡宋沛，再说一遍。”
他的鼻息温热，栽在怀里，宋济昀捏他脸颊上的肉被他打开了手，刚才哄宋星河睡觉的时候他就已经撑不住了，宋济昀讲故事的声音好迷人，显得此时动手动脚的他太过讨厌。“小天鹅的妈要睡了……闭嘴……”
小天鹅的爸只能关灯，宋沛迷迷糊糊，坠进一片温柔的云。
他睡了一个很好的觉，以至于第二天醒过来时离登机只差三个多小时，开到机场还得一个小时这怎么赶得上，宋济昀就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他一声没喊。
“我闹钟怎么没响呢？！”
“被我按了。”
“宋济昀！你！”你你你到最后他又放下了手指赶紧去洗漱。
阴魂不散的人跟在身后，“我看你睡得很熟，想让你多睡一些时间。”他语气平和，像是有些抱歉又舍不得的模样。宋沛知道他在装，不想和他多计较催他赶紧送自己去机场。
小岛站在玄关处等待亲吻，宋沛上下左右各亲了百八十下，宋济昀站在一边提醒时间不多了，“别弄得她满脸都是口水。”
宋沛蹬上鞋小跑着上车，横了他一眼，“酸什么，刚才少亲你了？”
车上宋济昀沉默不语，他没有见证过宋沛的离开，事实上在那些重要的节点里在那些需要家人的时刻里，宋沛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宋济昀留给他的只有尖锐的对白和令人难堪的旖旎猜想。那些下了最后通牒的命令，回过头看也许只是希望心爱的人能为自己停留。
宋沛想这是哥独特的挽留方式，爱一个人，就让他滚？
机场里宋沛跑得飞快生怕错过值机，宋济昀插着兜不急不慢，反正再送也就到关口。宋沛回头瞪了他一眼，看他跟着走过来蹲下身，“跑什么？”
宋沛站在原地端详他早已蜕变的骨架，他三十多了，早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宋济昀，更不是十二岁的宋济昀。可不管是几岁的宋济昀，都会看到自己散开的鞋带。
机场里响起了广播提醒航班即将结束办理登机手续，宋济昀这次没有再给他系得很紧，酒醉后弟弟说过的，脚会疼。
这一生走到今天，无论他说了什么话宋济昀竟都会记得，好的，包括那些不好的。
机场见识过更多的离别，这里有许多人笑着挥手转身才开始哭泣。
“赚钱是很辛苦的，你要做好准备。”宋济昀说出门在外要当心，睡觉前记得锁门，吃东西前看保质期，不要和别人争执逞口舌之快。
那些条条框框里，宋沛忽然有件事情想告诉他。“那晚我们吵了架对吗？你胡说八道了一晚上。”那晚，宋济昀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跳楼前一晚。
他醉醺醺地回家，宋沛在客厅里打游戏，黑夜里他一双眼睛亮得惊心，宋济昀从没问过一句你是不是在等我？
争辩然后各自逃避，宋济昀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还躺在地上。
他们活在一种真空的世界，弟弟高兴了他们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弟弟不高兴了他们就像掉进了时空的裂缝。宋沛在厨房里旁若无人地做早餐，他不知道宋济昀在发什么疯，要死要活的。
只是一觉醒来宋济昀给的选择题依旧有效，他过够了这样的生活，如果无法爱上他接受他，那他就彻底消失。
这是一种卑劣却可怜的威胁，可宋沛仍然选择漠视。
“你好好想想那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宋济昀。”
什么日子？他们没有什么纪念日可言的。
宋沛拉着行李箱有些着急，“我最喜欢什么游戏你忘了？CSGO的决赛！那天我要做直播的！”
宋济昀不懂，这和跳楼有什么关系。
“你出门前把网线拔了！我，我又不知道能找谁……”
“那是十七楼宋沛，你别告诉我你要找楼下邻居。”
大事不好，宋济昀脸色不对。宋沛一溜烟地跑进了安检通道宋济昀没来得及抓住他。他看见哥哥铁青的脸巴不得逮着他抽一顿，宋沛拿出手机笑眯眯地给他发消息。
想揍我的话来LA
拥挤的机舱里他拿着背包坐下收到了宋济昀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