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1)

宝鸾吸吸鼻子,打心里暖融融,撇嘴似哭不哭:“中午的糖给你补上,晚上喂你吃两颗。”

班哥哈地笑一声。

过了几日,宝鸾又去看二皇子三皇子。这是她的哥哥们,就算暂时有利用她做眼线的心思,也是她喊了十几年哥哥的人。

今天去,气氛和前几天截然不同。

二皇子三皇子脸上神情愁喜交加,时而唉声叹气,时而自得其乐。喜眉笑眼间,偶尔露出几分愤恨。

“小善,六弟真的打算伤好后就出京吗?求仙问道,谈何容易,你该劝他几句。”二皇子假惺惺惋惜。

“六弟孝心可表日月,小善,好好照看你六哥,他早一日恢复,早一日寻到仙丹孝敬太上皇。”三皇子迫不及待。

宝鸾这便知道,原来班哥今天上了奏折,自愿请命离开长安,为太上皇寻长生不老的仙药。

太上皇信道,人尽皆知。

储君废立之际,一个皇子离京外放,相当于直接放弃东宫之位。

打死二皇子和三皇子,他们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京。哪怕圣人已对他们失望,他们也不可能做出这种选择。

二皇子从军中归来后再没有出过长安,三皇子生下来就没离开过长安,连长安百里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人在不在长安,有时候能决定一切。

行刺能照着学,出京万万不能学。班哥请命离京,二皇子三皇子只能是一个反应:“他疯了?”

宝鸾对着班哥也是一句:“你疯了?”寻仙药,不是疯了是什么。

班哥慢条斯理就着她的手喝茶,抿抿湿润的薄唇,淡然道:“现在的长安,一时太平不了。与其留下应对无休止的猜忌,不如离开,去外面另拓功绩。”

话挑明,不是真的寻仙药,只是找个理由出京。宝鸾蹲下身,脑袋趴在榻沿边,伸手攥他的衣带,百般不舍:“班哥,你真的要走吗?”

班哥露出笑容:“你不想我走?”

宝鸾摇摇头,雪般洁白的脸蛋,满是孩子气的神情:“你走了,我的糖给谁吃?”

班哥笑容飞扬似明月清风:“好小善,我在哪,你在哪。”

宝鸾水灵灵的眸子忽闪忽闪,她没有将班哥的话当回事,扯着他的衣带,嘟嘴向他表达自己的幽怨:“什么时候回来,会给我带好玩的吗?”

班哥轻轻扳过宝鸾下巴,紫色绣腾云宽袍,衬得他面庞更为秀逸。平时他温柔,是春华秋实般沁人心脾的温柔,今日的温柔,却多了分不容置喙的强势,重复:“我在哪,你在哪。”

第77章 二更

夜里宝鸾辗转反侧。

班哥的话反复在耳边响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想着这句话,大概是觉得荒诞。

她怎能陪他离开长安,到没去过的地方。

宝鸾将脑袋埋进被子里,揉着寝衣,时而向往外面的山川江河,时而觉得自己不该想。

外面的景色虽令人憧憬,但她生在长安,长在长安,这里才是她的根。

离开长安?

那是夜里看书入了魔,睡觉做梦偶尔才会梦到的事。

宝鸾决定将班哥的话抛之脑后,从惊讶到遗忘,仅仅隔了一个长夜的距离。

奏折的批复很快下来,圣人准许班哥离京寻药。

朝臣们闻到风向,心照不宣,收回对班哥的考量,将心思放到其他两位皇子身上。

有些人颇为可惜,撞在同一天的两场行刺,分别为二皇子三皇子招来不少人的暗嘲,六皇子再坚持一下,也许能与二皇子三皇子正面抗衡。

此时离京,难道真的不恋权势淡泊名利?

生得俊美无俦的六皇子,在某些人眼里成了中看不中用的糊涂蛋。

班哥去外面寻仙药,实际上是去西北军中。虽有掩人耳目之嫌,但因为他是投军,不是监军,更不是窥视一军主帅的位子,所以不怕人说嘴。

以后挑出来,最多说他贪玩任性,不能说他居心叵测。

重伤在前,离京在后,圣人哪怕再多疑,面对这个即将离开长安的儿子,也无法再冷着脸。

他恢复以往的仁慈,封班哥为晋王,封地扬州和周边几个郡县。扬州在淮南道,毗邻江南道,繁荣兴旺,是帝国最商业贸易最发达的地方之一,每年的税收,极为可观。

能将这个地方封给班哥,圣人有几分补偿的心思在里头。

这个儿子流落民间多年,虽然事情因赵妃而起,但他身为君父,也有一部分责任。那时他初登基,别说朝堂,就连皇宫都不在掌控中,所以才会偷龙转凤这种荒唐无比的事发生。

扬州是块极为重要的地方,多年来不曾做为皇子亲王的封地。让一个初出茅庐的皇子管辖,势必动摇一部分人的利益。奏章雪花般飞涌,请求圣人另行改封。

圣人不为所动。

他封班哥,就和当时封宝鸾为无双公主一样,和他们的讨喜懂事没什么关系,更多是弥补多年前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幽禁太子不发罪,容忍二皇子三皇子的愚蠢,皆是因为如此。

天子的儿女,天子的家事,天子自己说了算。至于是不是真的每件事都能天子说了算,这就另当别论。

最小的六皇子封了一字亲王,排前面的两位皇子却还是二字郡王,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有人上奏,提议二皇子三皇子由郡王改封亲王。

二皇子三皇子迅速从巧合“遇刺”的尴尬和羞恼中脱身,没有人比他们更盼这件事赶紧过去,最好全长安的人都遗忘它。改封亲王,是转移注意力的好事,也是他们多年来耿耿于怀的心事。